变数 话说宗泽听完了郁景宏的话,反倒冷静了下来。绑匪既然还没有交待付钱的时 间和地点,胜男应该暂无生命危险。三千大洋不是个小数目,他就算把济世堂所有 分号的流水全部合并,一时间也凑不了这么多。他想了想,对郁景宏道:“多谢郁 先生相告。事关重大,我必须同令尊大人商议商议。” “洪先生!”宗泽此举显然不在郁景宏意料之中,他急忙阻拦道,“此事还是 不要惊动我父亲的好。” “为什么。”宗泽心中腾起一丝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郁景宏讪笑着,顿了顿,这才道:“虽然胜男小姐为郁家所累,但我想洪先生 还是自行解决的好。要知道我爹可是个急性子,他若知道被绑的人是胜男小姐……” 他将后面的话故意掐掉,弦外之音却是呼之欲出。 宗泽知他在暗示郁镇南与胜男关系非比寻常,顿觉心虚,登时如芒刺背,又羞 又恼。 郁景宏趁机道:“洪先生应该不想此事闹大吧。这件事若传扬出去,洪小姐的 清誉可就全毁了。” 此言点破宗泽心中所虑,他不禁愁眉深锁,无言以对。 郁景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在下所言听来无情,却是处处为着胜男小 姐着想。绑匪既然开了价,必定会再次前来相告交易时间和地点。趁他们还没发现 绑错了人,你还有机会,你若要找我爹理论,绑错人的消息一旦传到绑匪耳中,胜 男小姐可就性命难保了啊!到时候,你后悔都晚了!”说罢,他得意地笑笑,飘然 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宗泽心头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转向严如芳询问道: “你怎么看?” 严如芳有些受宠若惊。宗泽一向大男人得很,今次竟会征求她的意见,许是又 一次验证了那句老话:旁观者清。 严如芳略略思忖,仍是有些迟疑:“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个郁景宏有些 奇怪。好象他知道什么似的。” “没错。”宗泽嘘了口气,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严先生,麻烦你帮我联络 各分号,先将铺面上的现银汇集起来,能凑多少是多少。我倒要看看那郁景宏到底 在玩什么把戏!”说着,他轻身出门,一路尾随着郁景宏而去。 暮色沉沉,白日的余热已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焦灼,叫人忐忑难安。 宗泽一路追赶,早已大汗淋漓。郁景宏却大摇大摆,径自回到了自己家中。宗泽很 是疑惑,这小子究竟搞什么鬼?难道自己的感觉出错了? 宗泽心有不甘,藏身在郁府外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果不其然,没过多久, 一名矮小精壮的汉子匆匆前来,看门人进院通报,不一会儿,郁景宏出门相迎,两 人走到一旁的榕树下,那汉子俯耳低语,郁景宏脸色骤变,一把揪住了那汉子的衣 领。 那汉子显得十分慌张,不住地讨饶。郁景宏恨恨地松了手,一拳砸在墙壁之上, 显然已是方寸大乱。 宗泽见状,正欲上前抓住二人问个究竟,郁景宏却急冲冲向郁府走去。大门随 即掩上,再无动静。宗泽心道:“算你跑得快!”他暗暗运功,悄然无息地跟在那 汉子身后,出其不意上前扳住他的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摁倒在地。那汉子 哇哇一顿乱叫,被宗泽一掌砍晕。宗泽将他翻过身来,借着依稀光亮仔细一看,不 禁吃了一惊:“怎么是他?!” 胜男听到有人前来,不由大喜过望:“莫非真是哥哥来了?”她急忙拢过去透 过门缝张望。只见那三名绑匪霍然起身相迎,拢上前去。进来的是一个男人,戴着 黑色的礼帽,帽檐压得很低,似故意不让人见到他的脸。 独眼喝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来人道:“大哥,咱们弄错了!这女学生不是郁镇南的女儿,是他的那个……” 独眼打断他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来人“哦”了一声,语气变得更加焦灼起来:“如今郁镇南已知道此事,正满 世界地找咱们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散了吧!” 独眼在犹豫。 贼眉鼠眼道:“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真绑了郁镇南的女儿,他 就不会满世界找咱们了?” 彪形大汉也跟着嚷嚷:“就是!大哥,反正人我们已经绑来了,既然干了,总 得捞点东西不可!” 贼眉鼠眼继续道:“郁镇南对咱们不仁在先,就怪不得咱们对他不义了!逼急 了老子,老子把他的女人先奸后杀,咱们拿不到钱,也叫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大礼帽急得张口结舌:“你,你们……” 独眼大喝一声:“够了!都给老子闭嘴!听二哥怎么说!”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大礼帽道:“你们太不了解郁镇南了。我追随他多年,他的秉性我一清二楚。 他一直怀疑这双儿女都非他亲生,只不过碍于颜面,他不肯承认罢了。我之所以要 你们绑了郁婉秀,就是想着,郁镇南太好面子,这样的事他不屑多虑,加上我再从 旁略加鼓动,他一定会拿钱了事。到时候就算他要报复,有我周旋,也保得了你们 平安出逃。可你们却错绑了洪胜男来!你们知不知道,如今郁镇南心中最紧张的便 是她!眼下整座广州城都被封锁了,咱们已是插翅难逃!若现在将洪胜男放回去, 咱们尚有一线生机;若你们仍执迷不悟,说些什么鱼死网破的混话,不但你们难逃 一死,二哥我也跟着完蛋!” 话音刚落,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应:“讲得真好!如此精彩的安 排,竟没派上用场!可惜呀,可惜!”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