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何当与君期(七) 第一百零四章 何当与君期(七) 段月容的乌发同一身黑甲一色,微有凌乱地披在肩上,有几缕发丝掠过他那 刀痕累累的胸铠,轻轻飘垂到我的额上,亦染着几滴森森的鲜血,映着幽冷肃杀 的紫瞳,似是刚从地狱战场下来的修罗一般,那浓重的血腥味和着杀气漫在空中, 而他手上的覆甲划破了我的唇,那甲上的血连带着我唇上的血也涌进了我的口, 只是一片苦涩咸腥,根本分不清是我的,他的,还是他在战场上杀死的敌军的。 我与他也算相识了两辈子,相处也有那么七八年了,已然习惯了他身上的血 腥和杀气,然而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感到厌恶和痛恨。 我微皱眉,格开了他的手,慢慢坐了起来,向里挪了挪,垂目轻轻道:" 恭 喜殿下拿下了逻些城。" 我没有再说话,靠着后面的踏椅,而他也坐在对面,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愈 加阴冷:" 你不问我为何出现在多玛城吗?" 我淡淡道:" 殿下刚历大战,一路奔波,定是劳累万分,还是早些休息吧, 莫要累坏了身子。" 说罢我站了起来,想去齐放那里,同我的四大长随挤一夜。 未及帐帘,段月容却猛然把我截住了,用那惊人的蛮力把我反身抱住,我被 囚禁在一个钢铁一般的血腥怀中,他的力气之大,我甚至听到了骨骼的格格声响。 我忍着痛,看着对面铜镜中他狰狞的紫瞳,他黑色的身影在铜镜中异常模糊,狠 厉如鬼:" 木槿,你知道光义王有多少美女被我俘虏了吗?你知道那些女人一个 个有多风骚迷人吗?" 我开始挣扎,段月容收紧了他的铁臂,我痛叫出声,他的舌头舔过我的耳郭, 含住了我的耳垂,我的气血上涌,一片热意涌上我的脖颈,他的声音甜腻似魔鬼, 混着血腥,让我开始有点窒息:" 我和我的部下都半年多没有碰过女人了,他们 一个个流着口水问我要这些美女,有些人忍不住,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玩这些女人 了,木槿,你猜猜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狂怒了,双臂勒得我胸腔的空气都没有了,却听他满腔 恨意地说道:" 那些个女人,我一个也没有留,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因为一看见 女人就全是你的脸,所以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当你在发春梦见你的老相好时, 我每一刻每一秒只想见你,只想见你,只想见你……" 他的恨意最后化为无奈,又带着一丝悲辛,他的手微动,我终于有了机会深 呼吸,然后呼吸严重紊乱,因为他的手可耻地探进我的亵衣,冰冷的手和指甲扯 得我的乳尖生疼,他啃着我的脖子,咬破了我的肌肤,低绮而残忍地问道:" 你 到底喜欢谁呢?踏雪还是非珏,告诉我,木槿,他们哪一个人让你在床上更快活 呢?" 他猛地将我翻过来,压在毡毯上,微蹭着我的身体,带着鄙夷又似万般愤怒, 在我耳边低吼道:" 说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哪一个让你爽得叫出来 啊。" 我一记耳光早已甩了出去,他却扭曲了一张俊脸,丝毫没有停止对我身体的 侵略,我一脚踢向他的命根子,很显然,八年前对他重创的这一招,如今却对他 一点用也没有了,反而被他轻易地抓住,然后被他分开双腿。他冷酷地对我嗤笑 着,将我的手固定在头顶,我的衣衫一如我的尊严支离破碎,泪水汹涌中,唯见 樱花雨中红发少年纯真痴情的笑,然而那笑容却模糊了起来,最后清晰地变成了 另一个少年的容颜。 前世长安负我,于是此生此世我对忘情负爱恨之恶之,自命此生绝不做那负 心之人,然而当我陷入非白与锦绣的感情旋涡,却也不知不觉中步向长安的后尘, 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该爱的人,也许非珏就应当忘记我,那样至少不会有我前世 的痛楚,又或许段月容说得对,我的的确确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配拥 有任何人的爱。 蓦然,我心如枯木灰烬,温暖不再,所有生气也滑入了无尽的黑暗,我停止 了挣扎,任由他的手,他的吻抚遍我的全身。 他终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我看向他迷离而充满情欲的紫瞳,泪水无力滑落到 我的耳边,内心万般倦怠:" 也许你说得对,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一 愣,睁大了他的紫瞳狠戾而愤然地看着我,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凄然道:" 你 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累了,真得很累了。" " 木槿……" 他的手发起颤来,一把将我拉起来,深深嵌入他的怀中,我的 头无力地向后扬着,长发如黑色的花瓣在烛火下划过长长的影子,纠结着他的乌 发,分明纠缠不清,那喉间的血腥气渐渐漫了开来,心也冷到了极点。 他的手或轻或重,似是在故意点燃着我的欲望,他冰冷的铠甲摩擦着我的肌 肤,让我不停地打着颤。 他灼热的欲望正顶着我的下腹,他的手移到了我的两腿之间,他的双颊染了 情欲的红晕,耳边是他急促不稳地呼吸,他的唇间急切地喃声唤着我的名字,舔 却了我的泪水,吮吸着我的嘴唇,辗转反侧,极尽温柔地挑逗着我所有的感官, 我的呼吸也急切了起来,却本能地狠狠地咬下了他的舌,他吃痛地退去,猛然间 推开了我,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 窗外雨声沥沥,一阵狂风忽地吹入,吧嗒一声将支起的帘吹了下来,烛火忽 忽闪了一下,陡然熄灭,归于一缕青烟在暗夜里袅袅地无力升起,扑灭了满室的 爱欲情恨。 我与他之间一片黑暗,他看不见我嘴里涌出的血腥,我也再看不见他眼中的 风暴,室内可怕的寂静,帐外的风雨戾啸,宛如上天的涕泣。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止住了喉间的血腥,平复了剧烈的咳嗽,默默地拾起破 碎的衣衫,将就地合在了身上,然后钻进被窝里,继续弓起了身子抱着自己,埋 头睡去。 我以为他会到蒙诏为他准备的营帐里去,却听到他在那头窸窸窣窣地脱盔甲 之声,然后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我的被窝,从身后缓缓抱紧了我,他的呼吸平静了 下来,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 我前往吐蕃 之时,夕颜总缠着问我,爹爹到哪里去了。" " ……" 我睁开了眼,空洞地盯着黑暗的前方。 " 我对她说了我是她爹爹,你是她娘娘,这个臭东西还是傻乎乎地不明白, 你跟我回叶榆了,要好好教异她,好歹她也是我大理太子唯一的女儿,不要让她 丢了我的脸。" 他的声音故意显得很轻松,好像在跟我唠家常,刚才的一切也仿 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继续沉默,像一只西瓜虫一样缓缓地紧缩成一团,段月容也随着我的造型, 像蛇一下圈紧了我,却依旧像以往一样,在我的耳边轻轻说着些日常琐事,逻些 战场上的胜利,如何平分美女财物,直到我和他都无限疲惫地进入了梦乡。 清晨,我在嘹亮悠远的藏歌声中醒来,身边的段月容还在呼呼大睡,甜睡中 的他眉头平缓,呼吸均匀,嘴巴也傻里傻气地张着,并且流着他所谓的" 龙涎" , 宛若一个无辜的婴儿,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不远处他的盔甲横七竖八地 扔在毡毯上。我轻轻地想抽出我的手,他却反而反身将我抱紧了,口中轻叫:" 逻些……木槿,我带你去逻些。"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然而他只是将混合着血腥、汗臭等多种臭味的脑 袋搁在我的胸口,美美地将我的上半身当枕头,口里呢喃着几句反映其狼子野心 的话,同样满是气味的长发像厚实的毛巾盖在我脸上,差点没把我给熏死。 过了一会儿,他又平静下来,我轻轻抽过一个枕头,微一抽身间,趁他又挪 过来时,将枕头塞在他的怀中,让他尽情抱着淌" 龙涎" 做梦去。 我走出帐蓬,迎面一股高原的风,我睁开眼,深深一呼吸,信步走远了一些, 来到一处高坡,头顶是无边无际的苍穹,地平线上巍峨的青山连绵不绝,尖峭的 雪山顶压着满山积翠,仿佛对着渺小的众生静默地微笑着。 山脚下碧蓝的大湖呈现在眼前,如晶蓝闪烁的蓝宝石,烟波浩淼间,湖畔玛 尼堆的彩旗飘扬,一群藏人的身影在湖边不紧不慢地行走。队伍中一个窈窕的红 影坐在一洁白的坐骑上分外明显,只听一阵缓慢空灵的歌声悠远地飘来,随着这 无垠出尘的蓝色渐渐渗入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一切喧嚣仿佛都离我远去了,我 闭上了眼睛,不由松弛了嘴角,静静地听着那歌声飘过。 " 喜欢这里吗?" 段月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立刻我落入了一个结实宽阔的 怀抱," 你若喜欢,等我拿下叶榆,我便天天陪你在这里住。" 我抬头,迷失在一汪紫色的柔情中,他的头发湿湿纠结着,用一根金丝带松 松垮垮地绑着,随意甩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锦缎藏袍,领口镶边的白貂 毛被轻风吹歪了,然后又一根根淘气地站了起来,鼻间飘来他身上沐浴后的松香, 混着很淡的男性气息,有点类似于现代高尚俊美的CEO 男士沐浴后轻洒古龙水, 一身清爽地来到办公室对女同事微笑着打招呼的样子,然后迷倒一大片女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