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情之错过(六)复苏
茜茜和凌就在那样不清不楚的牵扯中面临毕业,茜茜竭力留在上海,五月下旬
便找到了一家台企。而凌在奶奶的要求和帮助下,回到离小城很近的一个地区机械
厂。茜茜在毕业后匆忙的回家时特意到了一下凌家并留下了她新的联系方法,她生
怕她不刻意珍惜,会失去这份情谊。
工作和学习说到底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茜茜对社会这一课,离及格还有很长
一段距离,而在那个全是年轻外地人的企业里,茜茜遇到了她真正的初恋,那个后
来成为他丈夫的人。
凌在那家国企里有点像混日子,他又一次感到了前途的渺茫与无奈,每天流水
帐一般的日子让凌很消沉,他终于明白,放弃爱情并没有换来美好的前途,集体的
单身生活,让他不断地在回忆与茜茜的点点滴滴。凌想起那个大二的暑假,他喝了
酒脚步不稳地跟茜茜出门,茜茜在那条环城的小河边,对着凌潸潸落泪,凌曾心疼
地对她说:“傻丫头,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凌很后悔当初没有把颤栗的茜茜
搂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爱她,然后吻干她脸上的泪水。但他不能伤害她,有的事
情,有的话语,他只能留在心里,不能做,不能说,他太善良。那个晚上,茜茜新
配的一副眼镜顺着她下蹲之势不小心滑入了河里,当她执意要找回时,凌居然说了
一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而那又一次伤害着茜茜的心。
凌在很多个晚上,燃上一枝烟,拿出那些他曾骗茜茜已经烧毁的信件重读,深
深地为自己当初的懦弱和对茜茜的伤害自责,然而茜茜依旧在给他写信,依旧把他
当好朋友。凌深深地后悔了,为当初的年幼无知,也为曾经的错过,于是终于管不
住自己写了封信,有他从来不敢说的爱,有他深深的歉疚。他当时恨不得茜茜就在
他的身边答应他,嫁给他,再也不用去管明天在那里。而他怎么也不得而知,在初
恋中欢笑哭泣的茜茜,回了封断情的信,茜茜在收到凌那封她等了八年的信时,痛
快地哭了一场,或者是嗔怨和矛盾,茜茜故意对凌说: “太晚了,我的初吻已经
给了别人,而我注定是个专情的人。”
凌看到茜茜的最后一句话觉得是温柔的一刀,刺痛着他的心:“凌哥,有花堪
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因为他记得,茜茜那次离开南京时,留在他枕边的
扇子上,也是这一句……凌觉得他终于要失去茜茜了。
茜茜有天下午去食堂打饭时,门卫叫住她接电话,一个陌生的男声告诉她,凌
现在正在住院,很虚弱,为了她……他说他是瞒着凌给茜茜打电话,希望茜茜再考
虑一下与凌八年的感情。茜茜当时感到一阵晕眩,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茜茜不知道
从那里来的勇气,要他转告凌好好保重自己,连自己都不懂得珍重,还谈什么未来!
茜茜之后又收到了凌的信,最后一页是用血画的心,和若干个茜茜的名字,茜茜看
着那已干了的褐色血迹心疼落泪。茜茜不明白,为什么这份感情总是以伤感为主调,
快乐是那么的短暂。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凌总爱坐在窗前那轮冷月,脑子里满是对茜茜的回忆,
还有茜茜以前爱唱的,那首《雪山飞狐》的主题歌:“莫让红颜守空尘” “……
飞去飞来满天的飞絮是幻想妳的笑容,春去秋来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无语
凡俗的人那终难解的关怀……”茜茜后来才知道接到信的凌心灰意冷,他明白他已
经彻底地失去了茜茜,他发了疯般去喝酒,向能喝的他,竟然很快就醉了,满嘴的
胡言乱语和浑身发抖的他让室友十分的惊慌,凌被送到了医院治疗,清醒后的凌觉
得天空依旧是灰色的。然而时间确实是一剂疗伤的好药,在这种无望的情绪中凌依
旧渡过着一天又一天,只是他已毫无斗志和进取心了:茜茜在心中再一次拿与凌的
八年旧识和与会的八个月新知来衡量,不知道该在哪边倾斜,在即将到来的1998年
春节,茜茜在日记中说,再给凌和自己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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