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嵇虑坐在急诊室外,耐心的等候着。 杨荭荭那本被她的血染红了封套的日记本还在他手里,嵇虑原本想翻阅她的 日记本,借以打发漫长的等待,然而一忆起她那不愿被人知道的隐私,他便决定 尊重她,而没有去翻阅。 枯等了将近一个多钟头,杨荭荭总算被推出急诊室,转人普通病房。 “她的腿怎么了?”嵇虑忧心仲仲的询问着医生。 “她实在很幸运。”医生笑着宣布道:“都是些皮外伤,只有点骨折,我已 帮她接回来了,没什么大碍,住院疗养个几天,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嵇虑安心的呼了一口长气,仍觉心有余悸。 嵇虑旋身走进病房,悄悄地将她的日记本放在她枕头旁,随之静静的坐在她 身边,凝视着她美丽的睡容。 他内心溢满了爱怜与不舍,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眉、眼、鼻、嘴……一 遍又一遍。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在乎她,当车子朝他撞来,他担心她会受伤,所以 才将她推开,然她意外地回身扑来时,他被她不要命的举动吓傻了。 尤其是当她被车撞倒在地,一动也不动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已失去她了,吓 得他一颗心差点就蹦出胸口,紧绷的情绪。自到医生宣她并无大碍,才松懈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与醋劲打从哪来,原来他早已不 知不觉地爱上她了。 很不可思议,他竟也有动真情的时俟,在未遇上杨荭荭之前,他压根不懂什 么是情,什么是爱,他向来游戏人间,女人在他眼里实在是很不值钱,因为他换 女人简直比换衣服还要迅速。 而杨荭荭却轻易攫获他的心,让爱的感觉占领了他整个心头。 而她呢?她奋不顾身的救他,是不是隐约透露出她和他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但是,那该死的袁风……一想起他,一股强烈的妒意又涌人心间,嵇虑难以 松放袁风对他的威胁性,他吃味着袁风竟可以在杨荭荭的心中占有一席之位。 嵇虑只容许杨荭荭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袁风对他而言分明就是块绊脚石。 不过,他不管她有没有未婚夫,也不管她和袁风之间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关系, 更不管她爱不爱他,就算她腿断了,他都要她,她这辈子再也休想逃出他的视线 范围。 取出紫玉,他若有所思的端倪着它。 在她掏出紫玉的那一刻,他就该信任她了,为什么偏偏怀疑她另有企图? 该死!躺在病床上的人应该是他,不是杨荭荭啊! “对不起,对不起……”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嵇虑自责又歉疚的握紧杨荭荭 的小手,凑到嘴边,深深地吻着,反复的咒骂着自己。 忽然,他感觉到杨荭荭的手指动了一下,嵇虑缓缓地抬起头,忧虑的视线停 留在她脸上。 “王子……”杨荭荭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嘴角略泛着一丝笑容,双目柔情的 望着他。 “老天,你让我担心死了。” 嵇虑渐渐松懈的情绪又一下子激动起来,哽咽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哺着,厚实 的双臂爱怜的将她拥人怀中,细密的吻不停地落在她额上、眼睫、双唇“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杨荭荭心疼的环紧他的颈项,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而 下。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嵇虑感到更加歉疚了。 “不…” “记住,以后不许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只要你能平安,要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杨荭荭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满心喜悦的迎接他的宠溺,她只愿时间能在此刻 停留,就此和嵇虑永世厮守在一起。 ##### 怒不可遏的嵇虑一脚踢开阿克的房门,接着拉开嗓门大吼着: “阿克!你给我出来!” 他走到茶几旁的椅子坐下,两腿大咧咧地向外张成八字。 “王子,什么事?”正在盥洗室洗脸的阿克,听见怒喝声,马上冲了出来。 嵇虑凶狠的目光停留在阿克满是惊慌的脸上打转,怒气腾腾的脸上挂着一脸 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要我点破你吗?坦白从宽!” “王子,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克装蒜着,他当然知道嵇虑为何会 如此愤怒,但只要他打死不承认,就不会有事。 “你还想跟我装蒜?幸亏杨荭荭只是骨折,否则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还 有,那个姓袁的,你是不是真的把他囚禁起来了?如果是,就快把他给放了!“掌 心重重地往桌面一拍,顺势往上一掀,嵇虑怒不可遏地砸烂了一张桌子。 “王子,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啊!”阿克从没见嵇虑如此暴怒过,不禁 胆颤心惊的忙退了一步。 “死到临头了你还想踉我演戏”嵇虑倏地由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擒住欲逃逸 的阿克,揪起他的衣领,“既然你连一点主仆间的情谊都不顾,那也该轮到我反 击的时候了!你给我仔细的看清楚这些证据!” 嵇虑眼中迸射出两道莫测高深的精光,顺手抓起一叠资料,甩在阿克面前, 他慢条斯理的揭露真相—— “你想敲诈我是吗?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以为你的计划完美到神不知、 鬼不觉吗?呵,你失算了,我有的是筹码与你斗! 从踏上台湾这块土地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太诡异了,我早就怀疑你居心叵测, 所以找了征信社调查你的行踪。你这该死的家伙竟花了一百万收买杨荭荭,甚至 打算置我于死地,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算计我!我一再的原谅你, 一再的给你改过的机会,想不到你非但死性不改,反而更得寸进尺!很好,看来 你一直把我的警告视为耳边风,我现在告诉你我再也饶不了你了。想不到当年我 乞求父王饶你一命,你却屡次思将仇报,我绝对要把你抓回鲁莱王国定罪不可!” 阿克听得冷汗直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仍力持镇定,心存戒备的望着他。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他如何强辞夺理? 不!他不想被擒,不想被砍头! 阿克一个旋身,企图夺门而去。 嵇虑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反应灵敏的追上去,从阿克的身后扣住他的手腕, 冷不防给他一记回旋踢。 阿克被踹得撞上墙壁。 阿克早就料中嵇虑会回头找他算帐,也料到了嵇虑再也不会轻易饶恕他的罪 恶,所以他早就作好心理准备,等事情一旦东窗事发,他就不顾一切的和他反目 成仇。 “没错!全是我在背后搞鬼,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替我父母报仇,以慰他们 在天之灵!你们王族欺人太甚,我咽不下这口窝囊气!“阿克怒红脸吼道。 阿克趁嵇虑不备之际,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在挣脱嵇虑钳制的同时扣 下扳机,朝他开了一枪。 “砰!”一声巨响响起。 “该死!”嵇虑动作敏捷的闪开子弹,随之一个箭步挡住阿克的去路,右拳 狠命的挥向阿克的左脸颊。 “你懂什么?你父亲当年谋杀了我的亲手足,我弟弟因此惨死在你父亲的手 里,这笔帐你们林家该拿什么来还?你们被满门抄斩是应该的。我是念在你母亲 有恩于我,才乞求父王饶你一命!你这大白痴竟还有脸恩将仇报?” 此时此刻,阿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因吃痛而咬牙切齿的咒骂,并将枪柄 击向嵇虑的头部。 嵇虑神情气恼地闪过他的攻击。 阿克趁机迅速起身,转身逃逸,一面频频回头,枪口对进嵇虑,朝他不断射 击。 嵇虑在短枪的威胁下,没再追上去。 阿克的逃逸摆明了车袭事件是他暗中策画的。 嵇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首先,他派出身边所有的保镖去探悉阿克的下落, 并且暗中调查袁风的背景与目前的情况,他必须让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克尝一尝与 他作对的下场。 ¥¥¥¥¥¥¥ 事隔几天,嵇虑召开了一场超大型的电视记者会。 “我的手下——林克,企图谋杀我,在任务失败后,连夜逃逸。”一袭铁灰 色西装衬出嵇虑的玉树临风,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的风采,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英 挺俊朗,“我在此公开那名叛徒的照片,我想请世界各地的警方协助我擒拿这个 叛徒。凡向我通报林克的下落者,重赏五百万美金。” 这项惊天动地的大消息马上被媒体宣扬开来,传进各国人民的耳里,引起全 球人士的关注。 @@@ 二00一年五月六日天气睛 王子显然对我有很深的误解,他压根就不想听见袁风的名字,我与袁风一直 保持着纯友谊的关系,可是嵇虑王子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总觉得嵇虑王子那种霸道的作为是在吃醋,说真的,我实在很开心他如此 重视我,但我很烦恼,因为他对我的误解…… 卧躺在病床上已有一段时日的杨荭荭,无聊时不是看电视来打发时间,便是 埋头写日记。 此刻,她一边写着日记,一边看着电视上正在转播的新闻快报,当嵇虑出现 在电视荧幕上,她惊讶的忙将日记本丢到一旁。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嵇虑会做 出那样的举动,她情绪激动的下床,一拐一拐的走出病房,来到公用电话前,拨 电话给嵇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荭荭忧心地哭了起来,“你明知道袁风还在阿克 手中,你这么做,万一惹恼了阿克,他心一横,袁风可能就会因你而惨死。” “我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远端传来嵇虑如雷呜的嘶吼声,“你只要 安心的待在医院休养,其余什么都不必管。” “喂?王子?!”嵇虑恼怒之下,挂断了电话,杨荭荭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 袁风至今生死未卜,她实在很怕袁风会死于非命。 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双强而有力的铁臂掐住了她的皓腕,捣住她即 将逐出尖叫的小嘴,一路将她拖往暗处。 “杨荭荭,我受够你的所作所为了!”耳畔响起阿克的声音。 杨荭荭惊慌的瞪大杏眼,“你、你……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是吗?贱女人!”阿克掐住她的粉颈,五道指痕明显的烙印在她雪白的肌 肤上,“我亲眼看见你把紫玉交到王子手中,你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拿了我的钱后, 没按照我的指令行事,你再也不顾袁风的性命了吗?” “袁风呢?”杨荭荭只想知道袁风是否还活得好好的。 “你看看吧,”阿克将拍下来的照片在杨荭荭的眼前晃动着。 看到袁风浑身伤痕累累,被吊在高处上,杨荭荭愤怒的张开嘴,用力朝阿克 的肌肉咬下去。 “混帐”阿克用手扳开杨荭荭的牙齿,用力挥给她一个耳光。 “呸!”杨荭荭吃痛的松开口,两眼如炬的瞪着他,吐了一口唾液在他脸上。 “敢吐我口水!不想活啦?”受辱的阿克再赏她一记耳光,“我以为你已不 在乎袁风的生死了呢!” 阿克一脸奸诈的瞅着她的怒目,“本来我是打算撞断王子的一条腿,送给你 作最贴心的礼物,想不到计划竟被你破坏。很好,看来你比较在乎王子,你很爱 王子是吧?听着,杨荭荭,那场车祸只是给你的一点点警告,我不相信你有那么 多条性命可以当王子的替死鬼。下次,就不是撞伤你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你这畜牲到底想怎样?”杨荭荭丝毫不掩饰她对阿克的厌恶。 “该死!”阿克怒气冲冲的揪起杨荭荭的衣襟,“好好给我听着,嵇虑王子 已把事情闹开了,如果我始终无法从他身上得到半点好处,最后我只会置他与袁 风于死地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袁风生还的机会,你若不懂得把握,休怪我没 事先警告你,我不仅会把袁风撕成碎片,嵇虑王子也休想逃出我致命的追击。” 阿克狠毒的一番话如同宣判了杨荭荭的死刑,她惊恐万分的瞪着他。 “不许你伤他们一根寒毛!” 杨荭荭有如受惊的小动物般惶惶不安,她挣不出紧紧罩住她心中的恐惧网, 因为她知道诡计一直遭她破坏的阿克已被逼到绝路了。 “想要我不伤他们,也行。”阿克邪恶的低笑声透着一丝要胁,恐怖的回荡 在她耳边,“只要你乖乖听话,但——听清楚了,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无论你 用什么法子,都要在七天之内把那块紫玉从王子身上偷回来,到时候你有什么条 件我都答应。” “我不想替你做事了——”杨荭荭声嘶力竭的朝他吼叫。 “那你就等着替袁风收尸吧!再来就是嵇虑王子了!”阿克毫不迟疑地威胁 道。 “我……”杨荭荭悲恸的看着他。 天啊……都是她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只觉得自己快被愧疚给淹没了,她怎么做都不对,她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 么办了。 她原谅不了自己当初所犯下的错,她的贪婪竟引起这么大的风波,还祸及到 两个人的性命。 她真想杀了眼前这可怕至极的畜牲! “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哦!嘿嘿”阿克猛地松开杨荭荭,头 也不回的快速离去,无视于失去支撑后的杨荭荭砰然落地,跌疼了伤口。 闭上双眸的杨荭荭,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阿克那充满要胁意味的话语。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子? 天啊!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是她的生死之交,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不要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她 要他们好好活着…… %% %% %% %% 几天后,杨荭荭出院了,回到饭店后,嵇虑命令随从回到杨荭荭的住处去帮 她收拾行李。 为了杨荭荭的安危着想,嵇虑决定先把杨荭荭安顿在鲁莱王国,他再单独回 到台湾继续追缉阿克的下落。 “不!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台湾,袁风他——”杨荭荭惊呼着这突来的发展, 急切的抓住嵇虑连声乞求。 “我正在处理,我已派出大批人马四处寻找姓袁的下落了。” 为什么她心里挂念的永远是那该死的袁风?!他实在受够压迫在胸口的妒恨 了! “那等有了消息再把我送走好不好?王子,求求你!我求求你……” 见到嵇虑那双坚定不移的怒目,杨荭荭的心顿时凉了一大半,她感到万分无 助的跪了下来。 “不准违抗我的命令,更不准你为了他对我如此卑躬屈膝!给我起来!” 嵇虑气得额上青筋俱颤,痛恨的咬牙咆哮,用力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钳人 他怀里,粗暴的摇撼着她。 “我实在恨透了你的水性杨花,我竟天真的以为,你奋不顾身的抢救我的性 命是因为你已爱上了我。看来是我在自作多情,你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那姓袁 的男人,或许你替我挡住那辆车的撞击,不过是想弥补你曾犯下的过错罢了,是 不是?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绝对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泪水模糊了她 的视线,杨荭荭痛不欲生的啜泣起来。 “不然呢?我现在就让你解释,把话说清楚!”他问道,却得不到好答案。 杨荭荭挣扎着,企图挣脱出他的怀抱,他不知道她受到阿克的威迫,只剩两 天了,嵇虑若找不到袁风的下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块紫玉偷回来,否则袁 风只有死路一条。 “王子,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杨荭荭心力交瘁的哀求着,被束缚 住的身子徒劳的挣扎着。 她委屈的失声痛哭,谁能帮助她?她再也求助无门了吗? 不!她不想失去他们任何一人,她不想……“我逼你?该死!你就只会惹我 生气。”嵇虑不忍看她伤心流泪。 可是,嵇虑不能把她留在台湾,让阿克有机会伤害她,抑或利用她的性命来 威胁他就范,他必须未雨绸缨。 “我无心惹你生气,我真的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气,我向你赔罪,你别生气 了好吗?别生气,别生气了……“杨荭荭内心为难又痛苦万分的凝视着他。 为消弭嵇虑的怒气,杨荭荭一个反身,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将唇复盖在他唇 上,企图用她的柔情浇熄在他胸口的那把烈焰。 “荭荭………”嵇虑一双原本如鹰般散发出冷峻光芒的黑眸,因她热情如火 的拥吻而变得柔情万缕。 该死的,他竟如此贪恋她的胴体,他的心竟也这么快就被软化掉,但他绝不 让她影响到他处理这件事的决心。 情不自禁地,嵇虑双手一缩,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贪婪的捕捉了她的唇舌, 在他饥渴的吸吮下,两颗激狂的心相互撞击着,情欲如水银泄地般一发不可收拾 ……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