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科学献身(1) 贾博士发来一条手机短信息: 他已经到了总统套房,在等她呢,并且还说,他 已经把那个她想要的东西带到了总统套房。 诱惑!平生里她头一次懂得了这个词所具有的无穷的威力!而那个东西是她多 么渴望的东西! 中午时分,起风了,天上乌云向西北方向滚滚而去,没有雷声,可她的耳边却 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呼号着。棕榈树头顶那扇形的叶片在风中摇曳着,低垂俯首, 在狂风中根本无法抬起头来。湖中的水应和着天色,一派灰蒙,水中现出的波纹好 似谁用鞭子抽出来的。惟有眼前一簇三角梅在风中傲然挺立,那鲜艳的水红色的三 个花瓣让她羡慕留恋了许久。 那座耸立在灰色天空中的五星级大酒店越来越近,她周身的肌肉也变得越来越 紧。门口那希腊打猎女神的弓箭仿佛正向她刺来。她陡然驻足,可还是迎着它穿越 她的弓箭进入酒店大厅。 出现在孟雪眼前的贾博士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身灰色的西装,笔挺的西裤, 一条黄蓝相间的领带妥妥帖帖地伏在胸前,红光满面,精神焕发,那脸上笑眯眯的 神情更像弥勒佛了。孟雪纳闷——他今天怎么了? 她被请进总统套房的大客厅。三扇落地式玻璃窗悬挂着洁白的半透明窗纱,诱 使她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望向外面的世界。正对着总统套房的是一座雄伟的山峰,那 就是馨城最有名的钟鼓山,而此时的孟雪感到她好像已经爬到半山腰…… 山峰没有了,眼前是动感的天鹅绒窗帘缓缓地移过来,遮住了外面的世界,里 面的世界时间被压缩了,一下子变成橘黄色的夜色。贾博士就站在身边,随手放下 手里的窗帘电动遥控器。距离孟雪很近,她几乎感到了他身上香水味缓缓飘来。她 转身离开窗边来到电视机前宽敞的舞池中间。目光示意着他开音响。她想反正不就 是随着音乐走模特舞步吗。权当沙发、椅子、墙壁、灯光、窗帘是观众好了。 “不,”贾博士自己坐到了沙发上,笑眯眯地说,“别急,过来,坐坐,我有 话想对你说。” 好吧,说就说吧。她就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那沙发仿佛生出了触角,软软 地把她吸了进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贾博士说,“我的故事,你想听吗?” 孟雪点点头。那弥勒佛脸上圆滑的曲线变成了痛苦的折线了。 “几年前,我在读博士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深沉似的,“有一次和我的博导 去临床实践,这是我第一次去,那天晚上,一个急诊病人被送到医院,我的博导亲 自为她诊病,我就在旁边打下手。” 孟雪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可是,我感到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总是有意把背对着我,当我的博导让我扶 着她躺下的时候,她不得不面向我,我大吃一惊……” 他痛苦地把手抚在额头上,而后,手无力地滑落下来。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他说,“被我抛弃的初恋情人,我清楚地记得她说给 我的话‘不要对我这么凶,好不好?你是我一生中的感情,但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你是我一生中的第一个男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要报复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 他的身子向沙发后背靠去,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是那般的伤感,这一切 激发了孟雪的怜悯之心,使得她想去安慰他了。这时,他睁开了眼睛,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当我帮我的博导揭开了她身下的裙子,去检查她的下体的时候, 我看到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 嗯?孟雪竖起疑惑的耳朵,可是只有他叹息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的大 客厅里回荡着。 “她的那里已经变成一个黑洞,黄色的脓水在流着……”他的双手攥紧了,语 调急促地说,“我惊呆了!这个曾经给我极度快感的地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那 里散发的恶臭一阵一阵向我扑来……我浑身上下一阵剧烈地哆嗦……她却安详地笑 着说: ‘这是我们的缘分吗?我活着不能再和你同床,却要死在你的眼睛里……’” 他好像流眼泪了。 “后来,她被隔离了,她得的是艾滋病加梅毒,两天后,她死了。而从那个时 候起,我的那条根就再也没有勃起来过……” 他好像极度不安,站起身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狼,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逡巡着。后来,他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音响。节奏感强烈的麦考尔·杰克逊的《 BEAT IT 》响彻大厅,屏幕上是漂白后的麦考尔极其性感的动作。 故事听完了,该谈正事了吧?孟雪坐在沙发上,悲惨的故事,富丽堂皇的装饰, 温馨的灯光,柔软的沙发,性感的音乐并没有迷惑她此行的目的。 “你来——”漫游到总统套房主卧室门口的贾博士说,“你来看啊——”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好奇心驱使孟雪向主卧室走去,才跨进门槛,她就驻足。 “这套被褥多么华贵!”贾博士好似不是第二次来总统套房似的。“你难道不 想上去躺躺吗?你很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