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接近真相 清晨六点不到的时候,一名清洁工人正在远生大厦对面的马路边清扫地面。突然, 空中传来一声号叫,他本能地一抬头,只见一片阴影从对面的楼体外迅速飘落。阴影 重重地摔到地上,砸得大地一晃,跟着又待来一下“咕咚”的闷响。他过了一会儿才 明白过来,是一个人从楼上掉下来了。 清洁工人愣在那里,正在不知道怎么办时,一个晨练的老者跑过来,有些慌张地 问:“是有人掉下来了?” 清洁工人说:“好像是的。” “走,我们看看去。” 清洁工人拿着扫帚,和晨练者一起,互相壮着胆子,来到远生大厦楼下。他们看 见那个人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正往外流血,估计是背腔也摔开裂了。 两人不敢往前靠,怕粘上血。他们就那么傻看着,直到又有人来到,才忙着去报 警。 区公安分局刑警队长鲁仁道带领警察很快赶到。刑警从死者身上找到了身份证和 名片,死者是北都市建材批发市场经理秦令。鲁仁道一听,头皮不禁有些发麻。秦令 他是认识的,他立刻仔细端详了一下死者的面容,虽然摔得有些变形,但还是可以看 出来死者是秦令。经过法医检查,秦令的胃液中,有致幻剂的成分。 通过对秦令手机通话的电脑记录的提取,刑警队的同志发现,秦令生前最后一次 打出去的电话,是昨天晚上九点半,号码是座机。一查,是他自己家里。倒数第二个 是邢之远的手机。其他的,还有他妻子温柔、建委办公室主任余庆田以及北都市建材 批发市场财务主管严巧云和一些建筑单位的领导人的手机。 鲁仁道带领两名刑警,首先来到秦令的家里。 温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她的脸上挂满泪痕,刑警进来时,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仅仅几个小时的工夫,温柔的眼窝已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她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全流 光了。 温柔是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后赶到案发现场的。接电话时,她还没有起床。电 话里的人告诉他,秦令出事了,让她赶快赶到远生大厦。当时,她没有想到秦令会死, 只是感到奇怪,秦令在电话里明明告诉她,他已经到达上海,怎么天刚亮,人就从上 海回来了?难道上海到北都,这个季节还有红眼航班?一见到秦令摔得几乎难以辨认 尸体,温柔当时就昏倒在地。 随后赶到的柳薇、邢之远等人和120 急救医生一起把温柔送到医院急诊室。主治 医生说她遭受突然打击,精神突然高度紧张所致,不会有大问题。果然,不一会儿, 温柔就醒过来了。此时,她才开始号啕痛哭。 温柔不愿意呆在医院里,柳薇从医院里租了两个氧气袋,大家护着她,一起回到 家中。 “温柔,根据电脑上秦令手机通话的记录,秦令死前,最后一个通话电话是你家 的,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半。你能否告诉我,电话是你接的吗,他当时跟你说了什么?” 温柔想了一下说:“电话是我接的。当时,他告诉我,说他已经到达上海。” “昨天晚上,他会在上海?” “我也感到奇怪。昨天下午五点左右,他打我的手机,说有一笔紧急业务要赶到 上海,是六点钟的飞机,机票已经拿到,马上就得去机场了。” 鲁仁道忙打了一个电话到公安局里,让他们和有关方面联系一下,查一查昨天傍 晚有没有一个叫秦令的人订了机票。 消息很快反馈回来,确实有一个叫秦令的人订了昨天下午六点钟飞上海的航班。 不过,后来这个人并没有登机,也没有办理退票手续。 看来,温柔所言是真的。鲁仁道感到奇怪的是,秦令既然没有登机,那么肯定是 没有去上海,可他在晚上九点半的电话里,为什么要告诉温柔,自己已经到达上海了 呢?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回到客厅,鲁仁道见邢之远也在,就把他叫进秦令的书房。鲁仁道问:“邢总,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昨天秦令在给家里打电话之前,曾经给你打过电话,不知道说 了些什么?” 邢之远不假思索地说:“是的,他给我打过电话。” 邢之远接着回忆起来。 秦令在电话里说:“之远,我本来要去上海的。因为建委余主任突然带来一个重 要的朋友,脱不开身,没有走成。现在已经陪朋友吃过饭,刚刚把朋友送回宾馆。我 和余主任想去远生大厦那边洗个澡,你过不过来,也蒸一蒸?” 邢之远知道余主任就是余庆田,他当时正和柳薇在一起,就说:“你跟余主任说, 改日吧。” 鲁仁道带领部下来到建委找余庆田,建委的人说:“余主任早晨打来电话,说感 冒了,要在家里休息治疗两天。” 鲁仁道又来到余庆田家,余庆田的妻子说:“庆田他们单位派他到深圳出差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大早。” 鲁仁道匆匆赶到北都机场,通过调阅上午登机离港人员资料,发现余庆田果然乘 坐七点四十的飞机飞住深圳了。鲁仁道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时间过了 四个小时,余庆田现在肯定不在深圳了。 “回队。” 回到区公安分局,鲁仁道向分局领导汇报了案情。分局领导一边向市局领导汇报, 一边果断下令搜查秦令的办公室和余庆田的办公室。 结果,除了正常的办公用品,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个星期后,余庆田被云南边防警察抓获,秦令的死因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原来,百安河大桥建设期间,刘大全和隋锦程、余庆田等人又注册成立了一家房 地产开发公司,承接向阳公园附近的绿色都市广场房地产开发工程。这个公司的法人 是隋锦程的妻子程明华,经营上的一切事情,都由刘大全负责。他们通过偷梁换柱的 方式,把应该用在百安河大桥工程中的优质建材,运到绿色都市广场房地产工地来, 而把一些劣质但是价钱便宜的建材运进了百安河大桥工地。正是这些劣质建材,最后 导致了百安河大桥的垮塌。 一开始,隋锦程想把大桥垮塌的责任嫁祸给邢之远,以便向方方面面交代。不料, 邢之远被无罪释放。事故联合调查组通过这件案子,发现了隋锦程嫁祸于人的企图, 开始积极追查。秦令手中的那些原始供货单据,始终令隋锦程放心不下。他通过北都 建材批发市场内部有关人员,得知秦令不但没有把那些单据烧掉,而且转移到一个秘 密的地方去了。为此,隋锦程命令余庆田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秦令把那些单据拿出来, 当着余庆田的面销毁。 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客商,是余庆田找的一家外地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他想进 军北都市房地产市场,就先与建委的人接触了。余庆田就此找到秦令,说是要给秦令 介绍一笔巨大的业务,先是说一同去上海,并且煞有介事地给秦令订了机票。当时秦 令并不知道,余庆田从一开始搞的就是骗局。余庆田只为秦令一个人订了机票,为的 是迷惑秦令。往机场去时,余庆田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那个老板已经飞到北都了。 “秦总,我们去见一下他们,一起吃顿饭吧?” “当然。”秦令说。 酒桌上,大家谈得很热烈。那个老板和秦令口头约定,一旦他北都这边的房地产 项目启动,材料供应这一块,肯定让秦令来做。余庆田说:“秦总,你放心,这件事 情有我。” 秦令明白,余庆田意思是说,只要他们进军北都房地产,就不能不听建委的。 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中,酒宴结束。 秦令和余庆田把那位老板送到宾馆,老板因为一天奔波,要早一点休息。从宾馆 出来后,余庆田说:“我们去洗澡吧。” 秦令说:“行。今天晚上,一切都由我负责。我把邢总也叫出来,这一次百安河 大桥的事情,你们之间有点小误会,我觉得,能借此机会沟通一下最好。” 余庆田从心里不愿意,但是他知道秦令和邢之远的关系,不便阻挡。 秦令打通电话后,邢之远说不来。余庆田忙拽了一下秦令:“不来就算了,现在 这种时候,他要是来了,大家僵在那里,还玩什么?” 秦令觉得余庆田说得也对,就收起电话。 到了远生大厦楼下,余庆田拿出电话说:“我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他拨通了, 对老婆说:“我已经到上海了,航班有些延误,刚下飞机。” 收了电话,余庆田说:“等到夜里回家时,她还以为另外一个男人上她床上来了 呢。” 秦令觉得这玩笑挺有意思,便也拨通家里的电话,对温柔说:“我已经到上海了, 航班有些延误,刚下飞机。” 两人从这时开始,都关掉手机了。他们先是在二楼洗了一会儿澡,还做了四十分 钟的泰式按摩。 “爽!”余庆田说,“我们找两个小姐唱歌,彻底放松一下,怎么样?” 秦令说:“行!你也可以彻底放松一下,一切费用都是我的。” 余庆田说:“看到时候,能不能遇到能蹭出火花的。” 两人叫了两个小姐,在一个包厢里唱歌,后来秦令忽然兴奋起来,抓住小姐不停 地跳舞。 秦令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去洗手间的时候,余庆田把两颗摇头丸放到了他的啤酒 杯中。秦令从来没有吃过摇头丸,喝了那一杯啤酒,很快就兴奋起来。他在包厢里不 停地扭动起来,如同一个机器陀螺。小姐们也兴奋起来,也随着秦令扭动不止。余庆 田乘机又把两颗摇头丸下到秦令的酒杯中。 秦令越舞越狂,最后呕吐不止。两位小姐吓坏了,拿上余庆田递给的小费,一溜 烟跑了。秦令躺在地上,眼前出现了虚幻的状态。 “我们到上海了,出去看看上海滩的夜景吧?” 秦令迷迷糊糊地说:“这么快就到上海了?” “飞机当然快了。” 余庆田扶着秦令,来到大厦的楼顶。 望着北都的万家灯火,余庆田说:“秦总,上海滩的夜景如何?” “太好了!比北都的好。我干脆到上海来吧,省得在北都心烦。” “我知道你心烦什么。” 秦令摆摆手说:“你哪里知道?” “秦总,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你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自从刘大全出事以后,隋锦程对你很提防,你为这个心烦,是不是?” 秦令眯着眼睛,看了余庆田半天:“你是谁呀,我的心思你怎么知道?” “我是余庆田,我们是铁哥儿们呀?” 秦令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秦总,现在人们都说,有三种人关系最铁:同过窗的,扛过枪的,嫖过娼的。 我们两个虽然没有同过窗,也没有一起扛过枪,但是,我们两个一起嫖过娼啊。就这 找小姐,我们两个在一起找过多少回了?” “那是过去。现在有了温柔,我谁也不找了。” “我这不是回顾历史,说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吗?秦总,你的心思,我知道的 多着呢。你要是不信,我还可以说出一个你心中的秘密。” “你说。” “算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说他干什么?” “说,你一定要说。不说,你就不够哥儿们!” “既然你秦总这么说,我就告诉你。”他贴近秦令的耳朵边,“绿色都市广场原 材料的发货单被你藏起来了,并没有销毁,是不是?” 秦令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余庆田在黑暗中冷笑一声:“不是你前天告诉我的吗?” 秦令脑袋痛得厉害,努力地思索着说:“我把这个也告诉你了?” “是啊!你怕藏着的地方不安全,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的,后来又忙其他事情给耽 误了。” “差不多!我就是担心那些东西。现在,我拿不准要不要交出去,但是我真是害 怕被隋锦程发现啊。” “那些东西你到底放在那里?安全吗?” “应该安全。你还记得吗?当初邢之远盖远生大厦时,也是我供应的建材。后来 结账,他们有一些尾欠没付钱,就在远生大厦11层给了我一个小套。五六年了,我一 直没有住,也没有处理,连我自己差不多都给忘了。百安河大桥出事后,我把那一部 分发货单都藏在那里了。” 余庆田心里暗自得意,他想:幸亏多给了这家伙几颗摇头丸,要不然,谁能想到 他把那些单据都藏到这座大厦里来了。 “秦总,我们要去看看那些单据吧?” “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现在我们在北都。” “不对呀,我们不是在上海吗?” “在上海见过客人,我们又连夜赶回来了呀。刚才你不是在飞机上睡着了吗?” “是的,可能是的。” 天已经放亮,空气变得清新起来,秦令却依然处在梦幻一般的世界中。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靠在余庆田的肩膀上,秦令问。 “我们现在要按照你说的,到远生大厦11楼,去看看那些单据是否安全。” “是得去看一下。” 就这样,余庆田经过将近一夜的努力,终于把处于幻觉状态中的秦令骗进远生大 厦11楼的房间。 进入房间,秦令说:“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灯下黑,没有人会想得到。你看,我 这个主意绝不绝?” 余庆田连连点头:“绝,绝!”他打从心里佩服秦令,这个地方选得真绝。 “东西在哪里?”余庆田问。 秦令说:“在壁橱里,你看看有没有人动过?” 余庆田忙着打开壁橱,发现那些发货单都捆得整整齐齐地堆在里面。他拿起一打, 解开,果然是绿色都市广场原材料的发货单。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门响,余庆田转身一看,秦令不见了。他暗叫不好,忙从开 着的门里走出去。外面是阳台。他在阳台边站住,低头向下一看,发现有一个人躺在 地上,有两个人正围过来。不用说,是秦令掉下去了。 余庆田连忙缩头,他害怕下面的人往上看,发现了他。 这下好了,问题彻底解决了。余庆田心里不由得一阵轻松。他回到屋里,拿出手 机,想把这一消息告诉隋锦程。调出隋锦程家的号码,他忽然又停了下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有他和秦令在一起。本来,是想用摇头丸致幻,让秦令把 隐藏的单据拿出来销毁。因为这些年来,大家都是绑在一辆战车上的,即使秦令清醒 以后,也不能说什么。现在,秦令忽然从楼上掉了下去,隋锦程会怎么说?隋锦程说 不定会认为是他把秦令推下去的呢。 想到这里,余庆田打了一个寒战。 不好!这件事情麻烦大了。秦令在大清早从楼上摔下去,死得莫名其妙,警方不 可能不追查。他昨天和秦令在一起,而且,洗桑拿时、找小姐唱歌时,都有很多人看 见,警察很快就会查出来,是他和秦令在一起的。 完了,真是弄巧成拙,怎么不经意间就让秦令掉下去了呢?余庆田沮丧万分,要 是自己进去了,肯定经不住那些人审讯的。如果这样,找到了这些单据,又有什么意 义? 都是隋锦程这个狗东西干的坏事,老是说要向市委建议提拔自己当建委副主任, 建议了两年,到现在连影子也没有。 走吧,要是能跑出去,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去年到新马泰考察时,他已经在马来 西亚存下十万港币,虽然不多,总归还是能抵挡一阵子的。 就这样,余庆田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余庆田被抓回北都,北都市如同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隋锦程和分管城建的顾副市 长双双落马;原先一直悬而未决的刘大全玩忽职守罪一案,连同贪污罪一并论处;建 委及其下属的几个公司一下子有十三个人被判处死刑和各种徒刑。 在这些人被宣判前,隋锦绣因伪证罪即将被判刑之际,由于柳薇的努力,她被判 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同时,由于邢之远的起诉,法庭很快又判决邢之远和隋 锦绣离婚。 这一天,邢之远拿着离婚判决书找到柳薇:“小薇,我们结婚吧。” 柳薇说:“婚姻的本质应该是爱,有了爱,并不在乎结婚这样的形式。” “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们还应该等一等,而不是为了这个形式而结婚。你有这 个耐心吗?” “有。你愿意等多久,我就等多久。” 随着百安河大桥垮塌事故责任人被绳之以法,死难者家属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一些。 他们积极同市委、市政府配合,死难者抚恤的问题也很快谈妥,除了丧葬及其他费用 之外,远生路桥公司赔偿每个死难者15万元。家属们觉得可以接受,同意将死难者的 遗体火化。 遗体火化这一天,柳薇和柳擎一大早就带着冬冬来到殡仪馆。作为事故单位的负 责人,邢之远已经先于他们到达。他想和柳擎打招呼,柳擎却把脸转向了别处。柳薇 忙说:“你去忙吧。需要我,打手机。” 在家属们哭天抢地的哀号声中,经过整容的遗体被分批推出来。冬冬的父母被排 在21号和22号,当他们被双双推出来时,冬冬一下子激动起来:“爸爸,妈妈,你们 怎么睡在这里?我天天找你们都找不到。”他用小手轻轻地拍着罩着玻璃的冰棺, “爸爸,不要睡了。快点起来!”拍完了这边,他又去拍妈妈那边:“妈妈,你也快 起来。我又遇到那个阿姨了,她经常带我去吃肯德基!” 见爸爸、妈妈都不动,冬冬惊慌起来:“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啦?为什么都不 理我?”他用力捶打起玻璃罩。柳薇上前,抱起冬冬:“冬冬乖,阿姨要告诉你一句 话,你记好了。” “你说吧。” “你的爸爸、妈妈都遇到灾难了,是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救了你。现在,他们 要走了,你一定要记住他们。” 冬冬惊恐了:“他们永远也不回来了吗?” “冬冬乖,等冬冬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 冬冬摇着头说:“不,我长大还要很久呢,我还是跟爸爸、妈妈一块儿走吧。” 柳薇忍不住悲伤,泪流满面。周围的一些人也跟着流下眼泪。冬冬忙用小手替柳 薇擦着泪水:“阿姨,你怎么哭了?” 这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要把两具遗体推进焚尸炉。冬冬一见,哭着闹着 说:“你们不要动我爸爸、妈妈,我要叫他们起来回家!” 柳擎从柳薇手中接过冬冬:“冬冬,让爸爸、妈妈走吧。今后,爷爷和阿姨会照 顾你的。” 冬冬父母的抚恤金加起来有30万,是一笔可观的费用,柳薇觉得自己拿着不合适, 她找到街道办事处的领导,让他们出面,把冬冬的钱存了起来,留待将来必须时使用。 办完了这些手续,柳薇想收养冬冬,但是,街道办事处的计生主任却找上门来,让她 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因为按照《人口和计划生育法》,柳薇无权收养孩子。作为律 师,柳薇当然明白。 柳擎听说后,找到那位主任:“我来收养,行不行。” 主任把《人口和计划生育法》递到柳擎的面前:“柳叔叔,您也不符合条件。我 劝您还是早一点把孩子送走吧。” “我就是不明白,我们收养冬冬,既不需要国家负担,也不花冬冬的钱,为什么 不行?” 主任说:“这是国家的法律规定。您有疑问,回家问柳薇吧,她是律师,肯定会 比我回答得清楚。” 冬冬和爷爷、阿姨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已经从丧失父母的悲伤中走出来,他 幼小的心灵极为渴望得到母爱。有一次,他问柳薇:“阿姨,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妈妈?” “你要是愿意阿姨成为你的妈妈,阿姨就成为你的妈妈。” “我愿意!”冬冬拍着小手,高兴地说,“我又有妈妈啦!”他来到柳擎面前: “爷爷,阿姨成为我妈妈啦,你能成为我爸爸吗?” 柳擎忍不住笑起来,慈祥地说:“冬冬,爷爷是爷爷,不能成为爸爸。以后,妈 妈会给你找爸爸的。” 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又来催促,要把冬冬送走。柳薇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冬冬又一次 遭受离别亲人的打击,却又没有任何办法。通过和计划生育部门、民政部门的反复交 涉,冬冬的户籍进入福利院,平时柳薇和柳擎可以随时探望,到了节假日时,可以把 冬冬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