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站在宁夏学校外边距门口三十米的地方,昊子在我东边二十米的地方,也就 是说他离学校只有十米远。我和他都摆着颜色不一质量梢差的毛巾,他那边有三百 条,我这边有一百条,我们面前不断有穿着各异相貌千差万别的学生走过,有的跟 着年纪不小的家长,有的独自背起沉重的大包小包,跟难民迁居似的。我们的目的 很明确,就是他们兜里边或者袜子内裤里边的人民币。我们的市场很广阔,眼前顾 客络绎不绝,我仿佛看到人民币滚滚而来。 按原先计划说好的,我在这边扯着嗓子喊:“好货不便宜啊,便宜没好货,进 口毛巾,五块一条!”为了保护我的嗓子,我事先买好了润喉片,这时嘴里边含着 两片凉飕飕的。 昊子则在那边喊:“哎,好货贱卖,三块一条,一条三块,货好又便宜,不买 白不买!” 总之,我俩基本上就是一唱一和。我的价高从而衬托出他的价低,因此我这边 顾客稀少,而他那边顾客成堆,忙得他无暇吆喝。学生们眼花缭乱地挑拣着,唧唧 喳喳没完没了,我在这边都能听到。我估计昊子耳朵快要承受不了了,这时我这边 来顾客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来得学生多了。我看到大队伍正向我这边雄雄 挺进声势浩荡,真是热闹。 “毛巾怎么卖?多少钱一条?”一个模样猥亵的男生问我,他手里提着皮箱, 耳朵上戴着耳环,衣服也挺时髦,脚下趿拉着人字拖鞋。 我推断这是一有钱家伙,于是说:“毛巾五块一条,不便宜!” “你没看人那边才卖三块吗?你够黑的啊!” “你不能这么说,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这质量在这摆着呢,绝对不一样!”我 说得一点儿也不心虚,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要掏钱买似的。 “恩,对,花钱就得买好货,不能买次品害自己,毛巾嘛脸上用的,不能马虎!” “哎,这就对拉!”我看着他掏钱。 他掏出十块的给我,我:“说你要两条吧,一条擦脚一条擦脸,俩脚成天走路 的怎么能亏待了?”他考虑一下后,爽快地说:“没错,要说功臣非脚莫属,不能 亏待,我要你两条!” “哎,好,两条!你看你选什么颜色吧?”我说完,看看来往的学生。他们中 有不少都往我这边看看,眼神表达的意思是迟疑。但他们要买毛巾肯定没错,所以 我趁机吆喝两声:毛巾五块,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昊子听见后要故意冲我这 边喊:好货又便宜,三块三块,好货贱买喽!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那形容猥亵的有钱学生挑了两条绿色的毛巾走了,我心里边骂他真晕,两条绿 色毛巾一条擦手一条擦脚看你不弄混了呢。估计等他错把擦脚的擦脸时他就一脸脚 臭而且后悔末及直骂自己傻逼了。真是一傻冒!傻冒走后,又来两个看上去不怎么 有钱头脑比较精相貌太一般的女的,她两过来后问我毛巾怎么卖,我知道她们囊中 羞涩,所以故意当没看见她们吆喝给昊子听,以提示他生意来了,别放跑了。 “毛巾五块啊,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我抬头看着天。 “喂,你毛巾怎么卖?喂!问你呢没?”我听到后心里偷着乐,她又要开口时 我扭过头看着她说:“又想喂是吧?我不叫喂,你是要买毛巾还是要买我?毛巾五 块不便宜,你肯定买不起,要不你买我吧,我嘛价钱还是好商量的,给你打八折, 四块怎么样?” “流氓!我们走!”俩姑娘气冲冲地走了,到昊子那边停下后挑拣着毛巾。我 看着她俩,心想对姑娘还是这招灵,不过也就只有我能拿的出脸这么干。换谁都不 能这么厚脸皮,见姑娘不管认识不认识就耍流氓。说好听点,我这叫境界,说不好 听点,我这就叫没脸而言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可以大言不惭说这都是从昊子那儿 学的皮毛,算不了什么! 那俩姑娘在昊子那儿跟他礼尚往来几句后,付了钱拿了毛巾走人了。昊子往我 这边笑笑,我回给他一笑。当然这都是十分不易被人察觉的,让人知道我们是一伙 的,那毛巾还怎么卖啊! 两个小时后,我算了一下我摊上的,卖出去有十二条。依这个数目推算,昊子 那边绝对没少卖了,他应该卖出去二百条了,因为我老是看他那人维成一堆。再回 想一下自己的顾客,记得起来的有那个打算手脚毛巾混用的有钱家伙,有一个看上 去十分有钱但是很抠门却被我骗了的小姑娘买走一条,有俩真有钱可是虚荣心特别 强的姑娘一下买走四条,有一个社会阅历比较浅的男的买走一条,走到昊子那儿还 往会看看我,眼神里特别嫉恨我似的,结果惜财又到昊子那儿买了一条,剩下的四 条不大记得起来是谁买走的了。十二条毛巾成本价是十二块,实赚四十八块钱,这 抵得上昊子卖二十四条毛巾了。不过,看昊子摊上所剩不多就知道本钱已经捞回来 了,不会有赔本的可能了。昊子也乐得顾不得笑了,只顾着收钱卖毛巾。可见大学 生是当今最容易上当的社会群体,是不是应该有某些特殊部门予以关注或是帮助呢? 我抽着烟,看到宁夏往我这边来了。她戴着一副深蓝色太阳眼镜,拣最近的距 离走到我面前。她摘下眼镜,微笑,酒窝自然的在嘴角出现。我抽了口烟朝旁边吐 出后对她说:“来干吗了,买毛巾吗,本人只卖毛巾不卖身的!姑娘要是有其它想 法请速速离去!” 宁夏笑笑,伸手拧着我的耳朵说:“我今天要是强买呢?” 我挣扎着说:“那我就强卖喽!”说完,宁夏放开手,站到我旁边。我对着她 笑,她说我特傻,我说她就喜欢我傻!宁夏问了一下我的销售情况,我告诉她情况 很满意。我把抽到头的烟蒂熟练地弹到身后面喷写了摩托广告的墙壁上,转过来看 看过往的学生。一个个头只在一米五上下的男生背一大包走过,我对宁夏说看见武 大郎了吧,瞧人家多么不容易,为了挽救婚姻和家庭发奋图强来这读书了,打算用 科学知识打倒西门庆,说不定人家一不小心发明个新型原子弹绑西门庆身上炸得灰 都没有了,潘金莲再次回到枕边。她听后说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可是说的话太损, 就算人家底盘低你也不能拿人家比作武大郎啊,多伤人自尊心啊! 武大郎拐进学校后,宁夏问我:“你怎么就能想出来这么损的招啊,卖毛巾有 你这么卖的吗?你这叫欺骗消费者,我应该叫消费者协会来训你!” 我老奸巨滑道:“告诉你吧,如今挣钱的招儿全是损招儿,没一招对得起广大 人民!” “瞧你说的,这社会还不都成人坑人了?”我抢过说:“还真让你说对了,你 不坑他他坑你,他坑你来你坑我。我遭坑后再坑他,大伙一起互相坑。”说完,走 过的一姑娘听到后白我一眼,好像我坑了她似的。不过,就冲她那走路姿势我就知 道她早让人给“坑”了,可是坑她的人太厉害了,眼睛不好使还是怎么着,干嘛拿 这号人坑啊。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货,坑完准缠着你不放。所以说,坑她就是 坑自己。如果没猜错的话,坑她的人准是一性压抑。 “又有非分之想拉?坑我还不够啊?你是不是想雪上加霜去坑人家啊?” “没有,坑你就行了,哎,对拉,你知道坑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名词做动词?”宁夏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夏,有这么厉害的角儿吗?看样子她也就是一普通女孩, 没比别人特殊到哪啊?我说:“你等着,今晚上我就坑你。” “哎,你毛巾怎么卖?”一个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女的问我,她一定是农村里 来的,要不怎么这么少年老成啊?而且,她身上的衣裳也都过时了,样式陈旧呆板。 “毛巾五块!”宁夏快口说。 “哟,一条毛巾就卖五块钱,俺们村儿里边才卖一块钱,你们城里边啥东西都 贵!”那女的用地方口音说。 我知道她只是随便问问,不会从她那严实的口袋里边掏钱买的。我又上下打量 她后说:“你上那边买去,那边便宜,才三块一条。”听完,农村姑娘朝昊子那边 看看,大大咧咧走过去了。这时大概已有十一点多了,我肚子一再抱怨是该吃饭的 时候了。我跟宁夏说让她去学校食堂打点盒饭来,宁夏乖乖地去了。昊子吹吹口哨, 我知道他是要吃饭了,所以就说宁夏去学校里边打饭去了。昊子听到后,坐下来拿 毛巾擦擦汗,从兜里边掏出烟自己点上吧嗒吧嗒抽起来。我看他口干舌燥的居然还 抽烟,哪来这么大的烟瘾啊?我也口渴难耐,于是花了一块钱到对面那家小卖部里 边买了瓶谎称是纯净水的自来水。拧开那劣质的白色瓶盖对着嘴咕咚咕咚大口喝起 来,我原本不打算让昊子看见,可到底还是被昊子看见了。 昊子把脑袋扭了四十五度机械地看着我说:“余东,你小子就顾自个了,兄弟 这会儿嗓子都着火了你也不打119 去。你给我少喝点儿,没看见这还有一口人吗?” 我咕咚又是两大口,看昊子脸上快挂不住了马上要往我这边来赶紧就说:“你 别过来啊,你过来咱俩可就穿帮了,坐那儿,我给你扔过去!听见没有?”我把盖 子拧好,计算一下扔给他所需的力量后选一个比较优美的弧度抛了过去。过程中我 还说:“接着!”结果那瓶子不偏不差刚好打在他脸上,我见势就说:“哪有你这 么用脸来接的,渴得着火又抽根烟是不是抽昏了头拉,没事吧你?” 昊子捡起水来,说:“谁昏了头拉,给阳光闪着眼了!你这小子就给兄弟剩这 点儿水,这还够我喝吗?太残忍了吧你,净拿兄弟不当兄弟!” 正要开口,我看见宁夏来了,她给了昊子一份饭后送到我这来。我拿起筷子就 不停地吃,大米蒸得有点儿硬,我胃不是很好吃硬的是考验。上面的菜不算多但是 刚够吃,白菜有点老,肉太肥,花椒时不时见几个。狼吞虎咽一翻后,看看昊子还 在细嚼慢咽。吃完后,我把饭盒给了宁夏让她送回去了。她们今天就是专门接待新 生的,没课! 下午我和昊子默契配合一直卖到三点中,基本上全部卖掉,我这儿价比较高好 在我嘴上功夫行卖得只剩十五条,昊子那儿脱销。我俩算了一下,昊子那儿卖了三 百条共计八百五十七块钱,其中有以两块钱的价卖给动心姑娘。我这儿都是没废话 一律五块一条,八十五条共四百七十五块钱,加上昊子的成绩共一千三百三十二块 钱。 我和昊子花掉零头买了十瓶啤酒和两盒烟俩菜,剩下的一千三百块一人分得六 百五十,借昊子的那一百自然是不用还了。我和他回到我那儿后,就开始豪饮,大 热天的不喝点冰啤还能过吗?我和他都是能喝的主,一人五瓶根本不用担心会醉, 况且又是啤酒喝起来就跟罐汽水似的。其间,昊子上厕所一次,回来后前门都敞着, 下边那兄弟也凉快了一把!我笑说昊子肯定是耍流氓去了,没亏待人姑娘吧?昊子 酒意正浓的笑着说:“我这身体她能吃得消吗,换哪个姑娘都得跪地求饶不成,你 信不信东子,前几天我把一姑娘折腾得几天没走好路,你是不知道啊,她那姿势就 跟刚学走路似的,一步三晃不稳当。” “蒙谁呢你,前几天我亲眼看着你在我这抽着烟打了一夜牌,没输没赢,你还 觉得特难受呢。第二天我买澡票去洗的澡,你个没出息直接睡人澡池里边了,还是 我把你叫醒来着!” “去,不是那天,第二天晚上的事儿了!那姑娘是我在新华书店里边认识的, 骚起来跟狐狸精都有的拼。”昊子喝完杯子里的有如尿一样颜色啤酒。 我知道他开始胡抡了,操姑娘还挑新华书店里边认识的?在新华书店里边认识 的姑娘人家让他操吗,就算是暗娼也不会跑到新华书店里边拉客啊?他一扯淡就扯 得没边,而且他口气把握的恰倒好处,总让人有几分相信却伴着猜疑。真有其事吧, 你不敢全信;没这事吧,听口气又不想没有。他要真是操了在新华书店认识的姑娘, 那他很可能下次在妓院里边操到哈佛姑娘。 昊子一个啤酒嗝上来,脑袋滑稽地向上一扬,俩眼在那时也十分逗瞪得圆溜溜 的,像个小丑特有的表情。昊子放下杯子说:“你别不信啊,改天我给你叫过来她 让你瞧瞧,那可是功夫了得啊。我这金枪不倒能把她整得服服帖帖,换是你那缩头 玩意儿她不笑话你才邪门儿呢!” “算拉吧你,就你啊,吃五盒伟哥都挺不起来,我还不知道啊?你肯定亏待人 姑娘了,你也不叫上我好帮你一把!” “不怕给宁夏知道喽?”昊子探着脑袋支棱着耳朵问我。 “谁怕谁呀,哥们儿怕过谁,打架哪回不是我抡第一棍,一个女人了得拉?” 我俩一边喝酒一边放狂话,给外边人听见准说我俩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后来连 英美政府都嚷嚷着炸了炸了,谁不怵啊?谁要是听见了,一准怀疑我们是恐怖分子, 跟拉登一伙的或者是后起新秀世界十大威胁入榜人物。 我和昊子就这样,生活嘛没人给添乐子咱就自娱自乐,吹牛也好谩骂也罢给人 当疯子又能如何?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