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被分到巴基斯坦组 我走进外交部大楼,到了位于二层的干部司办理入部手续。干部司里人很多, 都很忙碌,有的干部刚从国外使、领馆回来,有的正要去赴任,好像我是惟一新调 入部的。最终有一位大概处级干部非常公事公办地为我办完了手续,通知我分配在 亚洲司四处,叫我拿一张条子到亚洲司刘春司长那里报到。 我有点不解。1970年6 月14日,毛泽东主席召我到中南海去谈外语教改并决定 调我到外交部时曾说“你这位女同志,能说能写,也敢说。你先去外语学院干校搞 外语教改,编写新教材,筹备招新生。办完这些事后你就不要留在学校了,我要调 你去外交部。中国需要你这样的女外交官,女新闻发言人。”我以为根据毛主席的 指示,我会去新闻司,却不知为何把我派到了亚洲司四处的巴基斯坦组。说实话, 那时候我对南亚次大陆一无所知,对巴基斯坦这个国家更是如同在另一个星球。后 来得知,那是已在外交部集聚了相当权势、我当时视为朋友的毛泽东的那位远房亲 戚所决定。从我入部那天起,我就已陷入了她的摆布之中,直至最后在她和她的亲 密伙伴的手掌中毁灭! 那时的亚洲司在四楼的东侧,司长是刘春。刘司长曾是军人,听说来部前是少 将军衔。他是个非常认真、敬业的领导,我觉得他特严肃。来亚洲司前刘春曾是驻 老挝的大使。 刘春简单向我介绍了亚洲司及我要去的四处,又介绍我见了几位副司长,于是 就带我到了四处,由唐叶文处长把我最终接收了。 亚洲司四处在最东头的一间大房间里,主管着南亚次大陆的印度、巴基斯坦两 个大国以及尼泊尔、阿富汗、不丹、锡金和斯里兰卡各国。处长唐叶文是印度问题 及中印边界方面的专家。我在外交部十年,唐叶文大概是我惟一的属于外交部“老 人”中的朋友。她纯朴、善良、乐于助人;在外交部这样一个偌大的名利场中,她 是极为少有的不计个人名利升迁的好人。 小唐热情接待了我,使我从踏进这座楼以后第一次感到有一丝轻松。她介绍了 四处的工作,告诉我今后分在主管巴基斯坦的一组里,由一位邵姓老同志带领我熟 悉业务。 尺子剪刀加浆糊 我终于在楼上楼下不断会见众多的陌生面孔之后在唐处长早已为我准备好的那 张大办公桌前坐下了,这小小的一平方米将是我在这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间里的个 人角落。我的对面是一位主管阿富汗的姓马的老同志,他会说普什图语。我的斜对 面是那位邵先生。他那时四十开外,也属外交部“老人”。短小的身材,深度近视 眼,镜片至少1000度以上。我向他打招呼并说今后要请他帮助。他客客气气地答应 着,但给我的感觉是他并不喜欢有我这个外来者进入他的领域。我请问他我的工作 任务是什么。邵先生似乎早有准备,从抽屉里拿出了三件东西———一把很长的尺 子、一把很长的剪刀以及一瓶当时文具店里惟一能买到的装在一个极为粗糙的小玻 璃瓶里的浆糊。邵先生说:“你把这三件东西收好,你每天要用它们干活。”我莫 名其妙!我来参加外交工作,为何要这些做手工用的工具?邵同志是个慢性子,他 不紧不慢地解释说:“你每天的任务是看上、下午各一本的‘参考资料’(当时的 内部国际新闻资料,由新华社编发),凡有关你主管的巴基斯坦的消息,你就把它 们剪下来,交给我作为调研资料。剪刀自然是裁剪新闻所用。尺子是让你先划好道, 可以裁得整齐。裁下来后用浆糊贴在废纸上,钉起来再交给我。”我目瞪口呆! “文化大革命”前,我已是外语学院助教讲师交叉级的骨干教师,并且是王佐良教 授领导的英美文学教研室成员,我也已参与开设英语系英美文学讲座课,主讲英国 19世纪女作家的代表作。那时我还不满三十岁。如今,毛泽东主席调我到外交部, 我的任务却是每日剪贴新闻稿!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