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 两人相依相偎,执手泣无言,竟一夜无眠。晨曦微露,清风拂来,昨夜恍如隔 世。郁镇南略略调整姿势,松了松早已麻木不堪的胳膊,却仍不舍放手。 胜男起身道:“我去打水来洗洗脸吧。一会儿让他们见到我们眼肿脸肿,还不 知怎么想呢。” 郁镇南却拉住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胜男立即噤声。门外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郁镇南轻轻拢到门口,突然打开门。 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却听到扑通一声,喜儿含泪道:“老爷,老夫人昨夜…… 去了!” 此言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将郁镇南死死钉住。他愣了半晌,终于失声吼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喜儿身边跪着的,正是阿狗。他浑身如筛糠般颤栗着,不住地磕头道:“小的 该死!小的该死!昨夜不知怎的,小姐突然回来了!小的拦住她不让她见老夫人, 她便在外面大哭大嚷,最后惊动了老夫人。小的要带老夫人进屋去,小姐却大声告 诉老夫人说,说老爷刚刚开枪打死了大少爷……老夫人受不了刺激,就……就……” 郁镇南火冒三丈,拔出枪来直抵阿狗的脑袋:“你凭什么就认为我受得了这个 刺激?!” “镇南!”胜男惊呼一声,上前握住他的手,哭着恳求道,“别再枉送性命了!” 郁镇南气愤难平,进退再三,终是收了枪。他咬牙道:“好,好。我不杀你。 那个死丫头现在在哪里?!” 阿狗哭道:“小的已将她拿下,等候老爷发落!” 郁镇南狠踹一脚,咆哮着道:“等候我发落?!你叫我再去亲手杀了自己的女 儿吗?!” 阿狗被他踢得直不起腰来,伏在地上哀嚎不止。 郁镇南似乎仍不解气,上去还要踹他,却被胜男死死抱住。自她认识他以来, 他从未象现在这般失去理智。她哀求道:“镇南,冷静点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你 再生气都于事无补啊!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又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呢……阿秀发 起疯来,他们又怎么拦得住!你别在为难他啦……” 郁镇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恨得咬牙切齿。这件事,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从未设想过,阿秀竟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来!为了阻止他的婚礼,她居然 能去气死自己的奶奶。 胜男的拥抱,让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迎上她的目光,他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纽扣,松了口气,这才对喜儿喝道:“去准备早膳。我同姑 娘吃完就回老宅。” 胜男担心地望着他,怯怯地道:“你,打算如何处置阿秀?” 郁镇南冷冷地道:“我不会轻饶了她!” 胜男急忙劝慰道:“你千万别杀她啊!我……我不想你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事。” 郁镇南脸上复又现出从前常常会出现的嘲笑:“想不到洪宗泽居然把顾云飞的 女儿调教得如此善良。若是你爹在泉下有知,真不知他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胜男沉下脸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郁镇南道:“你知道你爹是什么样的人吗?他可以为了救你娘,找回一个无辜 的女孩冒充你娘亲,然后迫她去死,好让他人都以为死的那个是你娘;他更可以为 了替你娘报仇,将自己的妻子和与她一同犯案的一班人等上上下下二十余人统统杀 光。那可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侍女啊!” “别说了……”胜男听得惊心动魄,潸然泪下。 郁镇南叹息一声,道:“胜男,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爹当年所 做的事,换作我,我一样会去做。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这个时代弱肉强食,我 们唯有比敌人更狠更绝,才能保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事情。如果真是这样,你直接从我家抢我回来就是, 用不着费尽心思安排那么多的事……”胜男说着,突然发觉自己讲漏了嘴,急忙打 住。 郁镇南气急败坏:“你真相信洪宗泽的话?!” 胜男叹息道:“真真假假,我亦都无从知晓。哥哥他……”她顿了顿,改口道, “洪宗泽说过什么,你又做过什么,我都不介意,我只介意你现在是否真心待我。 如果连你都只是作戏的话,那我真不知还能再去相信谁了。” 郁镇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不停地摩挲着她的秀发,柔声低语着:“信我,胜 男,信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