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玉碎(4) 谁希望流血?谁希望死亡? 然而,她也知道,保家卫国,是所有人的责任,她身在南烈,那么,也有她 的责任。 所以,别人是一个劲地逃离,而她带着飞儿,却是辗转来到这里。 她看向飞儿,看着他在士兵中忙碌着,按着她之前的指示,为一个个伤患包 扎着伤口。这让她不由得心中感叹,当初那个不到一米高的孩子已渐渐地长成一 小少年,在她离开时,却毅然决然地跟着她走。 她不知道飞儿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个青涩的孩子那股拼命的劲让她失笑。 这一年来,他们辗转各地,游遍四方。第一次在途中遇抢劫,她还未反应过 来,那飞儿就飞身而出,小小的却矫健的身子周旋于当中,不下半刻,便将那些 盗匪打得鬼哭狼嚎,她那时才发现,那小子居然会那种飞天遁地的武功。 她问起来,飞儿才嗫嚅地说,是南凯教的! 她更惊讶了,看来,那南凯还真是深藏不露! 的确是深藏不露!否则,不会在她坠崖时,闻迅赶来的他,竟比上官明浩还 要快一步地出手将她救起! 然而,她知道,他为官者,自是有他的无奈。 然而,那时,她根本无心去想南凯的深藏不露。自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都沉浸在失去诩青的那份痛苦里,不出门,也不去衙门,只有上官明浩每天带 来吃的给她,她接过后,就将他拒之门外,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然而,上官明浩依然如故,她无心理睬,也无心猜测,他爱送不送!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终于,有一天,上官明浩一手撑住了门,不 让她关上,喘着粗气,瞪着她,脱口而出:" 思婵!够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依然黯然,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说:" 你还在认为 我是李思婵吗?为什么?" " 因为你体内有李家的独门绝学烈赤诀的内力!" " 烈赤诀?" 她冷冷一笑," 那是什么东西?" " 那是——" 他依然瞪视着她," 李家独门的绝学,连李知秋都没有学过的 天下第二的武学!" 天下第二?她顿时一阵狂怒,天下第二?她泪盈于睫,扑了上去,一把揪住 上官明浩的衣服,狂喊出声:" 你这个浑蛋!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知道!你居然 知道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为什么?" 她痛哭出声," 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告诉 我,我身怀什么绝世武功?!为什么?!你这个疯子!浑球!" 原来,悲剧是可以制止的!原来,她是不会失去诩青的! 想到诩青坠崖的那一幕,她痛不可抑,跌坐在地上。 " 你——你承认了?你——真的是思婵了?" 上官明浩颤抖地问,握住她的 手,紧紧地盯着她,也跌坐于地," 我也是那天早上,把了你的脉门后才真正确 定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忘记了吗?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 我根本就不是李思婵,我怎么会知道?" 她喊着,泪水疯狂落下," 我只 是一缕游魂,借了李思婵的身体才活了过来而已!" 上官明浩霎时怔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于是,她将她的前世,如何死亡,如何借尸还魂,如何认识诩青都全部说了 出来。 上官明浩听得呆住了,也傻了,好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呆滞地走了出 去。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当她再次出现在人群里,衙门里时,已是六月,夏季了。 那时的屏水县一片升平,没有大事,也没有命案发生,于是,她做好了离去 的准备。 是的,该是离去的时候了,这儿,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快乐,也有太多的 痛苦。 这儿,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诩青的影子,诩青的笑,诩青的歌声。 每次面对这些时,都让她痛彻心扉,所以,她选择离开。 南凯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只是那眼中依然有着深深的痛惜和不舍。 离去前的那夜,南凯来了,他是第一次到她的家,他们慢慢地散步在湖边。 夜凉如水,知了低鸣,停驻在湖边的草坪上,湖面的波光静静地照在他们的 脸庞上。 南凯深吸了口气,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真的要走吗?不能留下吗? 就算是——为了我?" 她看着湖光微闪,亦心如止水,就如那平静的湖面一般。 " 我不想再否认!" 南凯继续说着," 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就一直在我 心里!" 她抬起头来,静静地注视着他,心底依然是一片平静。 南凯的眼眶红了,好半晌,才沙哑地说:" 那你——何时再回来?" 何时再回来?她也不知道,或者,等到那天,等到她真正释怀诩青的那天。 有那一天吗?她不知道,想到诩青,她依然觉得胸口疼痛,或者,她永远也 无法释怀! 离去时,衙门的人都出来送她,个个红了眼,充满不舍。 怎么能不舍呢?诩青走了,甚至连尸首都无法找寻,而现在,她也要走了! 怎么能不舍? 但是,不舍又能如何? 她和飞儿还是踏上了征途,一路下来,几乎是万水千山,遍游各地。 然后,战事爆发了,北赫出兵攻打南烈,而同时,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看着一群群人逃离,她却决然地作了前往战区的决定。 如果发生战事,一定会有很多善后工作,那么,会很忙碌。 忙碌,能减轻她心中的思念。 虽然她不是医术卓越的大夫,但是凭她曾经学习的经验,也看过一些医书, 帮伤兵们处理伤口的工作,她不在话下。 她一个白色的素衣身影,戴着白色袖套和手套在伤兵中穿梭,也算显眼。 因此,士兵们称她为医女! 她不禁失笑,从验尸官到医女,她走了相当长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