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拗不过阿勇仔父子的热情相邀,向靓瑶终于还是答应与他们共进晚餐。高泽忍 虽然是陪客,却像个主人般,不停的招呼她,替她夹菜。 向靓瑶尴尬极了,她知道老实的阿勇仔误会了,他一定以为高泽忍喜欢上她了。 事实上,她自己也有这种错觉,因为高泽忍的表现,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小 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上呵护,只是,她真的能这么想吗? 吃完饭后,向靓瑶便告辞了,高泽忍连忙跟了出来。 “靓瑶,我送你回去,夜深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村子里平静到不可能发生犯罪事件。” “就算如此,我还是要送你,这是男人的责任。” 她淡淡一笑,和他并肩走着。想来,关于她的传言,明天又会再添上一桩了。 “阿勇仔父子俩很热情,是我见过最亲切的人。”他闲聊似的开口。 “嗯!”她应了一声,徐徐的道:“我住在这里两年了,他们帮了我很多忙。” “国勇也很喜欢你,我常常听他提起他的向姐姐。” “除了他们之外,我就真的没有其他朋友了。”向靓瑶淡淡的一笑。“听国勇 说,你的手心里有个印记?” “那不是记号,是被火烫伤的痕迹。” 向靓瑶的心猛地一震,脚步顿时沉重起来,“可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高泽忍不以为意的摊开掌心,虽然那伤痕已经变淡,但是,依 稀看得出那是幸运草的形状。 向靓瑶微颤着双唇,轻轻的抚过他的大掌,同时也感受到自己掌心里的烙痕微 微发烫。 “你还记得是怎么弄伤的吗?” “当然。我十二岁的时候,被一个爱哭的小女孩用火烫的银坠子给烫伤的。” 高泽忍到现在仍然印象深刻。 “后来呢?”她低垂着头问。 “后来那小女孩就被带走了,听说她母亲把她打了一顿,不过后来到底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他皱着眉头,隐约还记得那小女孩哭泣的模样。 向靓瑶抬起水灵灵的大眼凝视着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时她为什么要烫你?” “我也不明白,当时我把自己最喜欢的幸运草银链给她,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可惜她不要。”高泽忍耸耸肩道。“你为什么想给她幸运草银链?” “我觉得她需要好运。”他摇摇头轻叹,“可惜,现在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向靓瑶缓缓闭上眼睛。原来真的是他! “有好一阵子,我要爸妈去寻找那个小女孩,因为我觉得是我害她被打一顿, 所以我有责任,可惜找了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我还是时常想起那个小女 孩哭泣的脸。” 向靓瑶的脚步倏地顿住了。 “怎么了?”他回首。 “没什么。我想,那小女孩一定很感激你。”她对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她 不打算和他相认,因为已经过去的事,就真的无法重来了。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我家到了。”她轻声提醒。 他一脸的懊恼,“我明天可以来找你吗?” 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可以。” ??? 此后,高泽忍总是在傍晚时分来到向靓瑶的家,和她一起吃饭,而她也很有默 契的每晚变换不同的菜色,虽然只是几道家常小菜,但他总是吃得津津有味,饭后, 她会泡一壶花果茶,两人就像多年好友般的聊天。 她总是很小心地避免让他看到自己的右手心,不过这并不难,因为他总是在晚 上十一点左右离去,从不曾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 “我喜欢自助旅行,可以认识很多有趣的人,做很多有趣的事。”这晚,高泽 忍提到自己的事。 “你的运气很好,能够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向靓瑶淡淡的道,她长长的睫毛 垂下,在灯光的照映下形成两扇阴影,让她整个人看来有些忧郁。 “为什么这么说?”只要她想,她也可以过这种生活啊! “大雁之所以振翅高飞,因为它最终的归宿是为了回家。我想,喜欢远行的人 应该都有一个温暖的家,等待他们的归来让他们卸下所有的疲惫和辛劳。”她的眼 神有些飘忽,“忍先生,你应该也有一个很温暖的家吧?” “我的家庭的确很温暖,父母从小就对我们兄弟俩采取放任式的教育,不会对 我们多加干涉,但也不至于把我们宠得无法无天。” “所以,我说你是个幸运的人。” “不,我的运气还不够好到让我了解你。”他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他 知道她又开始将他拒绝在心门之外。 “我喜欢流浪甚于旅行,就像我爱孤独更甚于热闹。”她递给他一杯芳香四溢 的花果茶,淡淡的笑着。“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在于你喜欢朋友,而我却讨厌陌生人。” 向靓瑶的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快要发狂了。 “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高泽忍伸手抬起她低垂的脸,意外的望进她那双盈 满痛苦的瞳眸。“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好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这几天相处下来, 我还是你所讨厌的那种陌生人吗?” 他怎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从头到尾,一直是他一厢情愿的介入她的生活啊! 她应该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他的,但她只是颤抖着双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她哀愁的眼神,他的心都快碎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靓瑶,你到底 要我怎么办?” 向靓瑶摇摇头,使劲拉下他的手,“反正你只是要做朋友,现在我们饭也吃了, 朋友也做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真的以为我每天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和你吃顿饭、 做个普通朋友?” “不然你想怎样?再进一步吗?”她把自己武装得很好,连苍白的脸色都没有 泄漏出她内心的秘密。 “我确实想再进一步。我喜欢你,靓瑶,我对你一见钟情啊!”他紧张的握紧 双拳,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告白。一时间,气氛顿时凝结,她好不容易武装起的 坚强,几乎快要抵挡不住他那溢满温柔的眼神,但是,她还是只能硬下心肠回答, “好美的谎言,只可惜我无福消受。”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他的大手抚过她的双颊,引起她一阵战栗。 “短短的几天里,我就爱上你了,起先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我就是爱上你 了。” 她狂乱的摇着头,泪盈于睫,“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了解我多少,我又 知道你什么?谈情说爱对你我而言都太过沉重了,我玩不起这种游戏。” “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他抓住她的手臂,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双手正激烈的 颤抖着,如果不是她反应过于怪异,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吻住她苍白的唇,温暖她的 身子。 “我不相信爱情。”更何况,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很明白的告诉她不用再妄想了。 “告诉我你的事。”高泽忍的语气带着一份坚决的霸气,他被那双黑眸里的晶 莹泪光震得快要不能呼吸,她所有的一切都令他为之疯狂,让他亟欲介入她的生活, 拭去她眼底的哀伤。 “你……违规了。”她只是无助的淌着泪,一再地摇头,拒绝让他分享她的心 事。 “你存心要把我逼疯吗?”他朝她低喊,不在乎她的泪水已经越流越急。她已 经寂寞太久了,久到不知道大哭大笑是什么滋味,他宁可她将全部的情绪宣泄出来, 也不要把自己困在象牙塔里。 “是你想把我逼疯。你已经有了婚约,怎么还能对别的女人示爱?”她看着他 手上的那枚戒指,白金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简单,我把戒指留在你这里,你就能相信我的决心了吧?”高泽忍随即拔 下戒指,毫不眷恋的摆在餐桌上。 “你……”向靓瑶怔怔的看着他。 他乘机执起她的小手,柔柔的在上头印下一个吻。“我承认在日本,我的确有 一个未婚妻,但一切仅止于此。遇到你、爱上你之后,我才终于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我决定要和她解除婚约,然后娶你。”他的心意已定。 向靓瑶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再幸福的梦境也不过如此了,这个男人给 了别人不敢给她的承诺。哪怕他只是一时冲动,哪怕他将来会后悔,她也无憾了! 她想强迫自己从他温暖的怀抱中尽速抽离,强迫自己从这个奢侈的梦境中清醒, 但她失败了。 “靓瑶,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向靓瑶的指尖狠狠地摇入掌心里,那火烫的印记仿佛在 提醒她,她的过去并不如他所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靓瑶?” 高泽忍几乎快要大声咆哮了,因为对她的不舍,所以他把爱和一颗真心全掏到 他面前,现在他是在求她接受呵! “我曾经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说他喜欢我到难以自拔的地步……你知道 吗?我从小到大都非常内向到近乎自闭,那个男人追我的时候吃足了苦头,虽然我 并不是刻意要折磨他。”她轻声启口。 高泽忍闻言,身子倏地一僵。他嫉妒那个男人,知道她曾有所爱的事实,让他 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我在美国念大学,大四那年,那个男人向我表白,当时我好高兴,因为那是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爱我呢!”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她 的痛依然如此强烈。 “你很美,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的一个,有人爱上你,我并不意外。”高 泽忍坐在她身旁,以言语传递他的关怀。 “在我的观念里,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而恋爱就等于结婚。” 她的唇边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非常的淡,淡到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现在我的想法和你一样。”遇到她之后,他开始觉得结婚这制度再好也不过 了,可以把两个人合法的拴在一起一辈子。 “后来,我才知道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他嫌我的 家世配不上他,所以结束了这段恋情。”她笑了,笑得如此美丽,却又如此凄凉。 其实,这只是一半的实话,除了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更丑陋。她没有告诉他 那个男人是跟她回到台湾,见到她父母后才改变主意的;她也没说为什么她在台湾 没有任何知心朋友,连大学都得远赴美国就读。她完全不敢提及,深怕眼前这美得 像梦的一刻会就此消失。 “听完你的初恋,我不得不感到庆幸,因为如果没有他的背叛,我就不会认识 你。严格说起来,我确实应该感谢他。”高泽忍对她温柔的笑道。 她摇摇头,“我不再相信爱情了。” “我和那个男人不同,他舍得抛弃你,但是我不!” “可是我已经无法再相信男人了。”她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高泽忍二话不说的紧紧揽住她的身子,低头攫住她发颤的唇,狂烈激情的吻住 她。 这个吻,强烈的撞击着高泽忍的心。他多想吻去她的泪,成为她最坚固的避风 港啊! 向靓瑶强迫自己推开他温暖的怀抱,此刻,她的泪是冷的,言语也是冷的,只 有怦然的心是热的。 “回去,你违规了。” “靓瑶,我真的爱你,相信我,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 幸福的女人。”他一次又一次的表白他的爱意,深怕她不相信他。 她轻轻的牵动嘴角,看来似乎在笑,但笑容里却有一丝勉强,“你这样,我会 觉得不自在的。” 看着她脆弱的神情,高泽忍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他还是无法打开她的心门。 “好吧!我明天再来,你好好休息。” “嗯!”她应道。 “不要想太多,我可以给你时间,我不会逼你,不会给你压力,可是,请你把 我放在心里,哪怕只有小小的一角,行吗?” 高泽忍凝视着她垂首不语的美丽身影,她的孤寂让他好心疼,所以,他会让她 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只有她才能拥有他。 ??? 一踏入高泽家,真中阳平就知道他惨了。高泽弘宗和高泽舞子难得的没有去参 加宴会,而且,就连高泽忍的未婚妻丹城寺馨也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自 投罗网。 呜……他可不可以装作没进来过?他在心里哀嚎。 “阳平,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么久没见面,你又整天待在公司里忙得不见 人影,我那儿子这样对你,实在太不体贴了。”高泽舞子快六十岁了,身材虽然有 点走样,不过那可爱的性子和姣好的五官还是没有变,是个外表精明但内心慈祥的 大好人。 “干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非常乐在工作。”真中阳平笑笑的搂搂她。当年 和高泽忍成为同学兼好友,他就常到高泽家走动,而且和高泽忍的母亲很谈得来, 最后还认她当干妈。 “哼!乐在工作?我看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你和忍要是乐在工作,那世界上 就没有懒人了。”丹城寺馨在一边凉凉的嘲讽着。 火气这么大?真中阳平暗忖。看来,高泽忍的麻烦来了。 “喂!大小姐,我可没惹你吧?” “她是在生气忍居然混到现在还没回来,更夸张的是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 高泽弘宗看着真中阳平。他知道真中阳平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从不因私废公,但是, 最大的缺点就是常常和他的儿子同一个鼻孔出气,真要想从他们身上套出什么秘密, 大概是不可能。 “这我也不知道,忍是老板嘛!他的事我不方便干涉啊!”真中阳平抓着头笑 笑,心想,高泽忍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的确是太过分了一点。 “少来,你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他现在在干什么,你会不知道?!”丹城 寺馨看向舞子,“姨,你看他们啦!忍明明是有事瞒着我嘛!” “好,姨替你好好教训他们,这总行了吧?”舞子安抚着丹城寺馨。 “怎么个教训法?” “这样吧,你和忍订婚也快一年了,我马上就替你们筹办婚事来向你赔罪,怎 么样?”舞子笑吟吟的说道。妙啊!这也正是她殷切期盼的。 丹城寺馨眼珠滴溜溜的转,唇边漾起一朵美丽的微笑,“这样不太好吧?说是 要教训忍,怎么把我也扯了进去呢?” “让他一辈子都向你低头赔罪,这样还不够诚意吗?” “好啊!这么说来,要忍娶我居然算是一大恨事,那我多亏啊!姨,连你也要 欺负我!”丹城寺馨大眼一瞪,眼波流转,好不动人。 舞子乐得大笑,转头向丈夫说道:“孩子的爹,你瞧,我们的儿媳妇多会说话, 一件事给绕着弯扯来扯去,好不容易给他听懂了,打算站在她这边替她加油打气, 她却说我欺负她!” “姨!”丹城寺馨娇嗔道。 “呵呵!谁教你生的儿子这么俊俏,把人家的心都偷去了,却又迟迟不肯定下 来。”高泽弘宗看着她们一来一往,倒是挺有趣的。 “哼!那个儿子你也有份。”舞子瞪了他一眼。“我是真的想抱孙子了,偏偏 咱们家老大醉心于科学研究,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小的又喜欢旅行。唉!我要到什 么时候才有孙子可抱呢?” 听见舞子的感叹,真中阳平半点声音也不敢出,最好没人发现他还在这里。古 有明训,人家的家务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高泽忍在干什么,他当然清楚得很,但 是,他总不能告诉正在盘算婚期的两老,并且当着丹城守馨的面宣布,高泽忍爱上 一个台湾女人了吧? 恐怕,他会成为最先死的那一个。 正发愣时,高泽弘宗突然转向他道:“忍去台湾前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只说把公司的事都交给我。” “还有呢?” “没别的了。”真中阳平皱了皱眉,“他顶多只交代一些公司里的事。” “那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舞子也开口发问。 “没有,他只说他还要再多待一会儿,因为他很喜欢台湾。”他背上的冷汗直 流。 “那为什么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回来,就连行动电话也关机了?”丹城寺馨 不满的问道。五天了,她已经有五天没听到高泽忍的声音了,这对已经是未婚夫妻 的他们来说,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可能是国际线路不通吧!” “胡扯!”丹城寺馨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只身在外旅行,毕竟有所不便,你该多体谅一点嘛!” 真中阳平讲得有点心虚。 “他是不是发生意外了?”舞子的想象力导向另一种可能。 “不……不会吧?”真中阳平几乎要开始哀嚎了。 “孩子的爹,我看你明天就派人到台湾查查。最近不是听说有人到台湾旅行又 是被杀,又是在山里失踪的吗?我越想心里越毛。” 高泽弘宗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必要,我明天就派人去。” “不用了,干爹、干妈,”真中阳平力持镇定的开口,“你们的顾虑很有道理, 不过,既然要找人,就由我这方面来进行吧!我去过台湾,在那边也有认识的朋友, 由我来找会比较有效率。” 原本是高泽企业总裁的高泽弘宗,早在高泽忍能独当一面时,便将实权全部交 给下一代,一方面他乐得清闲,另一方面也可以过过自己的日子,而现在面临这种 事,交给年轻人去办,是比他自己动手来得方便,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好, 你一有消息就尽快和我们联络。” “是。” ??? 在那个灯光微弱的老旧殡仪馆里,向靓瑶还能清楚的看见墙角纠结的蜘蛛网, 她知道自己正陷入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里,不管她如何使劲挣扎、大声呼喊,都不 会有人来救她。 灯光忽明忽暗,人影稀落,来上香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被照片中那个年 约五十、长相斯文的男人教过的学生,但他们仅仅是来此聊表敬意罢了,因此都是 来去匆匆。 在她身旁,美其名是来陪伴她的那些亲人却正用恶毒的言语嘲笑着她。 “难怪他老婆会发疯,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也要生病了。”向家远房的大 婶鄙夷的瞧着身着孝服跪在地上的她。 “不只他老婆疯了,我看连他也疯了。”另一位叔叔也低声的开口。 “要是不疯,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毒手?他真以为他女儿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闺 女啊!” “我听得挺迷糊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旁边的人疑惑的问。 “你没看这几天报纸的社会版吗?全在写这件丑闻哪,向家是造了什么孽,居 然会出了这一门疯子。” “疯子?我瞧这女孩长得挺美的,不像是疯子啊!”他看了美丽却苍白的向靓 瑶一眼。 “美? 你瞧瞧她母亲不美吗? 可却是一个疯子啊!”她指指照片上的男人, “还有,他也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大学教授不当,偏偏爱上那个疯子,日子久了, 我看他不疯也难。” “你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提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来真是向家造孽啊!他不顾众人的反对,娶了那个疯女人,还生下一个女 儿,为了不让母亲影响到女儿,高中一毕业就把她送到美国去念书。本来,他这么 做也没什么不对,谁知道他女儿交了一个男朋友,还带着男朋友回台湾,不知怎么 搞的,他却把女儿的男朋友打成重伤,然后再自杀。” “这不是造孽是什么?而且,他女儿居然还有脸对记者说她男朋友强暴未遂! 所以,我说他疯了,他女儿也疯了,一家全是疯子!” “这么说来,他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快要疯狂,才索性自杀的。” “那他女儿也快了吧?她身上流着被诅咒的血,迟早有一天也会疯狂的。” 一群人的冷嘲热讽将她逼入绝望的深渊,她最最亲爱的家人已经离她而去,她 却要留在这无情的世间。这是什么报应?爸,为什么你不让我干脆死去算了。 向靓瑶的噩梦并没有结束,时序继续往前推—— 几天前,她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刚拿到毕业证书,正准备分担爸爸的辛苦, 和他一起照顾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的妈妈。 她踏上老旧的公寓阶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因为她身旁那个男人脸上明显 的厌恶神情。 果然,见到她的母亲后,他崩溃了,那凶恶狠毒的眼神令她毕生难忘。 待在狭小的客厅里,他甚至没有等到爸妈睡去,便开始发飙—— “向靓瑶,你骗得我好苦!” “我骗你?”她愕然。 “哼!你可真厉害,居然能把我耍得团团转!同校四年来,我每天都挖空心思 讨你欢心,甚至为了你和其他女孩断绝来往,没想到,你居然敢骗我欠?!” “我到底骗了你什么?”她真的不懂啊! “你妈是疯子,她生下的女儿也可能是个疯子,我不要将来我的小孩也是疯子!” 他恶狠狠的朝她大喊。 她的血液全部为之凝结。“我……不知道,我……我没想过……” “哼!你到现在还在装无辜!你是有预谋的吧?知道我家有钱,才来巴着我, 好替你养你的家人,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他的一字一句都如刀般割着她柔弱的心。 “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完了!不过……”他突然露出淫邪的笑容,“你的身子 倒是可以玩玩。” “不要……” 他不理会她的哀求,粗鲁的将她压倒在地上,她惊惶的眼泪只换来他更粗暴的 对待,他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那双曾经温柔对待她的双手,如今正在她的身上 烙下丑陋的印记。 她几乎赤裸的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狰狞的脸孔,竟找不着一丝曾有的柔情蜜 意,耳中充斥着他邪肆的言语与粗重的喘息,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美貌…… 突然,一阵花瓶的碎裂声从两人的上方传来,她看见他颓然的倒在她裸露的胸 前,热烫的血液沿着她的乳尖直淌而下……她获救了!这是她脑海里窜过的第一个 想法,但是,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却呆住了。 “妈妈!”是她那美丽却疯狂的母亲。 “嘘!不要怕,坏人被我打死了。”邱可人一边说,一边还用力地把碎花瓶往 那个男人的头上砸去。 “可人!”向述尧从房间里冲出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打死他、打死他!他是坏人!” 好不容易脱离魔掌的她,惊魂未定的呆坐着,“爸,他是不是死了?” 向述尧沉思好一会儿才道:“别怕,爸知道该怎么做,为了你们,爸知道自己 该怎么做。待会儿如果警察来了,你什么都不要说。” “啊——”向靓瑶猛地坐起身,她的小脸比纸还苍白,汗湿的发梢紧紧贴在颊 际,大大的黑眸盈满惊恐,身子不断地发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噩梦却还是时时刻刻的纠缠着她,每夜折磨着她的身心, 她趴在床上,无助的哭泣着。 “忍……求求你救救我吧!你真的会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吗?知道我的家世后, 你还会说你喜欢我吗?”她放声哭泣着。她怎么也不想让他知道如此真实而丑陋的 自己啊! 如果可能的话,她多想连同这个秘密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啊!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