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在这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去。 她拿出一袋花生,在锅里放了点油,炒着花生,炒好后,打起来,放在盘子里, 接着,她放进了毒鼠强,拌在花生米里,而后,流着泪,一颗一颗地往下咽,她感 到自已所有的器官都在流血,如同她的心。 她要放弃她的生命,结束自己这苟延残喘的生活,她的精神在得知强子被卖之 时已经完全崩溃,没有了强子,她剩下来的日子,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失去 了强子,她的内心等于空缺,她在生命中沉坠下来,直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她 要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年轻的25岁。 在这一夜间,她仿佛老了十岁,吃着花生米,她沉浸在悲伤之中,渐渐地,她 在剧痛中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在梦中听到强子的声音:“警察叔叔,我妈妈呢?” 他被警察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馨。她想,也许是自己在做梦。 在迷迷糊糊中,她又听到了强子的呼唤:“妈妈、妈妈......” 对,是强子,是强子的声音! 强子在她的身边一边摇晃一边哭叫:“妈妈、妈妈......” 他大声嘶喊着,扑在馨的床上:“妈妈,我是强子!你醒一醒啊,你快点问答 我啊!” 强子的呼喊声震醒了她,她醒过来,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 里,眼前,站着强子,她一把抓住他:“强子,你终于回来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幸福又朝她逼来,眼前的强子,脸上有被打过的淤青,指甲 里有黑色的污垢,浑身的异味。 “强子!”馨马上活过来,这不是做梦,她抱着强子,泪如雨下。 “妈妈,你别离开我!”强子努力地握住她的手。 “强子,妈妈永远不离开你!”馨含着泪,点了点头。 强子拉着她:“妈妈,警察叔叔救了我!把我带回来了!” 她有些激动,起身抱紧强子,哭泣着:“强子,是妈妈害苦了你。” 强子动情地呼唤着:“妈妈......” 馨紧紧抱着他:“孩子,你受苦了,是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你能平安回来, 妈就放心了!” 在这个短暂的时刻,她明白了自己真实的处境,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经过了这一场生死动,她的心,仍有后怕,怕自己去了,再也见不到强子,抱 着强子,她痛哭不止,她第一次与死亡如此接近。 看到强子脖子上的淤血,手上的鞭痕,她心疼地将强子搂在自己的怀里,这段 时间,是她最难熬的日子,强子带着警察跑来医院,只为了见母亲一面,一个八岁 的孩子,凭着记忆里的路,来与她相见,见到了她,他立刻扑进她的怀里,这让她 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剧中的孩子流着泪大叫:“妈妈 ......”全电影院里,哭声一片,那时只是被剧情感动,没想到在真正的现 实里,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痛,在她的病床前,强子哽咽着唱着歌:“世上只 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入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她强撑着起床,带着强子,回到了家。 她要给强子洗澡,强子摇摇头说:“不用了,妈妈,我自己洗!” 她搂着强子:“强子,你饿不饿?” 强子点了点头:“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馨看了看,家里只有方便面,她对强子说:“强子,你去洗澡,妈妈煮面给你 吃,今天就吃方便面好吗?明天,妈妈再带你去吃顿好的。” “嗯。”强子答应着。 她走进厨房,开始下面条,楼下传来卖艺人的二胡声,她仔细一听,是阿炳的 《二泉映月》,这样悲惨的曲调又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很快地,她煮好了方便面,看到外面,天色已渐渐黑暗,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睡 意。 强子洗完澡,看着煮好的面条,望着她说:“妈妈,你也吃!” 馨慈爱地摸着他的头:“强子,你吃,妈妈吃过了。” 强子吃完了面,马上就上床去睡了,很快进入了梦乡,她看着沉浸于睡梦中的 强子,这个差一点死在襁褓中的可怜孩子,和她一样,经历了种种苦难,她知道, 这份亲情是无法割舍的,看到这个长久都没有幸福的孩子,她感觉到一阵阵心酸, 而这时,睡在白色床单上的强子,是如此幸福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