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琦姑娘(9)
买两瓶冰镇啤酒。施建回屋一边喝一边把稿纸也铺开,愣神,半天。忽起身,
从纸篓取出一个报纸团,打开看,又裹严,扔回,出门倒纸篓。回来一推门,“黄
丹琦?怎么又回来?”去拥抱她。
“我的小床呢?”黄的声音有些湿,“我哪也不去了;胡默那脸子好像我是那
什么似的,谁稀罕住他那儿呀。”她一下躺上施建的床。
“你又折腾来着吧?”施建递过半杯啤酒。
黄仰头喝光,喘两口气,“没有,他不理我,我也没理他。我只问他那淋浴器
怎么开,是电的。他说让我明天去澡堂洗。我问是不是坏了。他说没有。我把东西
塞进包就走——噢,还嫌我脏是不是。我下楼等出租,他追上来,说让我上去洗澡。
我没理他。”
黄平躺着,胸起伏着。施建坐到边上,伸过手,黄一把拦住,“别碰我——这
赖你们,胡默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施建重支好行军床。黄过来躺下。
第二天早,黄叫醒施建,“嘿,起来吃吧,我买的煎饼果子。”
“别他妈叫我,我刚睡着。”施建蒙上了头。
“那我上班去了。”黄说完隔着被单摸了摸他的脸,“还是你好。”
晚上施建回屋时,黄一脸好妆,“你怎么才回来,吃了吗,我陪你去街上喝酒。”
施建看看她,“没钱。”
“我有。上个星期我就上了三天班;这星期又发我一百——其实我给他卖的衣
服特多。”
“我累了,你把啤酒买回来吧。”
“行,我给你买听装的吧,贵。”黄出去了。
她买回四听啤酒和两盒冰激凌。“喝吧,这还写着国宴专用呢,”她笑眯眯地
递给施建,“你今天怎么不高兴——瞧你这背心多脏啊,我给你洗洗去,明儿我从
店里给你买件T 恤。”
施建一人喝啤酒,听见门外放水洗衣声,站到门那儿,透过纱窗,见黄蹲在那
儿洗,脸上挺高兴的,揉衣服时胸脯也跟着动。施建说:“大概洗洗就得了,看你
也不像常洗衣服的人。”
“在画家那儿住时,都是他给我洗,你别说,他还洗得挺来劲。”她朝他笑。
“那他帮你洗澡吗——对不起对不起,别泼——你看你看,弄了一身肥皂水。”
他湿漉漉地回屋,用毛巾擦,擦完拿手摸摸,说声妈的就用盆接水,回来擦身,只
穿一运动短裤。
黄进屋,“我帮你擦背吧。”
他看她一眼,把毛巾递给她。她说:“这毛巾太脏了,用我那个吧。”
“你搓得真挺舒服的,是比澡堂老头儿搓得舒服——行了,我够得着的地方不
用你。”“呆会儿我也帮你搓——哎哟,别掐人哪。”
天已经黑了,电报大楼的钟声传来,十下。施建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看书,黄在
自己床上也看什么。
“施建,你说好人是不是都不怎么聪明?”
“没错,坏人没有傻子,傻子没有坏人。”
“我觉你就是好人。”她平静地说。
“好哇,你挤兑我傻是不是,”他笑着下床,坐到她床上,“坏还不容易呀,”
去摸她的胸,“我一直是忍着坏来着,”见黄不说话也不阻拦,便把手又拿下。他
说:“小黄,说真的,你要长得不漂亮,我就不让你住这儿了。”抽烟。
“我知道胡默和谭吉他们都以为咱俩那什么过,可是我没机会跟他们解释,再
说没有的事也不用解释呀。我觉得我这样住你这儿是不好,因为不是你的女朋友,
是挺影响你的。有个饭馆老板娘,她来买衣服时认识,她说可以帮着租个房子——
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她说着,把手放在施建的手上,“你真喜欢我吗?”
“让我想想行吗?”施建摸着她的手,看着她没化妆的黑乎乎的眼睛,看得清
下睫毛,他说,“至少是比较喜欢,绝对不讨厌。”
“那你爱我吗?”
“可能快了。”
“你不骗我就好,反正我这几天挺喜欢你的。”她把他的手使劲攥着。
他俯下头去,让嘴唇从她嘴唇上空半寸的地方路过,落在她的眼睛上,几秒钟
后抬起,“别哭,黄。手绢呢?算了,”他俯下头,让嘴唇从她嘴唇上空半寸伯地
方路过,落在她的眼睛上,几秒钟后后抬起,“别哭,黄。手绢呢?算了,”他俯
下头,把她的泪舔了舔,“挺酸的,跟‘长城干白’似的。”
“那你上来躺着吧。”她往里挪挪。
“不行,把这床该压散了,还是去我那边吧。”施建把黄抱着,先在屋中央转
一个圈,后放到那个床上。
俩人并排躺着。半天没说话,没动静。
“黄,我想跟你亲热。”
“那你爱我吗?——你先把手拿下去,先回答。”
“别着急好么,真的快了。”
“那你看得起我吗?——我没做过这样的事,我——”
“我不在乎——做过就做过。”
“我真的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我知道你想,男人都想,也不全是,谭吉和胡默
为啥不想?”
“别提别人了,你现在可想好了,别后悔。知道今天几月几号吗?”
“那你能为今天写一首诗送我吗?”
“我现在就送你这首——”
黄偎在施建的怀里,说:“你现在爱我吗?”她帮施建点烟,“听说,弄到手,
男人就不再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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