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故事前因及市长的庆祝宴会(7) 但是,这一场影响整个商州,几个男人狭路相逢的战争并没有因此结束,相 反,它将风云再起,来得更加猛烈,或者说,它才刚刚开始。 二 五天前的中午,岳胜男在商州广播电视大楼十一层的办公室里忙碌着。 中午加班,这几乎成了一种定式。大多数上午的报道会在十二点钟前汇集到 她这里,如果没有两位台长特别的招呼,所有记者拿回来的素材都会由她来选择 决定,然后交给后期处理的工作人员,最后制成当晚的商州新闻联播。所以对于 大多数上班族来说无所事事的中午,是她和一些工作人员最紧张的一段时间。这 个规律是从她一年前来到商州电视台,在她这个编辑部主任的要求和带动下形成 的。 一年前,她还在遥远的西北乌市。那年夏天,西部十二省市为响应中央“西 部大开发”号召在乌市举行的一个大型经贸会,她采访了西川省团的领队西川省 省长严宇。当得知这位容貌和能力都非常出众、在经贸会期间有精彩表现的女主 持人,不仅是乌市电视台的副台长,而且跟西川省商州市有一定的渊源,有强烈 的意愿回到故乡时,这位以做事干练果断著称的省长当场拍板,让她作为交流干 部调回商州。几天后,她就接到了调令,一路畅通,顺利回到故乡与分离两年的 父亲重新团聚在一起。虽然,商州电视台没有相应的职务安排,只给了她一个编 辑部主任,保留了台长的级别,但职务降了半级。岳胜男倒不在乎这些。她做一 个新闻人的愿望,远超过对于权力的追求。能够回到商州,能够继续做自己喜欢 的事,她于愿已足。何况,回到父亲身边,照顾日渐年迈的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父亲是一位来自商州山区的农村孩子,自幼父母双亡,如果不是新中国的 成立,像他这种孤儿,可能早就死于饥饿寒冷。十八岁那年他报名参军,贫农、 孤儿这两项使他理直气壮地战胜众多的竞争者,同时也躲过了后来三年自然灾害 的困难时期、各种政治运动。在军队中,他渐渐展露出个人的聪明才干,嘉奖, 立功,被评为各种先进,成为全军推广学习的标兵,然后是提干,步步晋升,当 他年富力强之时,他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他所在的师担任了正面攻坚的任务。 作为主力团下面政治合格,军事突出的优秀营长,他是第一个突破敌人阵地,冲 过中越边境的指战员。然后,他受了伤,并不重,但无法继续指挥战斗,被送回 后方,一直在病床上躺到战争结束。因为主力团取得了赫赫战功,水涨船高,他 荣获一等功,职务得到了提升。两年后中央军委调整配备各总部、各军兵种、各 大军区主官,由此带来巨大的人事变动,他因为背景单纯,履历优秀,具有一定 的能力,被当时他上级的上级、新任的西北军区的司令员作为嫡系人员带到了新 的岗位,这一次,他得到了仕途上最重要的一次提拔,成为西北军区一位不大不 小的首长。在这之后的十年里,他还有两次工作变动,算得上是小小的升迁,当 他在五十五岁因到达师职干部最高服役年龄退休时,他是西北军区乌市军分区的 副司令员,达到他一生戎马生涯的顶点。 回顾他的一生,他觉得有两点是最重要的。第一是感谢共产党。没有党,就 没有他这个农村孩子的一切。第二是他的一生充满幸运。似乎命运之神总会在关 键的时刻眷顾着他。比如参军报名,参加自卫反击战,去西北军区工作。如果说 他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他同样觉得有两个。第一是他的妻子在他还是一名战士 时就慧眼独具,不顾家庭的反对坚决和他缔结了婚约,但是当他的人生之路开始 一帆风顺时,她却因为患病过早地离开了他,没有享受到丝毫她应该享受的幸福。 他因此对她一直心怀歉疚,并且一直未娶。这在所有的军区首长中,是非常罕见 的。第二是他的妻子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他一直希望有一个儿 子来为他传宗接代。这是一个来自山区农民朴素,然而根深蒂固的观念,并没有 因为他后来成为一位人人尊敬,并且具有一定素养的军区首长而改变。他也从来 没有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这一点从岳胜男的名字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