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则 X 月X 日 昨夜没有睡好,今天起床便晚了点,起床时还感觉眼睛很不舒服。我去到客厅 时,许朵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从她端上来的滚热的饭菜里,我又感受到了难得的 温暖,心里那种家的感觉热乎了起来。可是一看到她的脸色,我又觉得好像是掉进 了冰窟窿里。她的脸罩着悲哀与忧伤,像一个幽怨的少妇,哪像大学生!。 饭吃得很沉闷,吃完后,许朵从她的卧室里拉出一个旅行箱,跟我说:“姐夫, 我走了!” 我很奇怪她今天的举动,忍不住问道:“许朵,你把旅行箱带走干啥?” “我把衣服全带到学校去。”许朵淡淡地说,“姐夫,以后我不会经常回家了, 你要好好照顾姐姐;妈妈住院期间,你就多麻烦皓洁一下。只是——” 听她这样说,我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问:“许朵,学校回家坐公车也就转三 次车,你怎么说得跟要远行似的。” “姐夫,我要好好读一下书,所以以后回家的时间就会少些了,没别的意思!” 许朵说着,开了门,似乎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拉着旅行箱出去。 我忙完了你身上的事,到皓洁门市去交代了几句,又赶去医院交了住院费,这 才往公司去。皓洁似乎想问我昨晚的事怎样了,但见我忙,就没再开腔了。 途中电话突然响起,接过来看时,却是虹姐的。 “弟弟,今天中午到我家来,行不行?”虹姐问。 “怎么不行?”我应道,“怎么,真的要我上门服务啊?” “弟弟,你是聪明人,上门服务一次多少钱,而你在公司做一个才多少钱?这 个帐你一定会算!”虹姐笑着教育我。 我笑道:“那是,没被剥削当然钱多!” “那就这样了?”虹姐问,“我在家等你!” “就这样吧,不过,你可得给我加车费!”我笑着往上加价。 “好啦,亏不了你!”虹姐嗔道,“就这样,中午见,拜拜!” 揽到一个上门生意,我心里充满了希望。想着那红灿灿的人民币,我就觉得天 又开始蓝起来,道路又开始宽敞起来了。 真是好事成双,虹姐的电话才停,我的电话就又响了。 “萧先生,生意好哇,电话这么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你好哇,什么事!”我很高兴,因为电话里是另一个顾客的声音。 “你说,找你能有什么事?”那女人笑道。 “好吧,我只有下午下班后才有时间哟!”我说。 “什么时间你定,我不像你那个虹姐,她怕被她老公发现,我可是没有老公的 单身女人,哈哈!”女人在电话里放肆地笑道。 我忽然心有所动,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晴儿,自从你生病以后, 我就常常这样,常常灵感突发,心有触动,可是正经要捕捉的时候,却又不见踪影 了。 约好了两笔上门生意,我心情愉快。等上午下班后,在公司简单吃了饭,就打 的朝虹姐家赶去。 虹姐早就在家等得不耐烦了,见了我,忙迎进卧室,拉了窗帘,闭了门户,脱 了个干干净净。 我说:“你脱光干啥?” “自在啊!”虹姐道,“难道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我说,“你这样很影响我的工作!” “你不喜欢我就穿起好了!”虹姐笑道。 “委屈你一下吧。”我说,“来,我帮你穿上。” “本以为你会喜欢呢,没想到你竟然不喜欢!”虹姐嘟哝道,“你真是个怪男 人!” 我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不过,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图喜欢的。我要是 只顾自己喜欢,那你不就吃亏了?” “我不怕吃亏!”虹姐姐笑道,“我这是请你来占我的便宜哇!” “我的意思是,我要心不在焉的话,按摩就不到位,不到位你就白开钱了,白 开钱你说你是不是吃亏呀?”我故意和她绕着弯子,一边就替她穿好了内衣裤,顺 带就用被子的一角帮她盖上了。 我就这样和她调笑着帮她做完,让她舒服了,接受了她的吻,收了钱。面对虹 姐那诱人的胴体,尤其是她那饱满的乳房和隐没在蕾丝内裤里面若隐若现的私处, 我的意志经受着巨大的冲击,晴儿,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发疯的! 晴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面对顾客,我能轻易地控制住自己,而面对许 朵和皓洁,我却老是控制不住自己呢?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们和我沾着点亲? 会不会是她们暗合了我潜意识里的某种需要呢?那么我的潜意识里,需要的是 什么呢?晴儿,你在另一个空间里俯视着我的灵魂吧?你告诉我! 那天许朵说我像一个大孩子的时候,我心头曾经亮堂过,是不是我其实真的是 个没成熟的孩子,所以时时感觉肩头挑不起这样沉重的担子,需要一个人与自己分 担,而这个人就是和你一样强悍的许朵? 晴儿,你能告诉我吗?是不是这样? 我揣着还散发着虹姐体香的钞票,从她家那小洋楼出来,正怀着心事往前走, 一辆宝马却突然在我前面停了下来,嘎的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慌张地看时,发现那宝马车正从外面的公路上往虹姐院子里弯,便赶忙一闪 让开了道。 车窗里一双狐疑的眼睛盯着我:“你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 我惊愕地望着那人,心里直打鼓,这人原来是虹姐的男人啊!我哪敢说实话, 也冷冷地回敬道:“物业,怎么,不可以进来呀?” 虹姐男人将“物业”两字咕哝了一阵,车子便弯进院去了。我心怀鬼胎,出了 那院,在公路上拦了一辆的士,逃一般跑了。 上午累了四个钟点,中午又经历一番折腾,我感觉很疲倦。晴儿,你知道吗, 工作时用意志去压抑生理的冲动,是很痛苦的事。当客人呻吟走高时,我的老二总 会猛然觉醒,蛙然而怒,等到它疲软下去,往往弄得自己疲累不堪。做男按摩师的 痛苦就痛苦在这里。所以一回到休息室,我就躺下休息了。 刚刚躺下去,余辉就敲门进来了。这家伙一进来就叽叽呱呱地道:“刚才到哪 里去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 “老兄,中午到哪里去你也管呀?”我笑道,心里打着小鼓,别是这家伙知道 我开小灶的事了吧。 “我这是关心你呀!”余辉阴阴地笑道,“别是和顾客开房去了吧?” “我操!”我骂道,“想倒是他娘的真想!可暂时还没人包我呀!” “就知道你小子有色心没色胆,越不过那条底线!——刚才苏姐来电话说,她 忘了问你电话了,叫你打过去告诉她,她好联系你!”余辉正经起来道。 我笑道:“你家伙真会开国际玩笑,苏姐问我要电话?鬼信!” 其实我怎么能不信呀?她这是记着我的“利息”了呢,要我记住了好每周都去 偿还! “哥们,我这像和你开玩笑吗?”余辉正色道,“把号码记下,自己抽时间打 过去!” “好,就信你家伙一次!”我笑着说,摸出手机,一边记号码,一边还嘟哝道 :“娘的,要是和苏姐搭上了,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余辉瞪眼道,“我他娘要杀了他!” “我操,管你屁事,你杀个鸟!”我笑骂道,心里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不住 地哆嗦。 “因为我他娘也想搞定她呀!哈哈!”余辉哈哈笑着,“不过,这话我们哪说 哪丢,要是捅到苏姐耳朵里去了,我就他娘的杀了你!” 我们说着笑话玩儿。工作之余,余辉放下他那经理架子,和我笑闹,倒是别有 情趣,把这厮当初借钱不慷慨的小样儿倒忘了不少。 下午下班后,我先拨通了苏姐的电话。 苏姐在那边问:“你是小萧吧?” 我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的!”她说,“我仿佛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你说怪不怪?” “不怪!”我笑道,“因为我这个号码是生号,而你又叫阿辉带信,要我打电 话给你,这不一猜就中了?” “喂,别说得那么直好不好?给我留个温馨一点的回忆啊!我就是感觉到的嘛!” 苏姐娇嗔着说。 我吓了一跳,四处环视,见没同事注视我,这才说:“苏姐,我还有事,我就 先挂了哦!” “好,你忙吧,我有事就直接呼了你哟!”苏姐在电话那边咯咯笑道,笑声里 几乎就包含着她身上那迷人的幽兰香味,令我居然不自觉地心神荡漾了起来。 晴儿,我是不是没出息,怎么只是听了苏姐的话就骨软筋酥了呢? 我骑了车往客人家去。这次路程可就远了,我估计了一下行程,不算上堵车的 时间,至少要蹬上一个小时才能到那里,加上按摩的时间,回家的时间,至少都要 花去我三个半小时。可是,为了钱,我认了! 我花了一小时零十分钟赶到客人家,将自行车停好了,便迫不及待地去按门铃。 开门的是我的顾主,因为我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我们客气了一番,我洗了手, 便和她往她的卧室去。 这个顾客年轻漂亮,身材也是特别的能诱惑男人。她身上几乎到处是敏感点、 敏感带,我的手一触到她,她便开始呻吟,一路走高的呻吟很能扇情,好几次都把 我的欲望勾了起来。一勾起我的欲望,我就痛苦难当,可我还得调侃着气氛:“老 板,你再这样夸张,引起我的反应,对你来说可危险哟!” 她知道我要说什么话,便嘿嘿地笑:“你不会是想强奸我吧?来呀,就看你有 没有那个胆子!” 我笑道:“我就是有色心没色胆那种人!在我手里过了多少美女呀,可是我一 个都没敢强奸!” “你今天可以试试呀!” “算了,我还是保持自己的职业操守吧,免得你到消协去投诉我!” “得了吧,还消协呢,你有营业执照吗?呵呵!”顾主呵呵笑着,身子一阵狂 扭,“天啊,你是什么手哇,我受不了了!” 我知道她喜欢这种痛苦似的享受,手下紧跟着她的节奏,不一会就完成了我的 任务。等她平静下来,我笑着说:“这是一双魔鬼似的手,对不对?” “就是,就是,你真的是魔鬼!”顾主说,将钱付给我后,还顺便吻了我的手 一下,“真是好手哇!” 我笑了笑,转身走出她家,好手?我还要用这双好手掌握龙头,慢慢地蹬回家 去,忙完家里后,又赶去医院,去看看妈妈的病情,去替换爸爸回家休息! 今天,我显然是挣了不少钱,但更显然的是,我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大街上。 此时,已经近十点钟了,城市夜生活的糜烂气息裹胁着热力扑面而来。酒巴门 前歪歪倒倒的醉酒男女,昏暗的小巷里穿红着绿的野鸡,OK厅里声嘶力竭的干嚎, 点缀着这个城市的夜晚,使匆忙行走在大街上的我有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晴儿, 我真想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好好地放松一下,或者至少可以像以前那样,到了周末, 关了杂货店,选一个靠江边的小酒馆,吃一顿不用自己做、也不用自己洗碗筷的方 便餐,然后到滨江公园去,重温恋爱旧梦,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吻个死去活来。 这一切似乎都成了奢望,现在的我,不论是工作期间,还是休假期间,都忙得稀里 糊涂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工作上,因为手法技艺的出众,很多顾客点名 要我做,我的钟点每天几乎都排得满满的。下班后,有时会接到上门服务的电话, 没有上门服务的业务时,我总在家里和医院之间奔忙,我就像一只上足发条的钟表, 一刻也停不下来了。 等我回到皓洁门市时,已经十一点了。虽然事先给皓洁打过电话,说我加班, 需要晚些回家,让她记得在我回家前替我继续照看你,可我这也回得太晚了,真怕 她数落。 皓洁的门市已经关门,而且没有灯光透出来,也没有QQ聊天或者斗地主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门市里睡了还是在楼上照看你,只好把单车骑回小区去,托付给 看门大爷。开门进屋,却见客厅灯光明亮,那小丫头正在有滋有味地看电视呢。 见了我,皓洁非常高兴:“可哥哥,你回来了哇?这么晚了,吃饭没有?” “吃饭没有?”我心里一酸,是啊,吃饭没有?我今天好像连晚饭都还没吃! 一想到自己连晚饭都还没吃,我这心里陡升一股莫名的悲哀,眼睛几乎被突然 涌上的眼泪模糊。我摇摇头道:“皓洁,我回来了,你快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去医 院。晚上你可千万记得警醒些!” 皓洁犹疑地看着我说:“可哥哥,你还没吃饭?加什么班啊?老板连晚饭都不 让吃!我就知道你可能忙得顾不上吃饭,把饭菜给你煲在电饭煲里呢!我去端来给 你吃。” “皓洁,真是麻烦你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来感谢你!”我接过她递上来的饭, 几乎是唏嘘着说。 “可哥哥,不用这么感动吧?”皓洁也许是见我这样子有些奇怪吧,显得很惊 讶。 “我叫你给你姑父打电话你打了吗?”我问。 “打了。姑父说你去晚点没事!”皓洁说,“可哥哥,昨天,昨天——”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顾吃饭,不肯回答。 “可哥哥,朵姐姐她没把你怎样吧?”皓洁不死心。 “没!”我嘴里包着一口饭,故作含糊地道。 “怎么会呢?她当时明明生气了,她一定会骂死你的!她那个性,我还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不再装糊涂,“皓洁,以后不许那样了,啊!” “可哥哥,为什么呀?那是我的自由!”皓洁撅着嘴道,“我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我说,“还有你晴姐姐也不喜欢,你朵姐姐更会不喜欢的!” “晴姐姐不知道,她不会介意的,嘿嘿——”皓洁傻笑着说,突然又一本正经 地,“关朵姐姐什么事哇?” “关——”我一下子语塞了。 “呵呵,是不是你们——”皓洁狡黠地将双手的大拇指在我面前对了对,呵呵 笑道。 “瞎说!”我正色道,“皓洁,这可不能瞎说哈!” “可哥哥,我可没瞎说!”皓洁嘟着嘴,“你们都睡一张床了,还说我瞎说! 哼!” “你听谁乱说的?真是!这能这么说吗?”我惊得把碗都放下了。 “我听我爸说的!他那天进城本来是要来给你们当家的,没想倒给朵姐姐气得 七窍生烟,呵呵,朵姐姐还真行!”皓洁边说边笑,搞不懂爹生气了她这当女儿的 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皓洁,我和许朵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我苍白地声明道。 “可哥哥,你不用解释,这没什么,很正常的不是?”皓洁笑笑说,“保不定 哪天睡在你床头的就是我呢,嘻嘻——” 我放下了碗,不敢再和这疯丫头纠缠,我进屋去看了看你,吻了吻你的额头, 换了衣服就准备要走。 皓洁站在卧室门边,看着我做这些,感喟地道:“可哥哥,我真想我就是晴姐 姐!”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我说着,便往外走。 “因为我相信,她得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心!而朵姐姐呢,充其量得到的是你的 人!”皓洁大声道。 “疯丫头,记得警醒些,别睡得跟死猪一样哇!我走了!”我吩咐着皓洁,哪 敢再听她胡言乱语,关了门,一溜烟跑了。 到了医院,将爸爸换下来,让他先休息。我却因没见到许朵,放心不下,尽管 已经十二点了,还是拨出了她的手机号,可是她没开机。我想,她也许是睡了,明 天再给她打吧。 陪在妈妈的病床前,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突然感到,生命之弥足珍贵,不仅 仅在于对个人来说只有一次,还在于对亲人、对朋友也只有一次!热爱生命,不管 是自己的,还是亲人的、朋友的,乃至于一些不相干的人的,都是一件伟大的事, 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人,应该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晴儿,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我身边的两个亲人快快地好起来。我因 为你们倒下而留下的心理空白,需要你们站起来为我填补。 其实,我此时还有一个莫名的担忧,害怕今天拉着旅行箱离开的许朵,会给我 本来就够多了的心理空白,再添上一大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