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拥抱 “我知道你一定恨我的。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一次找你来,跟你拥抱在一起,并 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我想让你爱上我。”伊鸣在江牧怀里挣扎着,瘦弱的江牧费力 的搂抱着她,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我并不想爱你!”伊鸣恨恨地说道:“你总喜欢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强迫 别人,你从来就不会替别人去想。我问你,我爱上你会有什么好处?倘若你不是因 为得了血癌来找我,来对我说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可是你根本 就不是。你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患了绝症,不知道该怎么渡过余下的日子,所以你想 找个人陪你一起痛苦,甚至是在你离开后,一个人痛苦地活下去。你真可恶,你的 心里明明不喜欢我,厌恶我,嫌我脏,你却还变着法地折磨我,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小鸣。”双臂紧抱着伊鸣,江牧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原谅我,我并没有 嫌你,更没有厌恶你,我只想让我们真正的相爱。我想在死之前,能够真心实意的 爱一个人,我不想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不懂什么叫爱。” “你懂不懂,又关我什么事?”在他的怀里,伊鸣抬起头,用落泪的眼看着江 牧说道:“我绝不会让你得逞,我绝不会让自己爱上你,我更不稀罕你的爱,你听 懂了吗?” 一手紧紧箍住伊鸣的腰,江牧的另一只手则擦着伊鸣脸上的泪。 伊鸣狠狠地甩着头,“不要擦,我不用你来擦。”她哭喊着,可是江牧的手却 追着她的眼泪,蛮横地擦拭着。 “江牧,你看清楚我,你仔细地看清楚,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你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吗?我很脏的,你明不明白,你有的是钱,你一定 可以买到一个爱你的女孩子的,但那个人绝不是我。” 伊鸣这句话刚说完,嘴巴就被江牧一把捂住,他红红的眼圈看着她说道:“我 知道,我记得。你用不着提醒我。我很后悔五年前我的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因为这 次意外的病情,不是因为看到你留下来的那些纸,我绝不会再想起你,因为我也害 怕那件事。五年来,我一直偷偷地把它藏在心底,不叫任何人知道,甚至提醒我自 己也不去刻意的想。可是我不知道我还有几天能活,当生命一点点被耗干时,我越 发的想见你,想好好爱你,来补偿我五年前从没兑现你的那些空话,那些所谓的爱 你、喜欢你。五年前我对你说了太多的假话,可是这一次,从我们见到的那天开始 到现在,我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我对我自己说,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绝不再对 伊鸣说一句谎话。” 自古以来,甜言蜜语就是最厉害的毒药,让任何人听了都会中毒,而此刻的伊 鸣再次被江牧的话语蛊惑,颓废的伏在他的胸前痛哭不已。 “为什么你偏要折磨我?”她呜咽着。 “因为我想有个爱人。在我离开这个世界时,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爱我的人。” “你有家人,他们都很爱你。” “我知道,可我要的不是那种爱。”江牧搂着在怀中恸哭不止的伊鸣说道: “我想要情侣们的那种爱,缠绵的,永恒的,即使我死去了,另一半还会在心里永 远记得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我不想自己的记忆就这么没了,我想它 继续在别人的记忆中存活下去。伊鸣,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我要帮你找回 五年前的你,你也要用五年前的那种心情重新对待我。我快没有时间了,能不能别 让我后悔?就当是满足一个死人的愿望好吗?求你了。” 伊鸣没有回答,只是无助地哽咽着,她的双手死死的抓住江牧前胸的衣衫,她 恨,她恨这个曾经高傲的男孩在这一刻对她说出,求你了。 搂着伊鸣坐在椅子上,江牧让哭泣的伊鸣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在她耳边小声 说道:“除了那些小诗,我还要送你一样礼物。我这两天看书学着折纸鹤,我会每 天折两只给你。一只代表我,一只代表你,这些纸鹤的每一张纸上面都写着一个字, 那是我的秘密。” 说到这里,江牧拿起桌上摆放的钥匙,对无力靠在他怀中的伊鸣说道,“这是 打开装着这些纸鹤箱子的钥匙,等我死去的时候,你就拿出这些纸鹤,拆开来看上 面我写的字,你就会知道我的秘密了。” 轻轻地在伊鸣的脸畔一吻,他将伊鸣的头按在胸前,伸出双手拿起笔在两张纸 上飞快的写着字。怀中的伊鸣慢慢地扭头想要看过去,却被他的下颚抵住,“别看, 这是我的秘密,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密。”于是,伊鸣闭 上流泪的眼,紧靠在他的下颚处再不动弹,任凭耳边传来“吱吱呲呲”的折纸声。 她知道她又一次屈服了,她没有屈服在身边的冷言冷语中,没有屈服在父亲的 铁棍下,却又一次屈服在这个男人对她的哀求中,还有那些在她落泪时的甜言蜜语。 过了好一会,江牧折好了纸鹤,对着伊鸣说:“小鸣,看,折好了,我在它们 的身上做了编号,到时候你只要按照顺序拆开就知道那个箱子里装着怎样的秘密了。” “如果明天...你就离开了呢?” “如果明天我就离开了...”江牧犹豫了下,淡淡一笑,“我会恨死老天, 让我没能多写些关于我的秘密。” 伊鸣还想再说什么,就感觉江牧的手再次紧握住她的手,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不管你原谅不原谅我,这段日子,我只要你这段日子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 虐待你自己,我们都好好的过,真心相爱地过下去。” 伊鸣咬紧嘴唇,不再说话,这一个下午剩余的时间,她就一直坐在他的腿上, 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和他一起看着桌上的那两只纸鹤发呆。 江牧的眼睛痴迷的看着那鹤,并不觉得伊鸣的体重让他瘦弱的身躯难以承受, 闻着伊鸣发丝间的香味,他只期望着上天能多给他一些活着的时间,让他足够把他 的秘密全都锁进箱子里,在他死后,让那些原本没有生命的纸鹤,拥有另一种生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