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头胎就小产,将军很不满(2) 时值冬日,空气很是干燥冰冷,宁非在院子里信步而行,裹紧了裘衣也遮不 住寒气。徐灿的府邸不大,景致布局却是精心的。此时水池子冻结了一层厚冰, 四处皆是冬季萧瑟之意。 宁非前世死得冤枉。或许天可怜见她平生没有罪过却惨遭枉死,便打发了她 过来接受新生,然而这新生……她复生后的几个晚上都被江凝菲饱含怨怒的记忆 弄得无法熟睡。宁非知道徐灿对于江凝菲有多么重要,然而可惜的是,那种男人 在这个朝代或许是个不错的托付终身之人,却不是她宁非的那盘菜。 宁非活着的时候是个很年轻的律师,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讼师”。世 人对此职业褒贬不一,但有很多人都认为当律师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鸟,坑蒙拐 骗样样会,还个个都是行家。而宁非本心其实并不坏,只是经历的人生百态多了, 诸般手段都已学得齐备拿手,心眼也七窍玲珑,让她遇到像江凝菲这样的处境那 就根本不会吃亏。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深刻体会到这个身体的气虚孱弱。正走着,就听见疏落 的竹林处传来人声。 竹子在北方不易成活,也不知道是哪里寻来的异种,大雪之后依然青翠,枝 叶并未落尽。就在斑驳掩映之中,宁非听到似是耳熟的声音,“凝菲妹妹暂时不 能生养,上将军那边还盼着夫君您能为徐家多接续香火,我看还是再给您添一房 妾如何?” “总是不妥,家里平白添个生人我也不习惯。” “夫君这时候就说不习惯生人了吗,那我以前不也是生人吗,难不成夫君如 今还嫌弃我?” “公主……哎,你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 宁非这会儿已经能够看见说话的两人,正是江凝菲记忆里的徐灿与银林公主。 只见公主肚子隆起,徐灿脸上带着几分疼惜,几分无奈,轻声细语地哄劝着公主, 一只手还在她腹上揉着。 徐灿身姿挺拔却不威猛,很有传说中儒将的气度,在大雪地里,笔直的身躯 那么一站,暗灰的披风自肩头直挂到脚,让宁非一见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职业因素在内,宁非善于识人。徐灿这样的男子,眼端鼻正目不斜视,嘴 角犹带笑容,并非不近人情,平素行事也应当是光明磊落的。这样的人能够在战 场上出头露脸,还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恐怕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兵戎战阵尚不流行 诡谋制胜。 宁非到现在还没有身为当事人的自觉,而像个第三者一般疑惑地观察他们。 依她的性格,不会觉得如果被撞见了会尴尬,毕竟人家谈论的是她的“宿主”, 她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了解清楚才行。 银林和徐灿说着说着,忽然扯到江凝菲善妒的事情上。 银林说:“虽然妹妹心眼有些小,却不是带了坏心肠的,她全心全意都在你 身上。夫君切莫要以‘善妒’之名出妻啊。” 宁非闻言,几乎要抚额哀叹。江凝菲啊江凝菲,难怪你败得如此惨烈,徐灿 的青梅竹马明明就是你,最后却落得他百般不信任,看看人家银林公主多会说话。 她当下是如此想,又过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银林之母原为浣衣房的使女,因手 段高明,不断排挤了其他宫人,才终于得到了近身服侍皇帝的地位。银林自幼耳 濡目染,最知道如何能获得男人的怜惜。 徐灿说道:“容你担待她的任性了。此番小产,明明是她不小心摔了,还说 是你推她,若不是有管家和丫环作证,我险些冤枉好人,府里总是劳烦你操心劳 神的。” “夫君快别这么说,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嘛,怎能如此生分?” 徐灿情深意切地把银林搂在怀里道:“我记得她年幼时聪明可爱,女大十八 变,原来这变化的,不仅仅是仪容外貌啊……”静默了一会儿又说,“看我说到 哪里去了,不谈她了,省得烦心。” 语毕,若有意似无意地瞥了宁非所在处一眼。仅仅一眼,宁非似乎就已看到 了警告的意味。 银林公主安心地合眼倚靠在徐灿胸前,他体贴地抖开自己的披风连人遮盖了。 与一片疏竹相隔,宁非与徐灿默默地对峙。 徐灿自是一早就发现了江凝菲的靠近,他看见这个青梅竹马今日还能下床, 便以为她好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怜她小产陪了她两三个日夜,现在想来,一切 其实都是她自作自受,假装摔倒还要诬陷公主,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腹中未出 世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