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什么?他又在等谁? 这一天的整个上午,丁磊的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究竟我明天穿什么去? 自从那次“赃物”被收缴后,父亲就把衣柜上了锁,并且连插在上面的钥匙也拔 去了。 这一做法使他感到了从来未有的棘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重新打开那 扇柜门。 他曾经试图学《皮皮鲁和鲁西西》里面的法子,用口香糖压出钥匙的模子。 然而他费了 半天的劲,不但没有压出模子,反而将钥匙孔给堵住了,结果花了一个多小 时的工夫才清理干净。 眼看离面试的时间只剩下23个小时了,丁磊的心里犹如火烧上房。正在他愁 闷的时候,母亲回来了。母亲虽然下了岗,但毕竟还是在服装厂车间里干过的, 于是这几天便给隔壁的王奶奶打了下手,成了德和寿衣店的帮工。虽然有些收入, 但每天清点着零散的钢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今天,她上午就完活了,早早离开了寿衣店。在回家的路上,她决定,为了 儿子也必须找一份像样的工作,而且这事要越快越好。 她一回到家就打开了衣柜,挑选出一套干净体面的服装,准备下午去人才市 场碰碰运气。这可给了丁磊一个机会,他重新看见了那把久违的钥匙。看着这把 已经带锈的钥匙,丁磊眼里似乎闪出了一抹金色,他笑着晃晃脑袋,主意也就定 了。 他学着撒娇的样子,扁着嗓子大喊肚子饿,央求母亲赶快做饭。很自然,母 亲转身去了厨房。丁磊便立即展开了自己的秘密工作。 他再一次拿出口香糖,在嘴里嚼软,取出对着钥匙一压,上面就清楚地留下 一排不规则的锯齿痕。 丁磊窃喜着,将钥匙重新插好,收好口香糖模子,马上钻进了小厨房。等母 亲下午出去后,他便迅速来到初中同学郑海涛家,找他帮忙。 郑海涛是他初中同学,这家伙因为不用功,中学没念完就干上了配钥匙。他 总是埋怨父母没给他起好名字,就差一个字,他可能就是未来的男篮一号,丁磊 总是嘲笑他的想法无逻辑性。郑海涛却振振有词,女篮的一号是郑海霞,那男篮 的一号自然是郑海空了,霞飘在空中嘛,每每他这样解释时,总是会引起一大片 的哄笑,而最愿意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的就是丁磊。 顺利拿到了钥匙,当然还要归功于他那张嘴,轻松地夸了郑海涛几句,事情 便办成了。剩下该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清晨初升的太阳洒下金色,一丝暖意从恒宇集团大厦11层百叶窗的缝隙中渗 了进来,给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增加了一分少有的温情。 坐在经理位子上的,是位中年男士。他端着一杯香浓的咖啡,轻轻吹开浮起 的浓沫,看了看,却没有喝,慢慢地放下了杯子。 巴赫的《咖啡康塔塔》响着深沉的旋律在整个气场中流淌。 他举起报纸,继续浏览着大标题。 “丁冬——”,桌上呼叫器响起。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满意地点点头,按下了通话的开关。 “请他进来吧。” 姑且算一次巧妙邂逅吧 推门走进来一个青年。 “请坐。” “谢谢。” 青年诧异地看着坐在牛皮圈椅中的人,一身白色的西装,没有系扣,蓝白条 领带的尾角刚好搭在衬衣倒数第二颗扣子上。衬衣是立领的,已经不是新款。 怎么会是他?在上海,凡与商界有关的杂志大多都刊登过罗宇恒的照片,因 而青年一眼就认出了他。 青年自然是丁磊,他按约来参加面试。 他望着罗宇恒,期盼着他能让自己滔滔不绝地发言。丁磊有足够的自信,能 让罗宇恒在聆听中与自己产生共鸣,从而达到他入主恒宇花园网络部主管的目的。 出乎意料,罗宇恒没有抬头看他,却一直继续瞧着报纸。连身体的姿势也没 有改变。屋内静得让人感到寒冷。然而,巴赫大师用心谱写的每一个音符,却在 两颗跳动的心中产生着巨大的冲撞。10分钟过去了,罗宇恒依然看着报纸。丁磊 实在按捺不住了。 “您好,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吧。” “您就是……罗宇恒总裁吧?” “是,也是你今天的主考官。” 一向善于表现自己的丁磊,看到对方眼中射出的冷,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将 自己所有的欲望慢慢向下压。 罗宇恒继续开口说出了丁磊的名字,以及丁磊值得炫耀的一些骄人成绩。 丁磊睁大了眼睛,仔细听着。 罗宇恒放下报纸,走到沙发前。 “我今天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担当我的花园网络部主管。” “好,您请问。” “如果你是一名网络公司的经理,你有3 个部门,技术部、人事部和销售部。 现在有100 万元资金,你将如何分配?我给你5 分钟的考虑时间。” “总裁先生,不用考虑那么长的时间,我现在就把分配的想法,向您汇报一 下。” 丁磊自信地看着罗宇恒。 罗宇恒点点头,示意他说出自己的分配方案。 丁磊的方案很清楚,50万投给技术部,人事部35万,15万分给销售部。理由 也很简单,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最重要。人员的正确选用决定着公司的命脉,例 如公关的费用,不可缺,地位其次。而销售部,只要疏通好供应渠道,找一些有 口才的漂亮小姐做业务员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是你的答案?不再考虑考虑了?” 罗宇恒注视着面前的青年,断然地问道。 两双富含创造力的眼睛对视着。 《咖啡康塔塔》此刻正奏响着主题乐章,那尖锐却不偏激的G 大调再一次猛 烈地冲击着两颗有力的心。 十几秒后,丁磊坚毅地点点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