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佟瑞林为了尽快解决贷款问题,特意将厉仲谋、董之良邀请到豪华俱乐部。 时间已是深夜,厉仲谋,佟瑞林,尹舜琴、董之良四人还在打麻将。说来也巧, 今天厉仲谋手气非常好,赢了不少钱。“这把牌,”厉仲谋淡然一笑,将手中牌 摊开,放倒在牌桌上,“啊,又和了。” 佟瑞林探头瞧了瞧,扔掉手中的牌:“真是怪了,手气好了,怎么挡都挡不 住,瞧我这牌,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和,今晚上看来是没治了。” 尹舜琴看了看厉仲谋:“厉行长今晚上好像没输过。” 厉仲谋瞥了瞥她:“嗯,我以前输过吗?” 尹舜琴想了想:“对,还真是的……” 厉仲谋扭脸对佟瑞林说:“你该加把劲了,瑞林。” “真是邪门了。”佟瑞林烦躁地说,“这个空调怎么回事,好像是不制冷, 是不是坏了。” 厉仲谋面对佟瑞林:“老弟,别着急,心静自然凉。” 佟瑞林一笑:“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忍性。” 厉仲谋话中有话:“你要继续修炼。” “你打牌好像是有诀窍,厉行长。”尹舜琴讨好地说。 厉仲谋看了一眼佟瑞林:“其实也没有什么,一是手气好,二要沉得住气, 要想玩的好,必须憋大和,不能着急,要和就和大牌,小打小闹的没意思。否则, 再好的牌也会输掉。”厉仲谋打出手中牌,“世界上的很多事,成败就在一念之 间。” 佟瑞林看了看手表。 厉仲谋自信地说:“不用看时间,该怎么着,就会怎么着。” 荣吉祥被络腮胡子用绳子捆帮着,嘴里塞着毛巾,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络 腮胡子坐在电脑前操作电脑,荣吉祥嘴里不时地呜呜叫着。络腮胡子回头用阴险 的目光看着他:“你给我老实点,我用不着你教什么,C 盘格式化,不就完事了。” 他鼠标一点,程序显示:是否确定格式化?络腮胡子点一下确定,电脑程序开始 工作。 过了一会儿,络腮胡子站起身来:“好了,几分钟以后,万事大吉。” 荣吉祥沮丧地望着络腮胡子,默然无语。 络腮胡子阴冷地嘲笑说:“兄弟,你是不是也需要进行格式化?”他伸手抓 住荣吉祥的衣服,一把揪了起来,“兄弟,对不起了,委屈你跟我走一趟,我们 老板要见你。” 郑可为和肖铭奉局长指示,正抓紧时间,紧锣密鼓地调查取证。自从与荣吉 祥谈话之后,了解到厉仲谋、佟瑞林以及赵青笠等人的一些情况和问题。他想通 过荣吉祥这条线索进一步拿到有关证据。 晚上,他在客厅里打开电脑,正在网上查看荣吉祥给他发来的电子邮件。鼠 标点开网页,显示出电子邮箱界面,内中的电子邮件似乎很多,郑可为凝神观看 着,他发现了内容:“郑大哥,我可是把全部资料发给你了,没有一点隐藏,信 不信由你。荣吉祥。” 郑可为高兴地笑出声来,自言自语着:“嗨,这个臭小子,还成。” 清晨,身着睡衣的赵青笠睁开眼睛,她展开双臂打了个呵欠,摸过床头柜上 的手机,拨起了电话号码。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赵青笠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床 上。 她来到洗手间正在刷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急忙漱口,跑了过去:“你 好,我是赵青笠……” “赵总,我是郑可玉,不好了,荣吉祥失踪了。” 赵青笠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电话关机,能去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还没等赵青笠再说什么,郑 可玉便挂断了电话。 赵青笠目瞪口呆。她略一沉思,急忙穿上衣服,向外走去。她匆匆来到门前, 轻轻拉开了门,不禁一愣,厉仲谋正微笑地望着她。 赵青笠一惊:“你这么早来干吗?” “怎么,我们有过约定我该什么时候来吗?”厉仲谋阴阳怪气地说。还没等 赵青笠回答,厉仲谋身子一挤,走进了屋子。 厉仲谋看了一眼赵青笠,坐到了沙发上。“为什么不给我泡杯茶,或者是冲 上一杯咖啡?”厉仲谋笑着说。 赵青笠哼了一声:“你待不了多长时间。”想了想问道,“你真要吗?” 厉仲谋一笑:“算了算了。”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 “那倒不一定,我不过是让你证实一下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厉大行长,你可真会替别人着想。” “应该说,我还算是善解人意吧?” “好了,不要再绕圈子了,你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你爽快,我也坦诚。有件事,我想跟你核实一下,想当初,你为什么非要 纠缠我,把荣吉祥调进关阳支行?” “是朋友所托。” “朋友是谁?” “税务局长。” 厉仲谋一怔:“嗯,不错。” 赵青笠问道:“荣吉祥怎么了?有什么事?大清早的,至于惊动你亲自上门 来找我吗?” 厉仲谋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长长喷吐了一口白圈:“《金融周刊》最近连 载,揭露金融黑幕的长篇纪实,圈里圈外非常轰动,我怀疑是出自于荣吉祥之手。” “即便是他又怎么样?问题严重吗?” “当然严重,凡是知道内情的人都会看得出来,他是在影射利安分行,败坏 银行的形象,挖利安的墙脚。我怀疑他插进银行的目的是别有所图。” “你说的这些,恐怕都无所谓了。” “此话怎么讲?” “他失踪了,你不知道吗?是你派人绑架了他。” 厉仲谋一愣:“什么?你听谁说的?” 赵青笠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厉仲谋:“行了,厉大行长,你别再跟我斗心眼 了。” 厉仲谋摁灭烟蒂:“这纯粹是胡说八道,我看看去。” “厉仲谋!”赵青笠大喊一声。 厉仲谋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赵青笠眯着眼睛嘲弄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何必再演 戏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告诉我的嘛。” 赵青笠冷笑一声:“厉大行长,我真佩服你。” 厉仲谋两眼盯视着赵青笠,一言不发。看了片刻,走了出去。 赵青笠站在别墅窗前,透过玻璃向外窥视着。她一扭身,迅速走进了卧室。 赵青笠拿着钥匙,打开了保险柜,伸手摸出几个档案袋子,来到梳妆台前,简单 地打扮一下,走出门去。 在通往城区的海滨公路上,赵青笠驾驶着奔驰轿车飞驰而来,前方,一辆大 卡车快速迎面驶来,赵青笠脚尖轻点刹车。刹车失灵了。赵青笠大惊,她迅速打 了一下方向盘,奔驰和卡车紧贴着错身而过。赵青笠的额头上流下了汗珠,她脚 尖不停地点着刹车,但刹车毫无反应。她不断的打着方向盘,躲避着迎面开来的 车辆。 突然,赵青笠发出了一声尖叫,赵青笠的轿车冲出公路,缓缓坠落山崖。 客厅里,郑可为正在仔细翻阅着打印出来的文件。郑可玉神色紧张,匆匆按 响门铃。郑可为打开房门,郑可玉大步走了进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 荣吉祥是否有生命危险?” “人命关天,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真是见鬼啦。” “吉祥表现不错,他给我留下来很多有用的东西。”郑可为将手中的材料递 给郑可玉。 “嗯,不错,我的电子信箱里也有。”郑可玉说。 郑可为点了点头:“不过,有这一份就足够了。” 郑可玉想了想,摸出手机拨动着号码。 “你给谁打电话?” “包彤。” “正好我也有事找她,让她尽快来一下。”郑可为说。 “好吧。” 包彤来到郑可为家,认真翻阅着荣吉祥发过来的文件。片刻之后,包彤将文 件放下,抬头看了看郑可为和郑可玉:“这些材料能作为证据吗?” 郑可为回答:“不能,尽管都是当事人的口述记录,但是,要作为证据,没 有对方的签字认可肯定不行!” “可荣吉祥应该有原始记录,也许……” “你说的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但是,搜遍了荣吉祥的住处,不见一纸一片。” 包彤站起身来:“如果真像材料中所说,那问题可就大了!” 郑可玉分析道:“我敢断定,这又是一件经过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金融诈 骗案……” “没有证据说也没无用。”郑可为打断郑可玉的话。 “可我搜集的材料应该能够证明这一点。”郑可玉不太服气。 “可惜呀,还缺少一些证据支撑。”郑可为点上一支香,用力吸了几口, “不过,有一点值得我们庆幸,荣吉祥虽然被‘蛇’咬,却证明我们‘打草惊蛇 ’的方法是有效的,对方已经沉不住气了。” 郑可玉和包彤二人一愣。 “酵母要发酵,需要再加温。还有一个人对我们也许有帮助。”郑可为继续 说。 郑可玉不解地问:“谁?” “帮助荣吉祥调进利安的人。” 郑可玉正要讲话,手机响了。他看了看电话号码,瞥了一眼郑可为和包彤, 起身走出了房间。 包彤看了看郑可为:“可能是彭安萍来的电话吧,要不……” 郑可为摇了摇头:“绝对不是。” “为什么?” “彭安萍的电话他不需要躲开。” 房间外的郑可玉神情焦急地喊着:“喂,你讲话呀,到底是怎么啦?” “快……可玉……到听涛崖找我,救命……” “赵总,赵青笠……” “我,我……”赵青笠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但手机分明还是通的。 郑可玉着急地喊着:“赵总,你讲话呀……” 包彤看了一眼郑可为:“是谁来的电话,怎么打这么长时间?” “我哪儿知道?别看他现在是‘无业游民’,可他比上班还忙活。” “嘘……我看看去。”包彤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可是, 门外空空,不见郑可玉的人影。包彤急忙走出屋子向前望去,楼道内空荡无人。 包彤眉头微蹙,自言自语:“人呢?到哪去了?” 出租车飞快的向前行驶。车内的郑可玉着急地督促司机:“师傅,再开快点 儿。” 司机无奈地说:“我想快开,可这市区快得了吗?您着急,我也着急,您看, 我都急出了汗。” 听涛崖下,郑可玉惊恐的边走边喊:“赵总,赵青笠。”喊声在山谷中回荡 着,可就是看不见赵青笠的影子。突然,他看到前边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一个档案 袋。郑可玉急忙跑了过去,弯身捡起,档案袋子上浸满了斑斑血迹。郑可玉一惊, 他四处寻找着,岩石上,遗留下来的血迹十分醒目。郑可玉急忙爬上了一块岩石 的顶部,他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旁,躺着一个女人。郑可玉纵身跳下岩石,跑了 过去。 受了重伤的赵青笠已经昏迷了过去。郑可玉立即上前抱起赵青笠喊了起来: “赵总,赵青笠,你醒醒。”赵青笠毫无反应,郑可玉弯腰抱起赵青笠,疾步向 前走去。 医院手术室内,专家正在抢救赵青笠。走廊上的郑可玉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这时他身后传来急促了脚步声,他回头望去,郑可为与包彤、肖铭匆匆走来。包 彤看了看郑可玉:“怎么样?” “不知道,正在抢救。”郑可玉转身面对郑可为,“现场勘察情况怎么样?” “这个女人,福分不小,命真是够大的。汽车先是坠落在一棵大树上,弹了 一下后,又落到灌木丛,不然的话,她根本就用不着抢救了。” “可是,她的开车技术很好,她曾经说……” “幼稚,这跟开车技术有什么关系?” 郑可为、郑可玉和包彤漫步走在医院的林阴小路上。郑可为回过身来说: “检测报告虽然没有出来,但我分析,赵青笠的车很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脚。” 郑可玉一愣:“又是杀人灭口?” “有时候,智商太高了更耽误事。即便他们想把赵青笠害死,就能逃脱法律 的制裁吗?”郑可为说。 包彤微微一笑:“看来真是异想天开呀。” 郑可为解释着:“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看了一眼郑可玉,“不过, 有一点可以证实,荣吉祥说的肯定是实话,他调进利安,确实是赵青笠的安排。 而赵青笠的那些文件袋,就是更有力的证据!” “荣吉祥挺有意思,竟然早与赵青笠形成联盟。”郑可玉说。 “这我就不懂了,在新海,很多人都知道赵青笠是厉仲谋的干女儿,而厉仲 谋又是赵青笠父亲的战友,可她为什么要搜集厉仲谋的材料呢?”包彤说道。 郑可为面对郑可玉:“那些事,你没有和包彤说?” “还没来得及。” “目前,从推理上来说,这个结论基本形成,黄旭生之死,荣吉祥的失踪, 赵青笠的被算计,很可能都是同一伙人下的手。”郑可为想了想,接着说,“最 让我惊讶的是,赵青笠有一份材料,也可以说是厉仲谋近几年来一切活动的详细 记录,甚至包括他出国、出差……哪怕是锻炼身体的各种细节,都一一记录在案, 很明显,赵青笠是想彻底摸清、抓住厉仲谋的证据。” “在抓他的把柄?”包彤问道。 “从这个角度分析,我认为成立。”草坪间的小路上,郑可为用手比划着, “我认真查看了一下赵青笠的记录,今年以来,十个月时间内,厉仲谋五去香港, 到底去干什么?” “据说是考察,研究国外的金融管理。”郑可玉解释道。 “可他的考察和研究成果在利安的工作中体现在哪些方面?” “这个不难解释,需要一个消化过程。” 包彤笑了笑:“你们哥儿俩一唱一和,在说相声啊。” 郑可为笑着说道:“这叫做层层剥皮……皮剥光了,事情的真相就暴露了。” 包彤看了看郑可为:“还有一个现象,你们没有说出来。” 郑可为问道:“什么现象?” “厉仲谋多次去香港,不是认真考察金融业务,而是与江洲公司的佟瑞林泡 在一起,打得火热。”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们每天上班就是看报纸、喝茶水?” “看来很多事情确实需要沟通。” “沟通什么?”包彤转对郑可为,“我了解的情况恐怕你们早就掌握了。” 郑可玉用手指着他们:“我看你们俩才像是说相声。” “说真的,可玉,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今天这个结果,感谢你的较真和执著。” 包彤解释着。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郑可为拍了拍郑可玉的肩膀:“老弟,包彤说的没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起来看了看,微微一怔,瞥了瞥郑可玉和包彤,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厉仲谋阴沉着脸,和董之良大步走到赵青笠的病房。穿着白大褂的肖铭站起 身来,挡住了二人:“请等一下,二位。” 厉仲谋一愣:“你是……” “病人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过来。” 董之良傲慢地说:“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对不起,我是护士。” 厉仲谋客气地说:“那就拜托了,请你把这鲜花和礼品转交给赵青笠。” 肖铭接过礼品:“可以。请问你们是……” “如果她要是醒过来,一看就会知道。谢谢你,再见。”厉仲谋向董之良使 了个眼色,两人转身离去。 厉仲谋回到家中卧室内,神色紧张地打着手机:“阿络,赵青笠并没有死, 她还活着,正在医院,你马上给我过来。” “我马上就到。” 厉仲谋心事重重,倒背着双手,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赤霞山庄的别墅客厅里,佟瑞林正在接电话,他的神情焦躁。厉仲谋坐在他 的旁边,凝视着他的神态。 佟瑞林对着话筒说道:“如果证券市场一切准备就绪,资金到位后,马上开 干。我问你孟天阳,最快需要几天?我不需要听你说什么‘可能’,‘大概’, 你懂吗?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时间。” “那好,佟老板,一个星期,我绝对把它搞定。” “好吧,老孟,这可是你说的。” “你放心吧,保证完成。” “好,就这样,我可就相信你孟大博士了。”佟瑞林啪的一声扣上了电话, 回过头来,对厉仲谋说:“我这边可是一切妥当,后面全看你的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后天上午八点让会计到银行办理贷款手续, 一定准时。”厉仲谋伸出右手,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八字。 “几次打齐?”佟瑞林问道。 厉仲谋眯着眼睛冷笑:“哼,为什么要几次?目前情况,越快越好。” 佟瑞林大喜:“这么大数额,一步到位呀。” “一下子肯定是调动不了这么多,我会想办法,请总行齐副行长帮忙周转一 下。” “还是厉老板厉害。” “我在金融界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关系还是有的。不过丑话我可是说在前边, 我再重复一遍,商场上,大家都要遵守游戏规则,说好了的事情,言必信,行必 果。” 佟瑞林盯视着厉仲谋:“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呀?让你自己说,我敢违约 吗?” “人可以贪婪,可以损人利己,但是要有底线。”说完,厉仲谋转身走了出 去。 凡尔赛花园彭安萍的住室内,郑可为在大口地吸着香烟。对面,彭安萍默默 地望着他。忽然,彭安萍急促地咳嗽起来,郑可为急忙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 “对不起,我进门就抽烟,让你讨厌啦。” “没事,大哥,你抽吧。” 郑可为伸了个懒腰,开玩笑地说:“安萍,你喊我来,绝对不是为闻烟味吧?” 彭安萍马上递给郑可为一个软盘:“大哥,这是江洲公司全部的财务情况。” 郑可为接过软盘,站起身来说:“安萍,谢谢你。我想,你提交的证据一定 很重要。” 郑可玉忽然看到郑可为和彭安萍一同从住处走出来,略一迟疑,急忙闪身躲 到树后。 郑可为向彭安萍摆了摆手:“安萍,你回去吧。” 彭安萍止步挥了挥手:“大哥,晚安。” 郑可为转身向前走去,轻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晚安……”嘴里嘟囔 着:“还晚安?见鬼去吧。” 彭安萍凝视着郑可为的身影渐渐远去,转过身来,发现不远处的郑可玉正默 然注视着她。 彭安萍大喊一声:“是你呀?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郑可玉微微一笑:“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哎,我哥他来找你干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彭安萍开玩笑地说。 郑可玉一愣:“为什么?” “走,我们回家说。”彭安萍左手挎着郑可玉的手臂,右手遮在郑可玉的耳 边,“刚才,我把重要证据交给了大哥。” 俱乐部迪厅内,一群男女正在狂歌热舞,非常热闹。角落处,郑可为在独自 抽烟、喝酒。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几个啤酒瓶,烟灰缸里布满了烟蒂。一位妖艳女 子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凑近郑可为:“先生,就你一个人吗?”随手从郑可为的 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郑可为看了一眼对方,喃喃地说:“对,一个人,我经常是一个人。” “我陪你好吗?你肯出多少钱呀?” 郑可为一怔,继而笑了起来:“我出多少?我还想问你呢,你出多少?” 妖艳女子打量着郑可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郑可为接着问:“你看看,我能值多少?” “怎么,你也卖?神经病。” 郑可为冷笑一声:“你不喜欢听实话。好,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说出来。”郑 可为起身,向外走了几步。 一位男服务生喊道:“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郑可为一愣:“噢,对不起,忘记了。” 包彤站在旁边,伸手递给男服务生一张百元钞票:“给,我来结。” 郑可为瞪大了眼睛:“包彤?” “我来看看你到底能喝多少酒?怎么样,喝好了吗?” 郑可为咧嘴一笑:“说正经的,你到这来干吗?” “怎么,这个地方让你出钱买下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郑可为挥了挥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包彤搀扶着郑可为,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街边向前走去。 早晨,郑可为一觉醒来,他挣扎着下了床,他拉开卧室门,探头望了望,不 禁一愣。沙发上,包彤弓着身体,像一只大虾侧躺在沙发上。郑可为悄悄走过去, 在一边蹲下,凝神望着她。 熟睡的包彤很恬静,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可为,你醒啦?” 郑可为用手摸着后脑勺:“真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包彤……” 包彤笑着坐了起来:“得了吧你,事情都过去了,还说这么多废话干吗。” 她站起身来,“我先洗漱一下,然后给你弄点吃的。” 郑可为伸手拉住了包彤:“哎,等一下,我问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彤笑了笑:“你说是怎么回事?你喝多了酒,让我看见了呗。深更半夜的, 我怕你出事,才把你送回来。”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包彤目光闪烁:“怎么发现?你这个人说话真有意思,碰到了就是碰到了。” 郑可为一惊:“你一直在跟踪我,是吗?我是说昨晚上……” 包彤望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你应该拦住我,不该让我喝那么多,我违反了纪律,幸亏没 出事。”郑可为不好意思地说。 “这算什么事,你没必要自责,人在某种情况下,放开一点,有时候也是需 要的,我知道你心里烦。再说,昨天晚上是周末,你们平时工作那么忙,放松一 下也未尝不可。” 郑可为凝视着她,猛地将包彤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包彤,你真 好。” 包彤一惊:“哎,你干什么呀?” 郑可为紧张地说:“我想抱抱你,真想抱抱你。” 包彤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环绕住了郑可为,二人紧紧地拥抱、热烈地亲吻着… … 办公室里的厉仲谋正在看报纸,对面的董之良默然望着他。片刻之后,厉仲 谋起身踱步,自言自语地说:“亦可,亦可,会是谁呢?” “报社里我打听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董之良解释着。 “不是不知道,是他们不说。” “他妈的,都是些小人,想把我们搞死。” “小人?呵呵,我们是大人物吗?鱼有鱼路,虾有虾道。世界就是这样,胜 者为王败者贼,谁玩的好,就是君子,谁玩的不好,就是小人。”他扭身眺望着 窗外,“哼,亦可,亦可,什么东西……” 酒店包间内,厉仲谋严厉的目光盯视着郑可玉:“这篇《金融黑幕》,作者 是亦可,跟你有关系吗?” 郑可玉看了看,随手放到茶几上:“你根据什么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分析。你想想看,尽管文章所说的黑幕是推测,但对利安 的业务非常了解,所写的事情也一模一样。” “可报纸上并没有提到利安分行几个字。如果是捕风捉影,本来就无所谓, 但我不明白你根据什么怀疑我?” “你想想看,亦可,可玉,我产生这种疑问,难道没有道理吗?” 郑可玉冷笑一声:“你真会联想。厉行长,我倒想问一句,如果真是我,那 又怎么样?” “哦,我明白了。今天我叫你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你还有什么事?” “可玉,尽管你我之间有些误解,可对于你的才华,我一直很欣赏,你离开 分行,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迫不得已。我认为只能是人际关系上的一种调节和平衡 ……” “厉行长,我们彼此都很了解,你何必再绕圈子?” “那就开门见山吧。我很快就要退休了,在这个位置上,我忙活了半辈子, 天天守着钱、看着钱,偏偏自己却没有钱,有时候我想起来,心里真是有点不平 衡。” 一丝冷笑从郑可玉脸上掠过:“你接着往下说。” “这阵子我反复考虑,觉得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了,要不然退休后真的是上 不着天,下不着地,可我现在这个身份,又不便出面……” “你是什么意思?明说吧。” “我想打个‘擦边球’,注册个公司,干点事,可这需要一个有能力、人品 好、值得我信赖的人。” “让我做你的代理,是吗?” “你说话总是那么一针见血。没错,是这样的。” 郑可玉盯视着厉仲谋没有说话。 “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触及法律界限,我犯不着,说实在的,就我 目前的人际资源,从哪个银行给你运作几百万不是难事。” “凭你的权力,你的确有这个能力。” “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你应该还有条件吧?” “没有啦,你如果愿意做,尽管放开手,我相信你的才华和胆识。” “我认为没有条件的本身就是条件,你想让我放弃对利安分行、对江洲公司 的调查,是不是?” 厉仲谋一愣:“噢,看样子,你始终还在参与这件事?郑可玉,我再劝你一 句,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这样做,会对双方都有好处。” “厉行长,你今天的提议使我非常高兴,它进一步证明我的做法没有错!”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紧张了,害怕了,心虚了,是不是?” 厉仲谋哈哈大笑起来:“郑可玉,你太小儿科了,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那你就不要再说了!” 厉仲谋盯视着郑可玉:“看来,你真不懂得江湖规矩。” “厉行长,你说得很对,我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清楚你说的江湖 规矩呢?” “郑可玉,你这样下去会吃亏的,会吃大亏的!” “是啊,我一直在吃亏,我都吃习惯了,麻木了。难道你现在才发现吗?” 厉仲谋遗憾地说:“你放弃了一个非常好的、能够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机会。 你迟早会后悔的。” 郑可玉凛然道:“厉行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未来的一切 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二人默然对视一会儿。 “对不起,我该走了。厉行长,我希望你在自己的位置上能够安然稳坐,平 安一生。”说完,郑可玉大步走出去,哐当一声带上了门。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