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的仇恨 袁雪已经习惯了白天忙忙碌碌,晚上一个人清清静静,偶尔她也会一个人到 咖啡吧叫上一杯浓浓的摩卡咖啡,然后有些落寞又有些欣然地透过窗去欣赏外面 的世界,红尘中来来往往的人中可有个爱惜自己的人?袁雪总是苦笑然后摇摇头, 如果非要她现在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真挚的感情,那怕是除了儿子的爱父母的爱再 没有什么可以写上真字,她能感受到内心对外在世界的惧怕和改变,人生本来就 是多磨难吧,袁雪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今晚袁雪实在是闷得慌,就一个人去了琴海歌厅。舞台是欢乐的,可舞台下 的袁雪却是孤单的,她看了不到一半就出来了,怕热闹过后回归的是更寂寞。沿 着家里楼道的楼梯慢慢走上去,袁雪知道那尽头没有什么可期盼的,只是习惯了, 就如习惯喝咖啡一样。袁雪突然停下脚步,有那么一阵她感到自己不能呼吸,屋 里竟然有亮光!泪悄悄爬上来,蒋雨凡回来了吗?袁雪在憎恨外还是有欣喜的, 她无力地靠在楼梯扶手上,蒋雨凡真的回来了吗? 蒋雨凡确实回来了,这次他搬出去住,并不全像袁雪想的那样是为了与谢园 园同居,新城区改造加上老机械表更换,需要有负责人24小时值班,蒋雨凡本来 是可以和别人轮班的,可是有领导私下找他谈了话,暗示如果他这次工作突出会 有升的机会。蒋雨凡是因为工作任务繁重,另外也算是逃避吧,才有了这次搬出 去住,今晚大致所有的事都快了结了,所以就回来了。可是袁雪不在家里,他心 里怪怪的有点不是滋味,袁雪难道和那天看到的那小子在一起?蒋雨凡拿过电话 想问问袁雪在哪儿,也仅仅是想想,他马上就放弃了这种想法,都准备离婚的人 了,又何必再把水搅浑呢? 袁雪开门进去,蒋雨凡条件反射地望了下大门,“回来了?”袁雪鼻子酸酸 的,她想起蒋雨凡搂着谢园园一脸灿烂的笑容,心陡地一沉,“嗯,你也回来了?” 蒋雨凡说完眼睛转到电视上,对袁雪的问话只是点下头,沉闷和难堪笼罩着客厅。 袁雪匆匆换上拖鞋,很快走进卧室,然后轻轻但坚决地关上门,她的头抵着门, 刚才客厅的压力好难受,她深深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满是悲哀,十年的恩 情就是这么个见面都无语的结局吗? 蒋雨凡在客厅拿出根雪茄点上,可是很快又掐灭在烟灰缸里,袁雪的冷淡在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闷闷地坐了几分钟,起身关了电视走到书房,顺手砰 地关上房门。袁雪听到书房门关上,心里更是斑斑驳驳地痛,如果蒋雨凡过来敲 门,她咬咬牙暗想,“如果他讨饶,说几句好话,我会不会原谅他?”袁雪软软 地倚着墙,心深处有个声音低低地在说:“会的,会的。”可是蒋雨凡什么也没 说,袁雪失望之余心里有了冰冷的感觉。 早上出门的时候袁雪瞄了眼书房,书房门关着,她叹口气,开了门然后用钥 匙轻轻锁上门,尽量不弄出大的声音,望望外面的天,有点阴。其实蒋雨凡在袁 雪起来去厕所时就已经惊醒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虽然尿意逼迫着蒋雨凡每根 神经,可是他不想起床,他不愿意面对袁雪,空气太沉重了,压得胸口疼。 袁雪上班的时候有点儿想睡觉,昨晚的睡眠因为蒋雨凡的突然回来被抽离了 十之八九,算算蒋雨凡从上次搬家出去后,至少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了,可是见着 了又怎么样?除了老套的问候,两人间竟然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袁雪心情跌到谷 底。包里忽然传来了《月光下的凤尾竹》,袁雪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捂捂胸口, 经过上次,范逸成至少有半个月没打电话过来,她静静神,拿出手机“喂”一声, 竭力控制因接到范逸成电话带来的震撼和激动。 “今天我生日,晚上七点天玺大酒店二楼,务必赏光!”范逸成的语气平淡 得让袁雪都不敢相信是范逸成在说话,难道女人对男人来说就只是一个性的代名 词?袁雪感到悲哀。 “噢,”袁雪掩饰地拢拢头发,尽管知道范逸成看不见,“生日快乐,晚上 我会准时到的。” “谢谢!”范逸成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好像再说一句都是多余的,这让 袁雪有些难过了,都说男人喜欢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上次袁雪想堕落的念头让 范逸成感觉到了袁雪也不过而已,也是个伸手就能得到的女人?袁雪心里很不是 滋味,暗暗发誓,以后决不给范逸成碰自己一根手指头的机会,除非,除非,袁 雪听到“嘟嘟”忙音,心酸酸地想除非范逸成想娶,她袁雪想嫁。袁雪很久才缓 过神来,马上又陷入另外的烦恼,范逸成的生日买什么礼物好呢?领带?衬衣? 皮鞋?袁雪手抚着额,先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范逸成穿多大的鞋,多少号的衬衣, 这些一般都是亲近的人买的,袁雪对自己嘲弄地摇摇头,“你和他算什么关系?” 送钱吗?人家范逸成不知道比她袁雪多多少倍的钱呢。袁雪头疼起来,要换成是 别人,搭个一千过去就是很客气了,可是现在,她揉下太阳穴,真是伤脑筋啊。 才六点多钟,天玺大酒店门口、一楼门厅就已摆满来自各界显贵、要人的花 篮,袁雪一抬眼就看到自己送的花篮被放到最后面,她没在意,笑了笑,进到大 厅,顺着厅内的指示牌上到二楼。二楼的人很多,范逸成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位 置,他今晚换上一套唐装,浑身散发出儒雅。袁雪暗自在心里喝了声彩,眼前的 范逸成哪有半点生意人的样,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学识满天下的教授呢。她 没有坐到主桌上去,只是冲熟识的领导微笑一下,表示问候,一个她知道自己的 分量还没那么重,另外则是她不想和那些看上去官腔十足的老爷们挨得太近。 柳燕今天也是一身红,一套合体的旗袍配上范逸成的唐装很打眼,要不是柳 燕挽着弘发银行的白向天,怕早有人打趣他俩了。酒至半酣的时候,柳燕婷婷袅 袅地端着小口杯去敬范逸成,坐范逸成边上的某长发话了,“美人敬酒,焉能不 来交杯?”袁雪记得社里有老记评价这某长,“人不咋样,爱好两样。”见了稍 微标致能够得到手的女人没有不下手的,这会儿趁着要柳燕和范逸成喝交杯酒, 已经来回在柳燕露出的手臂上捏摸几把。柳燕一直笑嘻嘻的,好像压根没感觉某 长的狼爪,直叫边上的少爷拿来两个酒杯,真和范逸成交叉着手喝完杯中的酒, 周围喝彩声马上响起,有好事者混合着叫范逸成亲柳燕,范逸成笑着很配合就去 柳燕嘴上亲了一下。袁雪远远冷眼看完这幕,心底酸酸的,有些恶心还有些嫉妒, 胃里猛然一翻腾,袁雪捂住嘴,拿上包,起身就往洗手间跑。 含水在口清漱好几次,袁雪才觉胸口舒服了点儿,抬头照照镜子,她惊讶地 看到柳燕左手叼根烟,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在直勾勾痛苦地望着自己,“女人 做不了自己的主,就只有成为男人的奴隶。” 袁雪错愕地盯着镜中的柳燕,正想说点什么,柳燕就像她突兀出现那样,推 开洗手间的门消失在门后。她发呆地摸摸脸颊,刚才柳燕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 袁雪?袁雪走出洗手间想想,转脚下楼走到一楼门厅处,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 本,记载下那些显赫的名字,明天发个软文到报纸上,算是对范逸成相邀的回报 吧。 “怎么就准备走吗?”范逸成在袁雪的背后轻叹,袁雪的思维停顿了一下, 马上回过头来,范逸成已经变成大红关公脸正皱着眉看着她,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袁雪听到心怦怦跳的声音,有些害怕可还是忍不 住脱口问道。 “因为你在这儿。”范逸成直率的语言让袁雪心里一甜,可是也让她有些难 堪,边角迎宾先生一直在强装没听见,一张脸憋得奇形怪状的,“快回去吧,今 晚你是寿星是主角。”袁雪低低地说着朝范逸成走过去,伸手搀住看上去摇摇欲 坠的范逸成,范逸成忽然抱住袁雪,袁雪大窘,正想推开范逸成的手,范逸成突 然松开手,显出力不可支傍着袁雪。 一大群人忽而从二楼涌下,又拉又推的,范逸成很快就被人架回二楼,剩下 袁雪在原地发呆。柳燕没有跟着拥范逸成上楼,她只是冷冷地来回瞄着袁雪,没 有一句话。袁雪的心慢慢往下沉,她悲哀地发现在柳燕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友 谊”这两个字。 “燕子。”袁雪期期艾艾地叫了声柳燕的名字。柳燕的眼睛里起了薄雾, “小雪,知道吗?我嫉妒你,我也恨你,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你?” 袁雪有些百口莫辩,男人都喜欢自己吗?蒋雨凡就没有!想到蒋雨凡,袁雪 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眼睛也跟着酸酸的,“燕子,我们都是女人,你的心我理解, 可我的心你明白吗?我不会做别人的情人的,”袁雪眼角滑过泪,“我学不来你 的洒脱,我也苦。” 柳燕点点头,眼泪滴落下来,“小雪,我明白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嫉妒你, 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偏就喜欢你?”袁雪无言了,感情是不能交易或转换的,就 如同蒋雨凡的心飞了就很难再拉回来。 柳燕很快擦掉泪,“他会是我的!”她昂昂下巴,“他会是我的。”袁雪苦 笑着点点头,“他一直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我,我只不过是过客。”袁雪不知 道自己为什么脑海就冒出这句话。也许来源于心底的不确定太多,她已经不敢也 不愿再对感情抱任何希望,加上刚才在宴席上见到范逸成亲柳燕的行为,在袁雪 的眼里就是放荡不羁,尽管蒋雨凡现在是背叛了感情背叛了袁雪,可之前的蒋雨 凡在袁雪的眼中可是标准的好丈夫,和范逸成这样游走于犬马声色的人根本就没 法比。袁雪发现,虽然对蒋雨凡失望到了顶点,可是十年磨下的烙痕是那样深, 轻轻碰下就是疼痛万分。 包里忽然传来《江南》,袁雪拿出手机,眼睛慢慢眯起来,沈蓉?“您好。” 袁雪很快擦干泪,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好,袁记者,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说的话,”沈蓉笑得很张狂,让袁 雪有种齿冷的感觉,“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就在范逸成养的那个野种面前。” 袁雪刹那惊呆了,沈蓉她想干什么?“沈蓉你在什么地方? 我马上来。”边 上柳燕眼睛猛然圆睁,袁雪忙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个“嘘”的动作。 “我在什么地方?哈哈哈,我在毁灭范逸成的地方!我像狗样地活着,他狗 日的范逸成却活得那么逍遥,我一直在等,等这个机会,哈哈哈哈,我要他范逸 成永远记得伤害我所付出的代价。” 袁雪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沈蓉,”她只来得及叫出沈蓉的名字,那边沈蓉 已经果断地挂掉电话。袁雪手脚冰凉地呆在原地,沈蓉想干什么?袁雪很快回过 神来,只有范逸成知道沈蓉在哪儿,袁雪正想跑上二楼,范逸成已经步履踉跄地 从二楼冲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袁雪忙跑上去扶范逸成,那边柳燕已经惶急抢 前一步扶住范逸成,“成哥,怎么了?”袁雪慢慢、慢慢地缩回手,慢慢改伸手 为握拳,“范总,沈蓉她……”她话没说完,就被范逸成脸上的悲哀震住,此刻 的范逸成哪还有生意场上的叱咤风云,乍一看不过就是个忧心过头的半百老头, 范逸成挥挥手,极力表现出镇静,“吴风的车在外面,我们快去。” 在海滨的一个村落里,这里确实有范逸成的梦想和希望,沈蓉说得虽然言辞 过激了点,却说出了事实,范逸成把他的私生子连同他的父母一起放到这个范逸 成以为安全的地方,却忘了钱可以通神。 沈蓉抱着看来睡得很熟的范小乐,神情很冷,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低头摸 摸范小乐的脸,眼里说不出的温柔。 “沈蓉,你想干什么?”范逸成大口喘着气,狠狠地盯着站在一块突出岩石 上的沈蓉。 沈蓉听到范逸成的话后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满是冰冷和仇恨,“我想 做什么?”沈蓉突然微笑起来,神情无尽凄楚,“我二十岁那年爱上你,然后嫁 给你,可是你怎么对待我的?我叫我爸爸给你所有你想拥有的,可你怎么对待我 的?”沈蓉落寞地疯狂大笑,“你抢去我爸爸的公司不算,还设圈套害我,你是 畜牲! ”范逸成皱紧眉头,“你先下来说话。” 袁雪突然很后悔没有好好和沈蓉谈谈,沈蓉也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啊, “沈蓉,你这样值得吗?”袁雪试图往前走。 “站住,袁记者,”沈蓉流泪笑着,“你是唯一肯听我说话的人,我要你见 证这一刻。”沈蓉转头温柔地看着范逸成,“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 “不!”袁雪已经看到了沈蓉眼中的死亡,她没有犹豫疯狂地往沈蓉的方向 冲,沈蓉收起笑容,往前一步踏出。“不!”袁雪伸出手想抓住沈蓉,她看到海 里激起一朵很大的浪花,沈蓉抱着范小乐消失在海面上,“不!”不是赶上来的 柳燕紧紧拽住袁雪,袁雪肯定会跟着跳下去。 沈蓉从没得到过范逸成的爱,可她却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深深地烙在范逸成的 心上,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一辈子。 “孩子是无辜的。”袁雪喃喃地念着,脑海里滑过鸭鸭的脸,“孩子是无辜 的。” 范逸成一下跌坐到地上,柳燕担心地一再回头望望范逸成,可是却没松开抓 袁雪的手,袁雪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你去看看他吧。”突然的打击显然击溃 了范逸成的自信,他的脸上露出五十岁人才有的疲倦和老态。 这件事对袁雪刺激很大,回到家她还能感受到那种悲怆的失落。范逸成有柳 燕照顾着应该会慢慢好起来,可是自己呢?望望有些空的家,袁雪不得不正视面 前的问题。蒋雨凡看来是已经下决心不回头了,伤害自己也就罢了,可是鸭鸭能 承受得了吗?袁雪拿不定主意,她抱紧怀中的枕头,天气已经变凉了。 袁雪的突然回家让袁妈妈疑惑半天,“小雪,你昨天说回家,妈就有点心惊 肉跳的,你爸还说我更年期到了,是出了什么事吧?”都说娘挂女儿心,袁雪心 头一酸,自己现在何尝不是时时刻刻牵挂着鸭鸭?“妈,”袁雪叫完妈早已经是 泪流满面,“雨凡,雨凡在外面有人了。” 袁妈妈心疼地拍拍袁雪的背,“这蒋雨凡真不是好东西,妈早看出来了。小 雪,妈支持你,和他散了,再去找个更好的。”袁雪泪流得更欢,经过这次锥心 刺骨的伤害,她还敢相信男人吗?还敢再踏进爱情的坟墓吗?袁爸爸一直在边上 听袁雪母女说话,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小雪,你考虑清楚了吗?要知道一个 不完整的家对小孩的成长不利,鸭鸭他能接受吗?” “去去,死老头子,难道和他蒋雨凡生活在一起,鸭鸭就能很好地成长? 他 蒋雨凡这么不把家当回事在外面鬼混,鸭鸭学坏了怎么办?”袁爸爸不做声了, 可他意味深长地瞅着袁雪,良久才收回眼光。 是呀,鸭鸭还这么小,仅有母爱够吗?突然涌上的无助让袁雪特想儿子,她 松开紧抱袁妈妈的手,去边上拿起电话就拨了幼儿园的号码,幼儿园的老师很热 情地回答了袁雪所有关于鸭鸭的问题,然后歉意地告诉她,鸭鸭这个月底不能送 回家,得参加排练,准备参加本市元旦晚会,袁雪说好的时候心头充满暖意,儿 子的优秀就是母亲的骄傲啊! 回城的时候袁雪的头又开始疼起来,袁妈妈虽然口口声声支持袁雪离婚,可 是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忽然落下泪来,“小雪,一个家维持不容易啊,像,”袁妈 妈似乎在挣扎什么,“像你爸爸也曾经有过。”袁雪被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 忙回头去看,袁爸爸已经回书房看书去了,没来送她。“可是妈我一直觉得你们 很恩爱啊。”袁妈妈擦擦眼泪,“那是为了你啊,你这么聪明,妈不能害了你。 所以孩子,就算为了鸭鸭,你能忍多忍,一个家不容易啊。”袁雪的大脑突然变 成一片空白,连自己尊敬的爸爸也是这样吗?为什么男人就可以把在外找情人视 做理所当然,而女人却在操持家务中蹉跎自己的容颜?袁雪想哭,难道非得去找 个情人他蒋雨凡才能感受到袁雪的痛苦吗? 袁雪眼望窗外,来自内心的痛透过眼睛变成淡淡的薄雾,她假装拂下头发很 快擦掉眼角的泪,哭只能把自己变得软弱,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以为眼泪可 以感化对方,那世界就不可能有仇恨。她看得太多,很多女人都以为眼泪可以唤 回曾有过的爱,却不知道在男人眼里这样的女人最烦,本来就已经觉得你面目可 憎,你偏还一副秦香莲的暗无光彩的面容对他,他会回来吗?女人是为自己活啊, 袁雪看着窗外由近变远的树,“失去蒋雨凡我就活不下去吗?不,我有自己的工 作,我可以养活自己,那么鸭鸭会受影响吗?”想到鸭鸭,她长叹一口气,得找 个时间观察观察鸭鸭,如果鸭鸭可能受到的伤害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袁雪暗咬 下牙,长痛不如短痛。 “听说镇上后山的井里发现一具尸体。”袁雪后几排传来一个有些得意的公 鸭嗓,袁雪皱下眉,这人这么大声音说话,无非是想炫耀。“是吗?那老井怎么 会发现的?”那公鸭嗓大声地咳嗽下,“不是张家伢子想搞煤矿吗?不知听谁说 那老井下原来有煤道,嘿嘿,结果那小子下去,还真找到宝了。”公鸭嗓子嘎嘎 笑得袁雪有些不舒服,边上那答话的跟着也笑得很张狂,“发现那具尸体吧?哈, 那可有那小子受的。”公鸭嗓又嘎嘎笑起来,“那小子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袁雪眉头紧紧皱起来,浑身有了麻麻点点,她抱着双臂,再听下去,怕是会吐出 来。 “大毛哥,那井里死的是哪个?” “哪个?不就是一个多月前来的那个小白脸吗?听说还勾上王家的那个寡妇。” 公鸭嗓笑得有点暧昧,“这丫也快活了那么点时日,嘿嘿,就TMD 翘了,不把王 家姑子给憋坏?……”后面的话袁雪实在听不下去了,全是荤得上不得堂面的, “那小子牛P ,也不就是蒸的几个破馒头吗?老五家的还看见他吸毒呢。”袁雪 的耳朵被激得一支棱,那个失踪的三伢子不就是做早餐的吗?她忙聚集所有的精 神去听后面两个男人说话,可惜这两个男人说起那王家姑子来劲,早忘了说那个 死人的事,袁雪有些失望。 回到家,蒋雨凡留了个条在桌上说是到苏州去学习了,袁雪冷冷一笑,是真 去苏州学习还是带着情人去游山玩水?袁雪愣了一下,自己现在怎么这么看蒋雨 凡? 袁雪把手插进头发,思绪很快转到今天下午回家在车上听到的消息,她去剥 了粒水果糖塞到嘴里,很快就有了计较。袁雪大致和李浩天说了下自己听到的, 最后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婆妈了?这么点小事也和你说。”李浩天没马 上回答,很久才叹口气,“袁雪,我现在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敏锐和聪慧超出我 的想象。”袁雪的脸笃地红了,正想说点谦虚的话,李浩天已经在那边一个字一 个字说道:“袁雪,你又对了。”又对了?袁雪有阵空白,但她马上明白李浩天 的话,袁雪皱起眉,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都可以凑巧碰到或听到一些事实呢?是 运气好。还是……袁雪打个冷噤,还是自己也是案件的一部分? 放下电话,袁雪有点心烦意乱,虽然灵敏的第六感一直让自己引以为傲,可 是像有什么可怕的魔影在向自己伸出手来,她翻开以往写的报道和专栏稿,难道 是自己无意得罪了谁?还是不小心把谁给暴露出来?袁雪有些摸不着思绪,这时 候是她最需要支持和理解的时候,可那个理解和支持自己的人在哪儿?在和情人 谈笑吧?室内暖气片早已经打开,可是袁雪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许离婚对 双方都好,她打开电脑,输进“离婚协议”四个字。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