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颜色托春风 她想苦笑,又笑不出来。 “小言姐,你还没回答我哪。”叶莘不满的嘟哝。 “回答你什么?”她还没有回过神,错过了叶莘刚才的问话。 “你去北京真住在R 大?你真和季南琛好上了?他原来不是和龚竹……?”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不理你了。”她霍然起立,丢给表弟一个后脑勺。 在这半年无数个寂寞安静的夜里,她早已接受了命运对她从不垂怜的事实。 曾经有过极为短暂渺茫的美好时光,曾经站在熄灯后的寝室窗前,俯视黑暗中 他曾伫立过的地方,在得知他和苏筱雪在一起后,那些负面阴郁绝望孤寂的情绪一 直在压迫着她,过往的恬美往事便变成折磨人的利刃,一刀一刀,将她凌迟。 十年光阴荏苒,不是每个人都耗得起。 她已等待太久,太久。 如果这等待有价值,如果这等待有回报,每个人都会义无反顾。但生活不是一 出戏,演员可以提前预知剧本,只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随时可以轻松看到大团 圆的结局。所以,这等待也许没有价值,也许没有任何回报,期待的那个圆满结局, 也许永远不会来。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放弃,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坚持下去。 子言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那极少数人,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不得不放弃。 她不能再坚持下去,起先只是她一个人的坚持,如今却会变成伤害别人的利器, 苏筱雪、季南琛、龚竹,也许都在其中。 她再不能够这样固执而自私,只能选择放弃和成全。 返校的第二天,苏筱雪打电话给她:“子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子言很快回答:“好,你说。” “能不能通过季南琛给我提供一些北京高校的考研资料?”苏筱雪婉转的说, “嗯,我不想麻烦林尧,他自己也要备考,最近很忙。” 子言笑,笑声清脆,回答得也很干脆:“好,没问题,这是好事。” 苏筱雪幽幽叹气:“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他好像不太赞成我考研。” 不能问的太多,不能枉做小人,不能心理阴暗,在反复告诫过自己之后,她才 谨慎的开了口:“嗯……筱雪,我想,其实他只是担心你到时候读成个女博士,会 被你比下去吧?” 苏筱雪一怔,随即笑起来:“子言,你真会开解人,谢谢你。” 所有汩汩流动的情绪终究还是被强行按压在熔岩最深的底部,连丝罅隙的空间 也不能够让它出现。沈子言,你要明白你的处境和立场!不能掺杂在别人的感情世 界里当一个令人摒弃的、多余的人! 季南琛二话没有说,便给她寄了一大堆资料,她又转寄给了苏筱雪。 春天倏忽之间便过去了,连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听见蝉 鸣在树梢间吟唱,子言才恍然惊觉,夏天已经到来很久了。 季南琛问她放暑假回不回家,她正在犹豫,然而到底改了主意,只因为他提了 一句:“听龚竹说,你们的老同学段希峰要回来休探亲假。” 段希峰啊,子言心想,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回去见见也好。 回到家的第二天,母亲便旁敲侧击在饭桌上问起:“小西,你们宿舍有谈恋爱 的没有?” 子言有些忍俊不禁,却装作没有领会精神,回答得很认真:“没有。我们宿舍 学风很好,人人都拿奖学金,就是没有谈恋爱的,老妈你请尽管放心!” 母亲又好笑又好气:“你这孩子,以前中学时对你管得严,那是怕耽误你学习 ;如今你都读大学了,也可以交男友了,爸妈又不是不近情理的老古板!” 心里有些伤感,她轻轻将头依偎在母亲肩头,“妈,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这 心思。” 她感情世界里的那股春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吹拂自己的心扉了。 段希峰回来的第一个电话就干脆利落,很有军人的风范:“沈子言,我回来了。 出来!” 极短的平头,眉浓目深,脸廓棱角毕现,肤色黝黑得可以反光,子言第一眼见 到这样的段希峰,就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好帅的兵哥哥。” “我后天就要走了。”段希峰也笑,牙齿白的耀目。 “这么快?为什么?”子言有些不解。 “被地方紧急抽调去抗洪抢险,所以我的探亲假要提前结束了。”段希峰言简 意赅的回答。 子言有些失望,“这样啊,人家特意为你回来的,真是不巧。” “我也是特意为你回来的!”他抿着嘴,嘴角却上弯,明显有些乐。 “去你的,别没正经!”子言嗔怪着想捶他,却被他反手一格,立刻整个手腕 都落入他手里,“哎呀,好痛,段希峰你给我放手!” “我这是本能反应,部队里训练出来的。”他嘿嘿笑一笑,把她的手翻转回来, 用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揉搓,手心粗糙的老茧磨着娇嫩的腕部,有些硌得疼,不过她 没有喊痛。 “明天几个同学说好了聚一聚,就当为你接风,你去不去?”她问。 段希峰的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你去不去?” 她奇怪地反问:“你是主角,你问我干嘛?” 他撇一撇嘴:“你不去我就不去。”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很无奈:“龚竹请客,我当然会去!” “好。”段希峰爽快回答,“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喝酒。” “干嘛?我酒量还不错的。”子言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干嘛,我怕了你,当年喝醉了倒头就睡,沉的跟猪似的!”他明显是在揶 揄,一脸愉悦。 翻了个白眼,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怎么了?就生气了?别别别, 我最怕你生气。” “那明天你替我挡啊,我面前的酒杯都归你了。”子言佯装生气,依旧板着脸。 段希峰立刻表态说没问题。 第二天和段希峰一起到饭店,一推开包厢的大门,里面气氛很热烈,她还没有 搞清楚状况,就被段希峰拖到一边。 “沈子言,咱们坐一起。”他拍一拍身边的座位。 子言笑着别扭了一下:“干嘛非得坐你身边?” 他凑近一点低声笑:“要不然待会儿谁帮你?” 她就势坐下来,略微歪一下头:“你得说话算话啊?” 段希峰的眉挑起来,咧嘴一笑,包厢四围是暗云纹的墙纸,光线并不明朗,他 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附耳过来,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那当然。” 他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子言回过头才发现,身后两个座位外,坐的是季南琛,华丽幽深的墙纸背景下, 他的表情实在可以算得上是莫测高深。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段希峰是个豪爽的人,基本上来者不拒,子言有他挡在身 边,一直很安心的和身边同学谈笑风生,面前的酒杯只要一满,就会被段希峰毫不 犹豫端起来喝干。 段希峰的酒量简直可以算是突飞猛进,那么多杯喝下去,眉头都不见皱一皱, 脸色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散场的时候,大家都站在门口说话,季南琛跟龚竹站在一起,大堂吊灯的流光 倾泻下来,两人的肩上都洒满璀璨的光点。 真登对,大概每个人都这样想,子言转过头去看段希峰,后者正大踏步走过来。 “龚竹,你今天够意思,等我下次回来请你。”段希峰手指上吊着一串钥匙, 正簌簌作响。 “子言,我送你。”季南琛短促的说了一句。 “还不走,你等什么哪?”段希峰瞟了季南琛一眼,拽起子言的手臂一拖,几 乎把她拖个趔趄,“带你兜风去!” 季南琛的脸色平静,只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子言,她微微点头:“不用了,谢谢。 你送龚竹回家吧,段希峰会送我。” 段希峰大概有几分醉意了,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对上摩托机车的锁孔,子言笑 着揶揄他:“还逞能。要不要我帮忙?” 川流不息的热闹街头,宝蓝色的机车在霓虹灯下闪烁不定,他抬起头来,眼神 清明,“沈子言,我今天表现得够好了吧?” “嗯,下次再接再厉。”子言拍拍他肩膀。 他拧动钥匙,翻身跨上机车,“抱紧了。” 引擎轰鸣,风声呼啸,子言的短发被吹得七零八落,畅快淋漓,她松开双手, 围拢在嘴边,尖叫起来:“啊啊啊!” “你小心点,疯子!”段希峰笑着回头吼她。 “那你还不慢点,你才是疯子,都快云霄飞车了。”怕他听不见,她也大声喊。 “一起疯好了。”两耳的风声灌过来,传来他逆风的笑声。 积郁的沉疴,在呼啸的速度感里,一点点消弭。 “不要你立功当英雄,要记得平安回来!”在自家楼下的过道里,她最后叮嘱 段希峰。 他嘿嘿一笑,“知道了,你好啰嗦!” “如果可以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子言有些伤感。 “婆婆妈妈的!”他用力戳一下她的额头,疼的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只好眼泪 汪汪的目送他离开。 他的步子迈的大,腰板也很直,大概军姿站久了,有点气宇轩昂的架势。没有 回头,只用一只手臂在脑后象征性挥了挥。 子言嘴角抿出一点笑。 过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她正要跺一跺脚,忽然冒出一个人声,顿时 吓了一大跳。 “子言,你回来了?” 她惊疑不定的努力想看清楚。 “是我。”是季南琛一贯温厚平稳的声音。 她轻吁出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晚?”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她一怔。 季南琛叹息,走近几步,“我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她有些许的惊讶,“有事么?” 他的眉头不经意皱起来,“没事就不能在这里等你?” “不是,不是。”她赶紧分辨,“我是想问你,你把龚竹送回家了吗?” “嗯。”他回答的声音很轻,半天,好像无话可说,垂下睫毛,昏黄的灯影在 他面容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时间不早了,季哥哥,晚安。”她莫名有些不安,催促他。 他好像身体一僵,有一丝苦笑浮出来,“子言,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她立刻澄清:“没有没有,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呢?” “你不用强调这层关系,我知道的。”一向温和的他,忽然加重语气。“如果 我不是你哥呢,还愿不愿意见我?” 她无言以对,半晌才喃喃说:“可是,你是呀。” “是为了龚竹吗?”他出其不意,忽然有点咄咄逼人,“还是,为了段希峰?” 心一下被揪到嗓子眼,她有点无地自容,只能别扭的转过头去。 长久没有人声,头顶的声控灯再次熄灭,四周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子言,你究竟装傻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并没有质问的意思,音量也 并不大,黑暗中有些幽幽的沉郁。 也许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令她鼓起了勇气,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我正想拿来问 你!” “问我?”他疑惑的重复。 “对,拿来问你!”子言迅速理清思维,喉口里堵满了话,不吐不为快。 “你说,我听着。”他平静下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给龚竹一个交代?”她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明白。 “我?给龚竹交代?”季南琛浓黑的眉蹙起来,几乎要拧到了一起,从来没有 见过他这副样子,子言的心倏然一紧,然而有些话已经到了喉口,如箭在弦上,不 说不行。 “季南琛,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情绪有些激动,稍稍提高一点音量,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从来记不住女生的姓名,唯独她例外;为了她过生日你 连送张卡片都要反复斟酌;为了她你不读理科改念文;为了她,你不惜复读一年朝 夕陪伴。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北京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我自问根本没有能力去 战胜这样的情感!季南琛,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你的表白,她为了你蹉跎了几年的 光阴……” “到底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子言?”他有些激动起来,平静的面容波动, 眼光中有陌生的薄怒。“我以为,上次在北京,已经对你把话讲得很明白!你居然, 你居然……你扯上龚竹,她跟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自以为是,天方夜谭的也太 可笑了吧!” “我可笑?我自以为是?”有尖锐伤人的话语已经涌了上来,她拼命按捺下去, “季哥哥,从你认我作妹妹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几乎就已经注定,”无穷无尽的伤 感疲惫潮水般袭来,她的腿脚有些发软,后退了一步,倚住了墙,“龚竹喜欢你, 很久了,如同我喜欢那个人……一样久远。” 她的眼泪汩汩流出来,肆意淌了满脸:“我明白,我明白这种情感,是很难受, 很难受的……”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下去,瞳仁里黯淡无光,他的声音听起来极遥远,遥远的 不像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好,我明白了。……” 那天晚上很热,没有一丝风,她半夜爬起来开窗透气,床头的电话便刺耳的响 起来。 良久,才听见龚竹小心翼翼的声音:“子言,你睡了没有?” “刚醒。”她拧亮床头灯,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半,“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心里难受,想跟你说说话。”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好像还在拼 命压抑。 她的神经倏地绷紧,“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急,你慢慢跟我说。” “就是,就是今天晚上,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龚竹断断续续的描述, 老半天,子言才能把她的话连贯起来。 “今晚,季南琛送我回家,我们,我们绕着河堤走了两圈半,几乎没有话讲。 他总共只说了五句话,其中四句都是问你是不是和段希峰在一起。那时,那时我很 生气,我就冲他嚷嚷,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她本人!”龚竹说得急促,似乎还有 点气喘,以致于小声咳嗽了两句。 子言忘了说话,捏话筒的手指忽然攥的很紧。 龚竹好像平静了些,等呼吸平稳下来,她的声音又通过电流,兹兹的流淌进耳 朵里:“他二话没说,就拉着我一直朝你家的方向走,我实在受不了,当着他的面 就哭起来……子言,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很失败,真的很失败!做了好多年的一个 梦,忽然就醒了!到今晚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他喜欢的人根本 就不是我,不是我,而是你!” 话筒咚的一声便掉落在地,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原来天真单纯如一 张白纸的龚竹,终于在这一刻,如她一般,承受了青春期的阵痛,即将迎来蜕变。 不知道龚竹还讲了什么,只记得她最后拾起话筒时,那个受伤呜咽的声音已经 越来越疲累无力:“子言,我没别的奢求了,求求你,我只要你帮我去问一问,我 只要一个答案,如果是否定的,我会死心,会立刻死心!” 子言不晓得自己答应了没有,最后握着话筒就这样睡着了,清晨醒来时,满面 泪痕,干干的凝固在眼角和脸颊,枕巾已经湿得可以拧成一团。 拨通季南琛电话时,她其实觉得自己完全还没有想好。 缓缓流动的河水,在夜色里平静深沉,完全没有起伏,偶尔只有一小圈的涟漪, 是鱼儿在吐泡,调皮的,时而跃出水面,转瞬又归于沉寂。 “季哥哥,我想告诉你几件事。”她想了很久,选择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他半晌才嗯了一句,没有看她,只静静看向漆黑的湖面。 “我这个人很固执,认准了一件事,就很难回头。” “我把朋友看得很重要,在爱情与友谊面前,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友谊。” “不管过了多久,我都希望,你会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他转过脸来,夜半河面上捕鱼的小机船突突驶过,船头亮起的几盏灯摇摇晃晃, 影子在他脸上晃出一阵一阵的光圈,看得人有些恍惚。 “子言,我说过,永远不会让你为难。”他唇角艰难的扯出一点笑意,破碎而 模糊。“我知道该怎么做。” 有沉重的伤恸压在心头,几乎要心软如绵,却挤出了最后一点勇气来支持自己 不能心软:“季哥哥,对不起。” “我只问你一句。”他艰难的顿一顿,终于开口,“那个人,是不是段希峰?” 夏天的夜晚,没有一丝风,虫鸣在黑魖魖的草丛里不时响起,她忽然打了个不 合时宜的寒战。 她的面部表情一定很僵。 “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我一直在想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那个人,你认识他比我早,我认识他却没 有同过班,和你差距又很大。我想了那么久,直到昨晚……” “你猜错了,”子言极快的打断他,“不要说你猜错了,就算真是他,其实跟 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太压抑自己,”他苦笑,“这样,我会心疼……” 夺眶而出的泪没入身旁茂盛的青草丛,这样对待季南琛,将他的情感弃之荒野, 沈子言,你真是残忍至极!然而虽然知道,却仍然不得不这样逼迫他,也逼迫自己, 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有清冽的青草气息混杂着河面的鱼腥味扑鼻而来,那个夜晚,永远的定格在这 股呛人的味道里,将一种纷繁复杂的心绪持续到了多年以后都无法纾解。 她想,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季南琛再好,也不属于她,也不能 属于她! 像错过了季节的春风,温柔的吹拂在夏夜的野地,反季的美,注定不能长久。 季南琛,就如沈子言生命中这股可以涤荡人心的春风,虽然和煦,却已催不开 心扉的满园□。这里,到处占满了荒芜的野草与蓬蒿,再也没有可以开花的植株。 她并不知道季南琛是如何答复龚竹的,没有人告诉她事情的最终结果。每个人 都有自己的故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这些故事广而告之,有人愿意倾诉,有人则 从此关闭起了心门。 她只知道,龚竹之后很快交了男朋友。 像她这样如花的女孩子,只要愿意,追求的男生总是一大把的。 她的男友,子言从来没见过,只是在南京旅游的几天,住在龚竹的宿舍,听她 淡淡说起,那男孩子字写得还不错,对她也好,很喜欢踢球。仅此而已,寥寥数语, 子言实在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来。 她没有问龚竹快乐不快乐,不需要问,快乐是写在眉梢眼角的,而龚竹在谈起 男友时,连似笑非笑的表情都缺乏。 季南琛也渐渐减少了来信的频率,也许是因为她的长久不回应,也许是因为彼 此心中存有的芥蒂,那个心结,并没有随着龚竹闪电交结男友的举动而解开,反而 越结越沉重。 终于有一天,当她抬头看见头顶飘舞的雨丝时,才意识到,季南琛已经很久很 久没有来信了。她在雨中,怅惘的,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