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调整(1) 一出实验室的门,在去卫生间的走廊里,迎面撞上一个人。商欣怡!杨博士的 情人。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刻,孟雪才感觉到她还存在。但是,对她记忆特别深刻, 就连她那“东方咨询公司”也记忆犹新。是的,人就是这样,你对她或他一般般好 的人,记忆最容易丢失,但是,一个和你有过瓜葛,特别是令你憎恨的人,恐怕一 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你若想别人永远忘不了你,那么,你就去伤害他,迫害他, 他绝对念念不忘你,也许直到寿终正寝那最后一刻也在惦记着你!商欣怡,这个曾 经的莫须有的“情敌”,曾经话语轻轻地中伤孟雪,怎能忘记呢! “好久不见了,”孟雪笑呵呵地说,心底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如此深埋 自己的从容?接着开玩笑地问,“你的‘东方巨轮’开到哪里去了?” 这一句玩笑似乎化解了那一次保龄球场地的误会,彼此竟像老朋友似的,商欣 怡笑着说: “开到深圳去了,呵呵!” “噢?”孟雪笑呵呵地又说,“这不是要两地分居吗?你不担心第三者捷足先 登吗?” “我们这算什么!”商欣怡满心自信,“高教授还两国分居呢,不是也没离婚 吗?真正的感情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啊。相距越远,增进感情的空间越大……” 刚好杨博士来叫商欣怡。孟雪点头笑笑向卫生间走去,后背没有眼睛,耳朵却 收拢了许多声音。 “都准备好了!”杨博士说。 “我们今天就去领结婚证吗?”商欣怡的声音。 “等到后天吧,”杨博士说,“熊彪从英国回来度暑假,他的英国导师明天到 馨城……” 熊彪回来了?孟雪想着几天前高教授的话,这些天来一直有种“盼望着,盼望 着春天来了”的感觉,而今天他们就到了?她匆匆忙忙离开洗手间,走到实验室门 口,瞥见资料室里高教授、杨博士、熊彪,还有那几个定向到英国的准博士们,正 在那里说说笑笑。孟雪想迈进去,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惟恐自己的闯入破 坏了里面融洽的气氛而生别人的厌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慨叹自己,现在也变 得瞻前顾后了,就连问候语,也在考虑适宜与否了。眼角挂着涂颖祎的侧影,她也 没有参与。孟雪这些天来一直都被无实验结果和那个贾博士而烦恼着,直到现在静 下心来才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涂颖祎和高教授的约会,当然没有必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聊天了!然而,涂颖祎脸色阴郁,头发有些零乱,一身的憔悴,看得孟雪心生怜悯, 忙把心底对涂颖祎和高教授的关系的推测推到九霄云外去了。猛回身,熊彪居然站 在自己的身边。 “你好!”熊彪笑着说,声音正如先前人们的评价,不很清楚,但是,落在孟 雪眼里熊彪的装束是何等帅气。黑色的上衣,修长的黑色裤子,特别的是上衣的领 子,紧口,半高形状,迫使穿这衣服的人一定会挺胸收腹,否则,那领子会卡脖子! 帅,也要付出代价的!孟雪微微一笑。 “你好!” “刚才我看那个影子很像你,”熊彪说,“高教授说你正在用计算机模拟生化 实验,我们这个专业真正能编程序的人不多啊,国外也是这样的。” 哦,听他那口气似乎很佩服自己的,孟雪知道,这是第一次和他交谈,一定是 高教授向他肯定了自己的学术研究。 “是吗?”孟雪佯装不知,然后把她这些天的期望直接表述出来,“我倒是有 很多学术问题向你请教呢!” “我哪里敢呢!”熊彪谦虚地说,把孟雪的话当成她故意给他的一种显示知识 广博的表现机会,“明天我的导师约瑟夫来作学术报告,他人很好,你尽管请教他。” 这时,杨博士叫他。孟雪欲言又止,看着熊彪离去的背影许久。 “他真不错!”一直不言语的涂颖祎转头说,“他到英国两年了,现在已经拿 到博士学位,并且留在英国学校任教了。” “哦!是吗!”孟雪借涂颖祎的语气答道。且听到涂颖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有那么一天啊?” 其实,她并不是在问孟雪,而是茫然地问自己,她似乎已经很不耐烦等待了。 孟雪皱皱眉头说: “你不要太累自己了,”孟雪同情的声音,“孤身一个人带个孩子求学,不容 易,付出也太大了!” 谁知,涂颖祎眼圈红润。孟雪忙转换话题道: “我刚才看到商欣怡了,她的公 司不在这里了,你知道她的那个洋打工仔James 到哪里去了?回美国了吗?” “没有!”涂颖祎说,“在我们学校外语系任教呢。” “哦,”孟雪说,“James 可是纯种的美国人,英语口语一定很好,去参加国 际学术会议,会议要求用英语作报告。我还得练习口语,我想去听James 的课呢!” “我去过了,”涂颖祎说,“上一次他讲了一课,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 “James asked the students:What is your the most love and the most hate? One student said: money. James said: Women. James also said: Money=women=evil.( 吉姆斯问学生: 什么是你最爱最恨的?一个学生回答: 钱。吉姆斯说: 女人。吉姆 斯还说: 钱等于女人等于邪恶。) ” 孟雪听后哈哈大笑,眼角忽然看到杨博士和商欣怡从门口走过,她告诉涂颖祎 说,“杨博士要和商欣怡结婚了!” “哦?”涂颖祎诧异地问,而后说,“到底还是结婚了,一个未婚的男人和一 个离婚的女人……唉,结婚,离婚,离婚,结婚,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啊?我当初真 不该结婚!这辈子再也不想结婚!” 到后来的声音抽泣中带着愤恨,仿佛湍急的水中插了把尖刀。 “别!”孟雪道,“还是自己把自己当成完全的自己吧!婚姻好比轮胎和轴承, 配合得好,跑得又顺又快,配合不好,那就是阻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