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浮现(1) 紫色是一种高贵的颜色,神秘的颜色,一种调和生命色彩的颜色。太阳的光线 中就有紫色的光芒,虽然我们看不到,但是,看不到的不等于不存在,无形的杀手 总是依托别人之手来表现自己的凶残。而科学家的使命就是把这些无形的东西挖掘 出来,为人类所用。实验室里的紫外杀菌工作台就是把看不见的紫外线聚集起来, 灭菌。 杨博士在超级工作台外打开了里面的紫外灯,之后,他跟随孟雪到另一间紫外 箱外,开了按钮,指示灯发出猩红色的光表示密闭的箱体底板上的紫外线正逐渐地 由弱变强,由暗变亮,那紫色的光芒将穿透一块白玉一样的凝胶。 孟雪和杨博士静静地站在那里,可她的周身血液却在沸腾咆哮着,那是一种海 水要挣脱大海的努力。大脑里一片黑暗的天空中悬挂着一块半透明的紫色的帷幕, 那上面是一条极其亮丽的泛着荧光的乳黄色的光带,好似把圆圆的月亮挤扁了压方 了温和妥帖地镶嵌在紫色里…… “你发什么呆啊?” 杨博士看着木头般站立的孟雪笑着说道,这才提醒孟雪该去紫外灯上看实验结 果了。她也笑着对杨博士说,“你先看……我有点怕……” 杨博士就戴上了那个黑色边框的特制眼镜,眼镜吞噬了他的半张脸,这是为了 防紫外线杀伤皮肤。然后,他摘下眼镜,用那种他常挂在脸上的冷漠的神情对孟雪 摇摇头。孟雪胸中沸腾的什么东西反倒停息下来,她不再怕了,把目光探进观察孔, 和紫色的光束碰撞着,她死死地盯着这块温润的凝胶,好像丢了心爱的东西,四处 寻寻觅觅,但终究还是没发现黄色的什么。 “太难了……”孟雪关了紫外灯,摇摇头,“难道我要变成嫦娥,到九天揽月 不成?” 她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沮丧,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椅子下的四处乱窜的轮子险 些把她抛下,“我太累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还站在孟雪身边的杨博士说,“很艰苦……” “可我不是怕苦,我也不怕体乏,”孟雪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我是心累啊!” “我知道。”杨博士淡淡的一句,“要是那么容易出成果,那么每个人都能成 为科学家了。” “唉,杨博士,”孟雪这边心急如焚,瞧着那么不以为然的杨博士,对那幽幽 的声音,她恨不能给他一拳,以泄心中的郁闷,“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啊?” “我轻松?”杨博士却笑了,那笑容又立刻收敛了,“我们都彼此彼此,不过 有个先后的时间问题……” 然后,他就走了。孟雪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把目光转移。恰在 此时,实验室的动物箱里,破天荒地传来青蛙“呱呱”的鸣叫。抑郁中的孟雪走过 去对着那鼓着眼睛的青蛙,压低声音大吼: “你吵什么吵?现在不是你奏凯歌的时 候!” 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 “呵呵,你跟它发什么火啊,它又不懂你的心!” 涂颖祎路过孟雪身边走到她那个实验台前,她把手中那个细菌培养皿轻轻放在 台面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一个母亲呵护着婴儿。那玻璃底下黄色的小花中又 长出了雪白的绒毛,也许在我们常人看来,那花的颜色充满恐怖和怪异,可在涂颖 祎的眼里,它们比玫瑰花还亮丽芬芳可爱。孟雪恨不能也种上几朵这样的小花。 “你看你,”孟雪瞧着那黄色的花,“亲眼看着它们生长,可我的呢,明明知 道它就在那里,可就是提不出来,它们似乎都长着八方眼睛,穿着隐身衣,在和我 ——好像一个盲人捉迷藏。哼!它们在欺辱我!” “别急,”涂颖祎看着那朵朵小黄花,好似看着可爱的小宝宝,而不是那些能 够致人于死地的细菌,“总会做出‘东西’来的……” “可是,”孟雪说,“我已经黔驴技穷了,真的好难!你说能不急吗?高教授 说,最迟也要今年下半年完成第二步,否则,后面的实验时间就不够用了,那言外 之意,博士帽有点岌岌可危了……” “不会。”涂颖祎安慰孟雪,“再把实验方案仔细考虑一下,求点外援吧,杨 博士怎么说……”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看到杨博士就在眼前。 “孟雪,”他说,“这克隆实验虽然我做过,可是你的原材料这类的东西,我 还不熟悉,可我听说有个人这方面做得不错,他也曾经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不过, 他现在已经是医学博士了,在这方面小有权威。” “噢?”孟雪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目光伸出触角一般紧紧抓住杨博士的目光, 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快给我电话,我就去请教。太好了!” 可是,她还不知道,她高兴得太早了。 看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她准备先回家,下午就去拜见那个名人: 医学博士贾 毅震。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初夏季节中午的太阳本该光芒四射,却被从地面蒸发上天 的水珠的表面噼噼啪啪地折射、反射、衍射得像一个不规则的细密的蜘蛛网,铺天 盖地的漫天的迷蒙,远处馨城郊外的那座名山,若隐若现,迷迷离离。这时的她居 然燃起一股无名的欲望,想要飞到那名山之巅,提着花篮在记忆的隧道里拾回鸟瞰 天下的疯狂。眼前是花园小区入口的一尊白色的石膏雕塑,那女子身材很美,标准 的模特步姿态,一缕绸带斜挂柔肩,那般自然地飘过女人的三寸禁地——给人无限 遐想的空间。她默默地笑了,记忆的花篮中采摘回几年前的自己的模特造型。那个 时候,还是在读硕士的时候,她曾经在学校里举办过一次极其成功的时装表演。她 带着几个女研究生在台上那半个小时的表演就历历在目,直到她进入家门,还在记 忆的舞台上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