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杂志社,朱妹亦步亦趋跟着林顺,趁着她上洗手间整理着装的时候她在办 公时发出警报,离她近的许小风问了声为什么,她大概的把事情说了,林顺很快又 从洗手间出来,于是大家都噤声。 这个时候许鸣却进来了,穿着剪裁合体的新西装,手捧一大束红色玫瑰,一副 风流倜傥的样子,正左顾右盼同大家打招呼,这人也是个自来熟。 朱妹一把将许鸣拽到一旁悄悄的在他耳边说:“嘿,火山孝子,今天你运气不 好,给你个友情提示,你还是不要去惹她得好。” 许鸣挑挑眉看向林顺的位置问:“她怎么拉?” 许鸣也算耐得烦,他这样的火暴脾气居然忍受了林顺几个月的冷言冷语,放着 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到林顺杂志社对面广告公司当经理,那广告公司是他朋友开的, 也算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那群公子哥得知他的事常说:“你那工夫就是一冰 山也该他妈给捂热了,你咋就还在爱与痛的边缘徘徊呢?” 许鸣说:“我怎么知道,犯贱呗!” “你丫还真犯混,什么姑娘你要不起?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就把你整这么惨不 忍睹?” 许鸣不予理会,一如既往的玫瑰约会,林顺整个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被他贿赂 到了。 另外一个同事从格子里伸出头来:“再给你个忠告——你的情敌出现了,而且 很强大?” 朱妹危险的瞥那人一眼责道:“去去去,什么情敌,一边去。”那人闻言马上 又把脖子缩进去。 许鸣却听得清楚,他眼波一闪,脸色就阴沉下来,阴翳着,他把玫瑰往朱妹怀 里乱塞就要去找林顺:“前男友?这怎么回事啊,我说,不带这么玩的吧?” 就他哥们说的那句“就是一冰山也该他妈给捂热了”,许鸣在林顺身上砸的工 夫可算破了他们那票人的纪录,可这妞是铁了心油盐不进。今天早晨好容易用他生 日为借口逼着林顺答应晚上跟他和哥们一起出去聚会,用许鸣的那话来说“追了你 这么久,也算给个面子见一见我那票哥们”,他怎么就不知道这女人居然还有个 “前男友”,那个“青梅竹马”不是早甩了她么?难道就这么不待见他,想着火气 就腾地冒上来。 朱妹慌忙拦住他:“没有的事,只是顺顺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别去惹她,真的, 下回我保证帮你把她约出去。” 他大手一挥,把朱妹拨到一边去:“什么下回不下回的,我这不都和她说好了 的事吗,你等会,我去问问她。” 朱妹还是拽着他的袖子说:“许鸣,听我一句,别去,她今天真的心情不好。 下次吧,下次一定帮你把她约出来。” 许鸣抽了抽嘴角,看向林顺的位置,到底是公子哥脾气没忍住,声音不觉就高 了起来:“他妈的,她心情不好,我还心情不好呢,下次个什么劲儿啊,我一年能 有几个生日啊?行了,你别拦着我,我自己负责。” “许鸣……”朱妹哀哀叫一句,只差没有叫祖宗了。 这时传来林顺的声音:“朱妹,你别拦着他,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着 呢,谁说我不去了,我去!” 许鸣转过头看看朱妹又回头看看林顺,不觉就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 还真就不信融化不了这座冰山! 许鸣的车在一家俱乐部停下来,林顺看了一眼,上次好像听曾瑞说过这家俱乐 部的会员卡是如何如何难申请,她心下了然。 下了车许鸣要握她的手,她挣了挣,许鸣反而握得更紧在她耳边说:“你就是 这样给我面子的啊?”林顺想了想,今天到底是他生日,许鸣什么性格,认识以来 许鸣怎么待她,她还是忍住没有再挣脱,就让他静静的握着。 许鸣心情似乎挺好,一路上招呼过去都是认识的人,还有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看,看得林顺浑身不自在。 金碧辉煌的包厢里一干人早就等在那儿,有人端着酒就上来:“鸣子,好样儿 的,我敬你!”虽然是对着许鸣说,眼珠却若有若无的围着林顺转,一脸的笑,许 鸣也是眉眼含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好说,好说。”来者不拒。 喝着喝着不觉就有人端酒来敬林顺,满目通红大约是喝高了:“嫂子,咱哥追 得你可算辛苦了,我也敬你。”林顺盯着那满杯的白酒微微皱了眉,她知道这帮人 向来玩得凶,不过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拂许鸣的面子,她伸手去接,许鸣却抢 先端过她的杯子对那人说:“她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喝!”说着仿佛害怕别人阻 拦,一饮而尽,露出空空的杯底,大家又是一阵起哄,敬酒的人连声道:“鸣子, 怜香惜玉啊!” 许鸣对着他们笑笑。林顺却有点不耐,她微微用力挣脱许鸣搭在她肩上的手臂, 许鸣转头来说:“怎么?这就不耐烦?” 林顺忍耐着他的酒气,轻声说:“你放开我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出了包厢门却不急着找洗手间,她来到大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吧台旁点了 一杯红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只喝红酒,甚至有时候在家里也会喝一点。 一边喝一边遥遥地看着台上的人辣舞,很久前就听说这里的男色热舞很有名,刚进 来的时候她不经意间还看见了几个电影明星,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红酒想心事。 谁想她正低头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满场的目光忽然就聚焦到她身上,她 惊起抬头,原来刚刚台上的帅哥已经走到她面前做出邀请她的姿势,还未来得及反 应过来,那帅哥一路把她拖上台。经过人群中间,尖叫声口哨声不断,林顺在台上 起初有些手足无措,那帅哥围着她不停的跳,对她说别紧张,她看着那帅哥古铜色 的皮肤,肌肉线条漂亮饱满,笑了笑也扭动起来,她从小学的芭蕾舞蹈功底很好, 这样配合着,活色生香的一幕取悦了观众,台下难免又是高声的尖叫和成片的口哨。 一曲跳完,林顺汗涔涔的马上下台想回到她角落的位置,却看见她刚才坐的地 方墙壁上倚了一个人,端着她喝过的酒,就那样斜睨着她。她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那人大踏步跨过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将她拉过来面对着他,低沉的声音却 是满含怒意:“林顺,你摆脸色给谁看?” 林顺疼得泪花都冒上来了,下一刻她就被那人推到吧台上,整个人抵着她,他 头就着压了下去。林顺闻到他深深的酒气,以及他身上危险的味道,这个男人的脸 从来没有离得她这样近过,林顺看见他眼里的狂乱,他的气息,忽然有点害怕,她 什么都来不及她的唇已经被他一口含住,舌头霸道的伸进她的嘴里,带着一种不可 抗拒的力度,林顺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她只是下意识的反抗着,却不料 惹来他更大的反应。他的头顺着她的下颚徐徐向下,一寸一寸,她的脖子,肩窝, 耳朵,脸颊,眼睛,然后又是嘴唇,霸道强势,这是林顺始料不及的,她几乎是本 能的随着他,回应着他。 却不知道连衣裙胸前的纽扣已经被人解开,修长的手指悄悄滑进去,慢慢摸索 着来到她的后背,轻轻抚摸,内衣的暗扣也被解开他的手指顺着光滑的皮肤游弋到 前面,一把握住她的,他的手温柔中带着略微的力度。林顺意乱情迷,胸口剧烈的 起伏,眼睛一片迷惘失措。 等到他握住她的时候,她脑袋里突然好似有一道电光闪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 气,她一把将他推开,警觉的退开那个吧台几步,眼里微微的惊惶,语气却恢复冷 静,甚至有点冷冰冰:“程总,请你自重!” 程敬南却不管不顾又走上来抱她,大手一挥将林顺捞回怀中,另一只手将她的 头按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不管她剧烈挣扎的双手和乱踢的腿,他说:“林 顺,你到底想要什么?”然而声音有点喑哑,仿佛是带着痛楚和心碎。 林顺狠命挣脱他的手,倨傲的抬头冷冷看他,程敬南的眼睛清明不少,他深深 的看着她:“林顺,这里这么多女人,你要多少钱,你开价?” 林顺左右看了一眼,讥讽的笑,不慌不忙的整理自己的领口,低着头扣好扣子, 掳了掳鬓边散落的头发,然后冷静的走近程敬南,微微笑了一笑,表情未及收回, 突然狠命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那样大力挥过去,她自己先就站立不稳虚晃了一晃, 手掌隐隐发疼,她咬着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程敬南,你去死!” 他盯着她看,眼睛充血,如能噬人。 程敬南酒醒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从 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脸上清晰的一个掌印,红的。 程敬南,呆愣了片刻,他没有处理,摸一下热辣辣的痛,他皱了眉头。 胡疏来电话,试探着问:“程总,你今天还去上班吗?” “当然去。” 然而办公室里谢萌躲闪的目光,胡疏尴尬的神色,他还是也猜出一二,不过他 从来不习惯在这些人面前袒露自己,他给黄岩打电话,他记得以往的这个日子里胡 疏向来都是给他找来黄岩,从前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他问黄岩:“我昨天晚上 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企图非礼人家,登徒子遭到了报应。”黄岩简洁的回答。 程敬南这边没有回应,他很知道在什么时候沉默,黄岩等了片刻还是坦白: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我,喝醉了?”他蹙起眉头,他怎么会喝醉? “对,喝醉了。” “巴掌是你给的?”他问。 很多年前黄岩就说过,程敬南欠她一个耳光。程敬南也认了,也许这些年来让 黄岩在他身边离得他这么近,破了他的先例,他也是心存愧疚的吧。 “不是我,是林顺。”黄岩虽然很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但是她还是说出来。 他在办公室里想了一天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涵养很好, 自制力一流,酒量也很好,几乎从来不喝醉,喝醉之后他也不相信自己能醉到哪里 去。程敬南面对镜子左看右看,想不起来是什么让林顺对他下这么大的狠手,而且 他不相信这是现在的林顺能干出来的事。 黄岩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将电话挂断。 “程敬南,你了解你自己吗,你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吗?” 黄岩见过程敬南最冷酷的一面,那就是当她以为他也爱上她的时候,他却隔得 远远的,生生的看着她哀哀痛哭,看她挣扎仿佛在看一场表演,仿佛他就是看电视 的人,人人都知道剧情的发展,只有她这个剧中人还不知情,傻傻地将剧情继续下 去。如果可以,她当然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对着他哀哀痛哭的乞爱的人,而不要象现 在这样,可是她也深深明白,如果她不将自己送到这样的高度,那么他又怎会允许 她同他比肩? 永远只有利益,永远只有利用,永远只有目标,永远只有算计,永远清醒过人、 满腹城府、处变不惊的程敬南,想不到也会有喝醉的一天,想不到也会有这样想爱 不敢爱的一天吧。 也许只有在醉成那样的时候,也许只有在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他才敢面对自己, 那个女人,他是想要得到的。但是清醒的时候永远是郎心如铁的程敬南,这个女人 需要你同等的付出,这样你该怎么去得到?哪管你多么的有钱?有城府?有算计? 黄岩挂断电话时,心里是十分解恨的。 她曾经听人说过,一个男人最致命的时刻,便是他说不爱你的时候,最毒,这 个男人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但是她偏偏无法戒毒,就算这样不胜寒的高处她也愿 意陪着他呆。高处不胜寒,同样的也是孤家寡人,她有今天的地位但是她也付出了 同等的代价,她不顾一切,只是因为不愿意败给他,然而更要命的是,她只是为了 跟上他的脚步。就算不能站在他身边,她也希望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才好。 尽管程敬南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利用她,黄岩也愿意陪在他的 身边,愿意自己能够被他利用,每年的这个日子她都记得清楚,胡疏会打电话给她, 其实她压根就没出外景。黄岩并不是下贱,只是她爱他,爱上了戒不掉,眼睁睁的 看着程敬南为了别的女人喝酒,失态,挣扎,变得不再是自己。媒体上是这样形容 她的成功——这样一个人不达目的永不罢休的女人,上帝该怎样拒绝她的成功?可 是唯独这件事,她永远成功不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