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和感情 也许恒远的单子带给了我好运。广奥开始主动接近我。当然,我明白,他们 是看中了我手里正在跟的单子。广奥的老总私底下打电话给我说,公司的制度太 死了,在运作上困难太大,不如和他们合作,大家双赢。而且,他们手头有了项 目也会照顾我。 一次我和广奥的张总去拜访客户回来,她递给我一张卡,说里面有二千块钱, 一点小意思。感谢我帮忙做成恒远这一单。我极力推辞,最后,张总很无奈地说 :“唉,百合,你太傻了, 你刚来,好多事你都不知道。”我知道,她想暗示我, 大家都是这样,这是规距了。但我还是坚持不要。不是我清高跟钱有仇。而是, 经销商和销售代表之间是完全的利益关系,拿了她的钱就得替她办事,就得受制 于她。更何况,她和刘静关系那么好,我还不知这水的深浅,怎敢冒然淌水?但 表面上,我还是一脸地诚恳,说:“张总,其实,这个单子,要不是你们付款方 式好,还不一定能签的下来,要说感谢,那是我得感谢您。这卡,我不能要,受 之有愧,如果张总您以后有了项目能想到我,就是帮我大忙了。” 我拒绝了二千块钱,但我赢得了主动。我觉得我是赚了。果然,广奥新接的 项目开始找我了。 随着手头的项目增多,我的业余时间也显著地缩水。现在的客户,都有两副 面皮。一副是在公司用的,或是给老板看,或者给下属看。另一副,则是饭桌酒 桌上用的。尤其到酒兴酣时,第二副面孔就显山露水了。但是,也只有看到庐山 真面目的时候,项目往往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平时的清心寡欲,在酒精的催化 下变成了贪得无厌。欲望,也变得赤裸裸的。看多了这一张张在欲望膨胀后扭曲 的面孔,我像渴望未被污染的清泉一样渴望着同样纯洁的感情,但同时,我也深 深地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就在我的销售业绩风生水起的时候,我也觉察到了王斌的变化。他开始关注 我了。对此,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比如,我在和客户吃饭的时候,就会在开 始,中间,结束的不同时间接到他问询进度的电话,末了,他也总会说一句,早 点回家。如果,在吃完饭后还有安排,他就很明白地把他的不满传达出来。起初 接到他的电话,我感动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愧疚。可是时间一长,心便疲惫了。 尤其是在刚听他表达完不愉快的情绪后又要马上打起精神笑容满面地应付客户时, 这种倦怠尤为明显。 我决定要好好跟王斌谈一次。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销售?”我想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是的。” “可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是可以选择的。” “有时候,是工作选择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做上销售的。” “你有没有考虑离开呢?” “离开?可是,如果离开,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和这个相当的工作。你知 道的,现在的就业形势多严峻。这样的国际性大公司,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 钻的。” “说白了,你就是看上这份钱了。” “有什么不对吗?如果没有了钱,没有了这份工作,我马上就会面临下个月 的房租问题,甚至吃饭可能都是问题。这些,我能不考虑吗?” “事情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难道我会不管你吗?”王斌的脸涨红了。 我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可是,我不能靠你养我吧。而 且,我们面临着很多问题你想过吗?我们结婚得有房子吧,我们不可能一辈子租 房子,是,现在我们可以租房子,那有了孩子呢?还有,孩子的教育,这些,我 能不考虑吗?” “你这么说就是对我没信心了?”王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逼视着我。 我仰起头,看着他,缓缓地说:“你指哪方面,感情还是你的前途?” 王斌略微有些吃惊,随即,紧紧盯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王斌的眼神开始有些散乱,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有时候,太较真了,只是苦了自己,毕竟,相信,会比较幸福。于是,我收起了 目光,低低地说:“没什么。” 这次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谁也没能说服对方。但同时,这次谈话在我们心 里都打了一个结。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对方的情绪。每次要陪客户的时候, 我都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而他,也不再咄咄逼人。生活,恢复了表面上 的平静。 财务钱经理被任命为公司的总经理了。这个消息在正式发布之前已经不胫而 走。民间的传言不一定都是谣言,同样的,官方发布的,也不一定都言之凿凿 在钱经理被升任为老总之前,公司的人都称他老钱。分公司创立伊始,他就 在公司了,可以说他是公司的元老了。不过,元老并不老,三十八岁的年纪,斯 文白净的面孔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当他还是老钱的时候,我对他了解并 不多。只是工作上的联系。知道他在公司年头已久。另外,就是他发起脾气来很 吓人。他和他的前任吴总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是旧势力的忠实卫道士。一 个是大刀阔斧的改革先驱。两人曾在办公室为了一面柜子的摆放而大动干戈。彼 此,又都在别人面前坦白地交换了相互间的看不起和指责。当老钱成了钱总之后, 我又听说了许多幕后的鲜为人知的故事。这一点,有点像政客,而和所谓的明星 不同。明星是通过曝露隐私而成名,但是政客,仕而优的时候,人们便将视线转 入了其身后的故事。比如二奶,比如小秘。钱总没有秘书,而且,法律承任的正 室也没有,二奶就更谈不上了。这是我之前不了解的秘闻。据说,钱经理的前妻 现居美国,还有一个更详细地版本说是在拉斯维加斯给人发牌子。还说,钱经理 执着梦想能一夜暴富,并兢兢业业地付诸于行动。比如,炒邮票和现在每期必买 的彩票。只是,遗憾的是,幸运女神把她光环套给了只剩二块钱的农民工,套给 了逛街的母女,套给了隔壁的刘大妈,左套右套就是没套到老钱头上。不仅如此, 还把他的结发妻子套走了——据说当时炒邮票时举借外债,本以为能发一笔的, 没想到却赔得血本无归,他妻子因此大病一场,病愈之后,留下一纸休书,和所 有的外债,只身一人去了美国。这个故事,其实又一次以实践检验了“夫妻本是 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真理。我只是想,十几年的夫妻且如此,那么婚姻, 还留给了我们多少指望?比翼双飞的鸟儿,在欲望的枪口下,是否真能不离不弃 快乐地双飞? 对于钱总的荣升,刘静颇不以为然地说:“老钱一直就是做财务的,对业务 根本一窍不通。”虽然,我承认刘静说得没错,但我没改贸然附和,只是呵呵笑 了两声,心里想,谁知道你是不是给我下套呢。而且,对我来说,谁做老总都一 样,反正我面前有刘静这样一座大山挡着,至于山后是阳光普照还是乌云密布, 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我的业务可算是越来越顺手了,但是,刘静心上,却宛如结了千年瓦上霜, 非但没有冰雪消融的迹象,反而是越结越厚了,和我说话也时不时地嗖嗖冒冷气, 效果,一点不比空调差。我的客户多了,经常也会有客户到公司考察。客户们都 很好心,在刘静面前可着劲地夸我,说我什么能吃苦,聪明之类的,总之,都是 些免费的好话。说的人有施了善却没有成本的心情舒畅,听的人,却是皮笑肉不 笑,那笑不象是笑,更像是被马蜂蜇后引起的面部神经抽动,一边还扬着长声说 :“是啊,百合是我们这儿的高材生,悟姓好。”听得我一阵胆寒,同时暗自骂 这些客户白痴,有这些话,不能等会儿见到老总再说吗? 虽说刘静的态度是每况愈下,但是,我的卡的数字却是节节攀升,我像是一 个守财奴一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计算着银行卡上的数字,并对着不断增高的数字 呵呵傻乐。每当这时,王斌便会讥笑我说一声俗气,并且不屑地说,他从不知道 他银行卡上确切的数字是多少。我不理会他的讥笑,依旧一心一意数我的钱,心 里面盘算着,在爸妈来之前,还得准备些什么。突然,我想起来王斌的租房论, 便提醒他说等我爸妈来了,可不要在他们面前散布这种言论,老人毕竟和我们的 观念不同,在他们的眼里,居无定所的生活,就不能称之为家。有房才有家。王 斌不高兴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便不再说话。我知道,我又说了他不爱听的话。 周末,我和王斌约好去家乐福准备再买一套被单等爸妈来了好用。那些绣工 精美的床上用品让我非常着迷,有干净素雅的,有热情浓烈的,每一款都有着不 同的风情。而王斌则对此早已失去了耐心。于是,他提议,他在五楼的书城等我, 让我一个人慢慢挑。我想了想,与其让他在我身旁皱眉叹气,不如让他去看书, 也省得我有心里负担。于是我们说好,等我买完东西去书城找他。 在我排队等着结账的当儿,我接到了王志的电话。 “你好,是百合吗?我是王志。”他的声音还一如既往地沉着。 “哦,王总啊,是我,您好您好,好久没联系了,您还好吗?” “嗯,还好吧,你那边很吵,你在外面吗?” “哦,是啊,我在家乐福买点东西——嗯,和我男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 为什么会加上后面那句话。 “哦,是吗,那你忙吧。”王志的声音突然有些仓促。 “您——找我有事吗?”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找我有事。 “没什么,嗯,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好了, 那先这样吧,我挂了。”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就挂了电话。 “您真没有其他事吗?” “呵呵,真的没有,你忙吧,有空联系,好吗?”王志在电话那一头轻声地 笑了。 挂了电话,我还在想,怎么他会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呢?自从那单签了之 后,我们只通过两次电话,还是有关合同的事,之后,我因为太忙,就没有再联 系过了。今天,他突然又打电话给我,还一再声明没什么事,但我相信,他一定 有事找我。想到这儿,我又拿起电话,拨了回去。 “王总,是我,我想来想去,觉得您找我一定有什么事。不会是合同有什么 问题吧?”其实,我心里明白,一定不是工作上的事。 “呵呵,你怎么又打来了?”听得出来,王志很意外,但也很开心。“真的 没什么事。”他又一次强调。 “真没事啊?看来,我的直觉不准啊。真失败。”我假意叹气,心里想,算 了,他坚持说没事那就当没事吧。 “呵呵。”王志笑了两声,没有说话,我准备挂电话了,他突然说:“其实, 你的直觉很准,我——是找你有事,嗯,不是公事,不过,你在忙着,就算了。” “哦?什么事?没关系的,您说吧,我也没什么忙的,东西都买好了。” “哦,是吗——”王志话说地有些迟疑,显然有些犹豫。 “哎呀,王总,您有什么事就说吧,如果是需要我做什么,不管公事还是私 事,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我一定尽我所能好吗?”我说这些话,一半是出 于对客户的客套,一半却也是真心实意。 “呵呵,你这种性格,我真的很——很欣赏。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 的,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本来答应带她去热带风暴玩的,可是,刚才一个朋 友说要一起去趟杭州,有个项目要谈。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哦,您是想让我带您女儿去热带风暴啊?行啊,没问题!”我满口应承着, 突然想,他的夫人呢?怎么他夫人不能陪女儿去玩却要我这个外人去陪呢?最终, 我还是忍住没问,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也许,他夫人出差了,也许,他们吵架了? 管他呢,都是别人的事。和王志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地点,我便挂了电话, 顺势看了看时间,我想,王斌可能等急了。 我匆忙到了五楼的书城,人真不少,我伸着头四处张望,一边拿出手机,准 给王斌打电话。“对不起,你所拨叫用户正在通话中。”我无奈地挂了电话,继 续找王斌。 在“古典文学”专柜,我看到了王斌的背影。他正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拿 着手机在讲话。我突发奇想偷偷走过去,吓他一跳,想象着他受惊的样子,我不 禁抿嘴笑了。我小心地掂着脚靠近着他,其实,这纯粹是心里安慰,人那么多, 我就算像平常一样走路,以他那份专注,也不会注意到。果然,我走到了他身后, 这呆子还是没有察觉,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准备突然袭击,只听他说:“今天不 行,我和她在一起,要不,明天吧。”我一愣,他和谁打电话呢?我放下了已经 举起的手,一边绕到他面前,一边叫了声:“王斌。” 王斌听到我的声音一惊,很意外地看着我,忘记了讲电话,仓忙地应了一声 后,他对着电话说:“嗯,那好吧,先这样,再见。”说完便挂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东西买完了?” “嗯,买完了,这不刚过来吗,你不是看见了?”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同 时在想,刚在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呢?我要不要问他呢? “买完了?买了什么样的?多少钱?贵吗?”王斌好像突然对我的买的东西 发生的兴趣,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疑窦丛生。 “还行吧,四件套,不到三百。” 王斌还想说什么,我打断道:“你还要看书吗?不看了咱们找地方吃饭吧。” 等上菜的工夫,王斌没话找话地跟我聊着,我也心不在蔫地有一声没一声地 应着,刚才那个电话,一直梗在我心里,我想问个究竟。 “你,明天有什么事吗?”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两只手拨弄着筷子,一下 摆个八字形,一下摆成两条平行线。 “明天?”王斌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是探究的神情。“嗯,明天,有点事, 刚才,哦,就是你去找我那会儿,一个同事正给我打电话,说我们那个项目遇到 点问题,要我去趟公司。”说完,他把眼睛转向了别外,自言自语地说,“菜怎 么还不上来?”然后,又转回脸问我:“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我?”我想到了刚才和王志的约定,想了想,说:“有个朋友,要带他女 儿去热带风暴,问我要不要去,我本想和你一起去的。” “哦,是吗,那我可能去不成了,要不,你去玩吧,听说还不错。”王斌释 然地说,他没问这个朋友是男是女,我也没说。 “你怎么又加班啊。”我小女人一般地抱怨道。 王斌笑了,伸手拍拍我的手,说:“不加班,怎么养你啊?”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地说,甚至,可能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但是,听到这句话,我还是很开心地笑了。有些事,就像那句佛家谒语:“不可 说,一说就破。”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等在了热带风暴的门口。时间已经到了,王志还没有出 现。天上火热地太阳让我心里生出的不满变本加厉。搞什么鬼啊,请人家帮忙, 还这么不守时。我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象是有感应似的,手机突然响了,不 用看也知道是王志。 “百合,真不好意思。你到了吗?刚出门时有点事,所以耽误了,我还要十 五分钟才能到,你先找个地方坐吧,别在外面晒着,等我到了给你电话。真抱歉 啊。”王志的抱歉让我的怨气无处发泄,我只好找个地方要了瓶汽水,边喝边等。 看着进进出出的一对对男男女女,我不禁想着,要是王斌和我一起来就好了。 刚刚王斌给我打了电话,号码显示是他办公室的电话。也许,我昨天是有些多疑 了,可是,会不会是他为了让我放心故意用办公室电话打给我?我急忙打断自己 的念头,我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真是快神经了。我慌忙跳过去想些其它的。王 志还挺细心的,让我别晒着。女人,其实很容易被这些小细节打动。有时候,一 句话,一个动作,要比昂贵的礼物更能打动女人。谁说女人都是物质的?归根结 底,是男人太吝啬于用言语去表达他们的情感。他们一边用物质去满足女人,一 边在心里鄙薄女人的现实。却不知道,女人,有时,图得就是一句话而已。 正胡思乱想着,王志到了。王志的女儿长得很可爱,娇小秀气。眼睛很像王 志,单眼皮,眼皮薄薄地,大而有神。我想,她妈妈应该是个美人。小丫头一点 也不认生,还有点自来熟。这一点可不像王志。 “朵朵,乖啊,你要听阿姨话,注意安全。等爸爸忙完了,就来接你,好吗?” 王志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女儿。然后,又抱歉地跟我说:“真不好意思啊,占用你 的周末时间了。我女儿很淘的,你得费心了。哦,对了,我昨天忘了说,应该请 你男朋友一起来玩的。你不陪他,他不会介意吧?” “哦,他加班呢。没事的。我们是互不干涉的。”我笑笑说。 “互不干涉?呵呵,可不一定是好事啊。”王志抬眼看着我说,紧接着便笑 着扯开说:“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心里一动,没有作声。 王志说她女儿有点淘,这话其码打了五折。她的女儿不是一般地淘。简直就 是个精力过盛的小老虎。我真怀疑她娇小的身躯里是不是装了个永动机。她爬高 上低,没有一刻安静,害得我跟前跟后胆惊受怕。她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开怀 地大声笑着。而我就是疲于奔命,一会儿怕她呛着了,一会儿怕她摔着了。心里 想着,这苦难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终于,小家伙玩累了,渐渐安静了,她拉 着我说:“阿姨,我饿了,我想吃肯德基了。”我如蒙大赦,连声答应着。心想, 您老人家只要肯消停一会儿,别说吃肯德基了,就是吃龙肉也行啊。 坐在肯德基里,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看来,真是饿了。能不饿吗,在水里 整整扑腾了四个小时呢。 “阿姨,我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刚才阿姨不是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吗,他八点来接你。还有一个小时。慢 慢吃吧。” “阿姨你真好。”小家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我给逗笑了,小家伙嘴还挺甜, 可不像她爸爸那么沉默少语。 “呵呵,阿姨怎么好啊?”我也捏着声音逗她。 “嗯,阿姨带我玩水,还带我吃肯德基。” “呵呵,这就好啊?”我笑了,小孩子真是容易满足。 “嗯,是啊。我爸爸答应我好多回来玩水,一直都没带我来。”小家伙认真 地说。 “是吗?爸爸忙啊。要挣钱养朵朵,给朵朵买好吃的好玩的呀。” “对了,朵朵,妈妈呢,妈妈怎么不陪你来玩啊。”我想起了一直在心里的 疑问。 “妈妈回姥姥家了。”朵朵头也不抬地说。 “回姥姥家?什么时候啊,姥姥家在哪里啊?” “姥姥家在——哈尔滨。要做飞机呢,好远哦。妈妈去了好多天了。”小家 伙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朵朵含糊不清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鬼,我只能 压住自己的好奇。 八点整,王志准时到了。人未到,一叠声地谢谢先到了。朵朵一见到王志, 小鸟一般地奔了过去。王志看起来一脸地疲惫,可是一见到女儿,便两眼闪亮。 “还没吃饭吧。吃点什么?我去买?”看王志的样子,我就猜到他是一路飞 车奔回来的。 “阿姨,爸爸不吃肉,不吃甜的。”朵朵的胳膊还吊在王志的脖子上,一面 回头代王志回答我。 “哦,我有糖尿病。不能吃这些。”王志补充道。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他 得了感冒。 我一时有些错神。很快,找回了思维,却也只说了声:“哦。” 王志要送我回去,我谢绝了。 “你也忙了一天,够累了,早点回去吧,我乘车很方便。” 王志感激地笑了笑,说:“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改天,我请你——嗯,请你 和你男朋友吃饭。” 我开玩笑说:“好啊,要吃大餐啊。” 王志轻松地笑着说:“没问题。” 坐在车上,我想着王志的病,心里感叹着,真是天妒英才啊。这么年轻,正 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却得了这种病。可是,平时,真是看不出来啊。他和他夫人 之间看来是有点问题,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原本以为,他们是个幸福的三 口之家,原来,也只是个假象。唉,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 不幸。 人常说,只有在面对不幸的时候,人们才加倍珍惜现有的生活。我也一样, 想象着王志的不幸,我非常地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比如王斌,比如王斌带给我 的不再是单身的生活,以及,一个可望见的未来。 我拿出手机,给王斌发短信:“在干嘛呢?我在想你。” 手机很快响了,是王斌家里的号码。 “还没回去呢?”王斌的声音很轻柔,在这个让我觉得有些虚弱的时候,恰 到好处。 “没有呢,在车上。”我柔声说着。 “玩了一天,累了吧。” “嗯,有点。” “回去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想你了。”半晌,我轻轻的说。 “呵呵,傻瓜,不是昨天才见过吗?好了,乖乖地,回家去好好睡一觉,明 天还要上班呢。” “昨天见过怎么了,你不想我吗?”象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我喜欢问诸 如你爱不爱我,想不想我一类的傻问题。 “呵呵,想,当然想了。好了,别闹了,我在看资料。等会儿到家了,给我 发个短信,知道吗?” “哦,好吧,那你看资料吧,别太晚了。那我挂了啊。” 挂了电话,我依旧握着电话,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笑意,心里,是模糊的幸 福。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