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剧场屋的奥黛丽赫本 轻飘稍过点膝的丝质布料。 让她柔细的长腿肌肤有称炫的舞台,她的背倚着树干吐烟雾,有奥黛丽赫本的 影子,高跟鞋的鞋跟踏在地板上的响拍很有力,一步接着一步……嘎嘎嘎…… 我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我们剧团的排练场地去,那个地方 是我跟我老头要来的。 我老头是个没品的家伙,只会到处播种,唯一可以在他身上赚点好处的就是将 他用不完的金钱拿来做自己兴趣的挥霍。我把这个别墅给改了,这别墅成了改良的 剧场屋,挺好的,石头搭起的围墙,留了前门的洞口让人好出入。对了,我们刻了 好大的一个木头牌子,上面写了好大的字,挂在石头洞口的正上方,“焱的剧场屋”。 那个“焱”字好像火鸟般金赤显眼,我一直很喜欢这样的图形,有扩张延伸的 感觉,永不止息。 我看见庭院已经来了三部车子,锦修出国了,所以他不在,Tim 的蓝色,Mark 的黑色,梁季矣的重型机车,可是,那部银色的车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谁买了 新车吗7 我的白色安插在独有的位置上一一我老头的墓旁,我想这是他连死后都没 料到的事,他的大儿子竟如此的狂妄不孝,这种对立感连野猫都看得出来我们破裂 的父子情。 一推开设计过的木门,一阵掌声响跃着,Mark的口哨声最剌耳。 “喔!恭喜团长完成剧团伟大的任务!”Mark叫得很大声。 “好啦各位!谢谢你们的掌声,因为有你们给我力量才让我顺利写完啊!” “亲爱的团长,你别亏我们啦,赶快给我们看剧本吧!”梁季矣笑着说。 “剧本在哪里?”晨曦从厕所急忙地跑出来看着我,我想那部银色的车子应该 就是她的吧。 尹晨曦脚上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是亮面的……我对女人的东西一向不是很 了解,所以那是人工皮或是兽皮所制的我也不清楚。 “剧本呢?”尹晨曦又问了一遍。今天,她比四天前还要靠近我。 “喔,在这里。”我将包包里的牛皮袋拿出,将一整出戏的本子交到非团员的 手上,奇怪的是大家一点都不惊讶。 我看见晨曦那友善的酒窝,眼神的剔透像是看见钻石那般地动人,我将自己的 剧本比喻成钻石那样高贵的等级一点也不为过,甚至更甚于。 我很注意大家像跟着漩涡的方向围绕着她的脚步,有探戈的节奏…… 他们跟着她坐到地板上,开始从第一页、第一个字看起。 大概经过一个多小时吧,我想,那是预估的时间。很多时候,尤其我们没看表 的时候总是会用生理上的感觉去推断,例如会说,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尤其对 没有戴手表的我而言,常常用这种计算习惯来推敲时间。 晨曦已经将最后一页递给季矣了,其他人还轮流着看呢。 晨曦站了起来走到屋外的树下抽着烟,原本躺在沙发上听音乐的我,也很自然 地跟了出去,是想要知道第一个阅读观众的反应,或是想要找机会跟她说话才会随 着有节奏的步伐行去。 高跟鞋的鞋跟踏在地板上的响拍很有力,一步接着一步……嘎嘎嘎…… 紫色的围巾在她的肩上很搭配,没有沉重不悦感。我想她一定很习惯穿着这样 的短裙,轻飘稍过点膝的丝质布料,让她柔细的长腿肌肤有称炫的舞台。 她的背倚着树干,嘴里吐着烟雾,有奥黛丽赫本的影子。 “怎么,我的剧本好像使你不舒服?”我问她。 “是有一点。”她笑了笑。 “为什么?”我继续问着,也点了根烟。 “结局不对。”她摇摇头。 我感到很诧异:“结局不对?我剧本的这个结局足足让我想了好几个月……怎 么会不对?” 对于在创作者的面前说着反对立场的话,我听了不是很喜欢,她最好有恰当的 理由解释,否则我会开始想办法挑剔她,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你看过《浮士德》吗?”她瞥了一眼看着我问。 “我的剧本跟《浮士德》有什么关系?”我大力地吸进一口烟草味,酥麻感很 好。 “歌德花了六十年才完成的文学剧作,而你才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这样比起来 不算什么……” 她实在太傲了,这等于在批评我的本子。 “难道这可以拿在一起作比较吗?‘’我问。 “不能,我只是回答你刚刚感到不舒服的问题而已,我说结局不对的时候,你 脸上的表情是不以为然的,如果一个人不能接受批评,就算有再好的人格也是假的, 有再多的才华那也是空的。因为我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我选择不兜圈子 直接跟你说,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理我的意见,这只是我个人观看后的感觉罢了。” 晨曦说话的样子很专注。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竟拿死了快两百年的人来压制我。我知道歌德很伟大,也 是一个创作欲望强烈的一个人,但我不是他,我总不能花三十年的时间完成《冰封 的孤鸟》吧! 再说我的思绪灵感有冲动发挥的欲望,使得我能很快地写完这个故事,有何不 对…… “你不会介意吧?”她可能看我不说话,又补充了这一句礼貌性的疑问句问我。 “不会。”我展现了风度,虽然说得有点虚伪,但是我知道她并没有恶意,也 不想成为她刚刚所叙述的那种人,空有才华和假有人格的人。 “那好,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需要私下谈谈。” 她熄了烟,走进银色跑车,“上来吧!”她邀请着。 “好。”我也将烟踩熄,坐上了她的车椅垫。 “安全带绑好。”她对我笑了一下提醒我,我也乖乖照做。 瞬间,从R 到D ,时速递增箭头转至85,我想这个数字一定会继续增加。 这个女人在飙车,技术也不赖,但还吓不倒我。 “你常去以枫餐厅对不对?”晨曦问我。 “嗯,你怎么知道?”我很佩服她。 “我当然知道,我跟Mark这么熟,有什么消息他一定会跟我说的!” “你跟Mark怎么认识的?”我问。 “透过介川先生介绍的,Mark在日本跟我哥念的是同一所大学。” “你哥?”我被她的话给误解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介川以枫,那个半中国血统的日本人,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晨曦告诉我 他们的关系。 “我妈当初被日本人给拐了,嫁了过去,后来生下以枫之后才改嫁我爸的,结 论是台湾的男人比较疼老婆……这是我妈的结论。” 我终于搞懂了,难怪Mark会介绍我去那家火锅店消费,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不过,我看Mark好像跟你哥没什么话聊的样子。”因为我实在看不出来两人 的关系像朋友或大学同学。 “我哥是个很少话的人……反而是因为Mark在餐厅遇见我,之后跟我就成了好 朋友,而阿若就是他介绍给我认识的。” “那为什么你们在Pub 的时候看起来那么不熟?”我头真被弄痛了。 “我们故意的,这样才好玩啊!”晨曦大笑着,我敢笃定她一定很爱玩,不是 一个很细心的女孩子。 “对了,你右边的衣角被香烟烫了一个洞,你应该不知道吧?”晨曦的笑容有 点像是调侃。 可我注意了右边的衣角,果然是有一个香烟烧透的一个痕迹,我怎么会没有注 意到呢?“你会读心术啊?我刚刚还在想你不应该会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子,没想到 连我衣角都注意到了,我真该重新评估你!”我轻笑着。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就像你所说的,我会读心术。” “真的假的?”我怀疑,但又半信半疑。 她没有回答我,终止了这个话题,有意的我偷瞧了一眼她踩油门的右脚…… 她带我到一座山上的露天咖啡园,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就坐下。真的很随便,连 问都不问我要喝什么。 “你的故事写得很精彩,我不否认,文笔很好,对白也不废话,我很喜欢,只 是结局不对。” “谢谢你的好话,不过我不那么在意你对我的赞美,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优点在 哪里,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所说的结局问题。”我对她说。 “你很骄傲耶!”她笑着,也知道我对她开玩笑。 “拉索从上帝那里得到人类的生命,却失去了搭娜丝,你认为这是宿命的观点, 那是从你们男人的角度去揣摩的过程。”她摇摇头。 “是又怎样?我是个男人,会从男人的论点去揣摩那也是情有可原啊。再说, 宿命论这种东西,我认为就是一种循环,它是无法挣脱的咒诅。”我说完了之后她 哈哈大笑,隔壁桌的人都注意到这位开朗的美女了,看得出来那两个男人很欣赏她 的笑容。 “这就是好玩的地方,男人跟女人不同的地方。 我问你……你故事有这样的安排是要表现痛苦吗?“ “当然不是,这比痛苦还要更深,其实虽然有宿命的论点包装在这个故事里, 但是,自由的挣脱是我想要表现的主题,自由本身就是一个不被束缚的字眼,挣脱 了自由就是受控制的表现!”我跟这个好像没有深度的女人说明我故事的主旨。 “其实,你说得很有哲理,我不是听不懂,也不需要把我当做笨蛋,我只是叫 你很多事情不要绕圈想,如果自由本身是受控制的表现,那也是自己控制自己,因 为,所有的力量都在我们这颗脑袋上!”晨曦比着自己的头说着,“我希望你把那 股爱的力量给还回到搭娜丝的身上,放在拉索的心上!这才叫做真正的自由。” 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想说服我,而她懂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多吗? “我没有理由要你去修改自己创作的东西,不过,你可以试着去想想我的话。” 晨曦对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