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相 顶尖国际大厦16楼,范逸成站在落地大开窗前,窗外风雨交加,雷电闪亮穿 透天际,亮白的光刺眼地戳破黑夜。一道闪电伴着震耳的雷声忽然刺过来,范逸 成被惊得一呆,手上的雪茄一下掉到地上,他皱了下眉,纵横生意场多年的他也 会有害怕的一天吗?环顾熟悉的办公室,也许,也许这里明天就要换新的主人了, 范逸成眼睛涩涩的,奋斗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别人看不到的挫折和磨难,可还 是走错了一步,他低低地叹着气,走回到办公桌前。 抚摸着办公桌条条纹络,范逸成记得这桌子是几年前刚兼并富邦时买的,那 时自己也不知道有多难,可是咬咬牙,还是熬过来了,现在,怕是熬不过了。无 力斜靠在老板椅上,范逸成闭上眼睛,这几年自己这么辛苦打拼是为了什么?就 仅仅是为了钱吗?为了钱首先失去的是自己的良知,为了钱还失去了,失去了乐 儿!想起女儿,一行清泪从范逸成的眼角渗出来。钱是什么?钱就是魔鬼,诱惑 你去疯狂,诱惑你去犯罪。 范逸成陡地睁开眼睛,就这么放弃了吗?不!可是这次好像没有多大的转机, 该找的人都找了,该送的该花的都送了都花了,说是本来还可以遮点瞒点的,可 报纸这么宣扬,省里中央都引起重视,范逸成狠狠地捶了沙发一下,他想起袁雪。 范逸成自认为没有看走眼,袁雪绝对是一个值得追求和呵护的女人,她的敏锐、 聪慧和直观都是男人欣赏的,可是也是她,范逸成叹了口气,本来整件事情虽然 算不上天衣无缝,至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因为 自己一个不忍心,哎,范逸成摸出根雪茄,就是因为自己不忍心让袁雪被那个不 上梁的男人糟蹋了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 范逸成点上雪茄,狠狠抽上一大口,那晚没下狠心去得到她真是遗憾啊。袁 雪,范逸成狠狠把雪茄掐灭在桌上,如果这次能够相安无事,他暗暗发誓,“我 一定要得到你。” 袁雪回到城里的时候,各大报纸都在铺天盖地报道弘发银行白向天被双规的 新闻,尤其是孙青的报道更点出了一名有身份地位的人士也参与那起轰动本市的 枪杀案,袁雪看得是心惊胆颤,她更深地感觉到了痛苦,尽管事情早晚会有被揭 开的一天,可现在却是浪潮把袁雪推到尖上,良知和职业道德不容许她做违背良 心的事,可是情感方面袁雪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袁雪病了,不只是牙龈红肿出 血,鼻子轻碰也会出血,医生说上火了。 蒋雨凡没有过多地去问袁雪为什么或怎么了,只是默默陪袁雪去看医生,然 后是铁面无私逼袁雪吃下所有的药,这让袁雪感激的同时又深深憎恨蒋雨凡,早 对自己这样,又怎么会有今天? 柳燕的日子不比袁雪好过,知道袁雪住院了,她来过几次。柳燕的脸色苍白 得连胭脂都没办法遮掩,她拉着袁雪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有泪花,袁雪就反过 手去拍拍柳燕的手。柳燕其实是很想吐吐压在心底的痛苦,可是袁雪已经病了, 多说只不过增加袁雪的伤痛,柳燕索性什么也不说。 范逸成被抓的那天,所有的报纸都以头版报道这条新闻,而袁雪刚好就在那 天出院。她正准备去报社销假,孙青的电话就进来了,“袁姐,范逸成被抓了, 就是那个金鹏的老总!”袁雪一阵昏眩,握着手机的手都有点抖,“消息,消息 落实了吗?”那边是孙青极其兴奋的声音,“当然,我是跟着公安局的车去的。” 袁雪无力地垂下手,眼睛涩涩地疼痛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手机那边孙青在不 断“喂喂”,袁雪回过神,强自忍住心头的痛苦,“我在,我知道了。”袁雪慢 慢抓着楼梯的扶手走上去,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再次感到了绝望,范逸成他为什 么就那么傻?已经有了那么多钱还去干那不要命的事,他怎么就那么傻啊? 范逸成见到警察进来,神情很平静,举起双手没有做任何抗辩,只是回头看 了眼自己的秘书,“去通知张律师马上过来。”范逸成回想起两年前,刚兼并富 邦那会儿,自己也是这么冷静地吩咐秘书的。当时堆放在范逸成面前全是鲜花和 掌声,范逸成没有因为这些就失去冷静,兼并富邦耗损的不只是金鹏的资金,还 给金鹏带来一个包袱,就是现在已建成的顶尖国际大厦。 范逸成很感谢曾是自己岳父的沈总,他不仅给了自己认识自己潜能的机会, 也给自己带来了事业的顶峰。顶尖国际大厦在刚盘下来的时候不过是南边一块不 起眼的毛地,可是不到一年,省政府的搬迁和规划,这块原来不起眼的地成了真 正的黄金宝地,不知道多少人前前后后找过范逸成,希望能够转手,可是范逸成 怎么肯放弃这把自己事业推向更高峰的契机?他去找过熟识的银行界的朋友,希 望能渡过因为兼并富邦而带来的暂时资金困难,只要过了前期进入销售期,他就 成功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范逸成大张旗鼓地投入资金准备缔造全市最豪华的写字 楼的时候,那位许诺帮忙的朋友因为内部调整职务有所变动,原来的许诺全成了 泡泡,范逸成急怒攻心,差点病倒了。换在两年前,房地产政策没这么严格规范 市场,范逸成会咬牙来个霸王硬上弓,先开发再说,可是现在没有后续资金投入, 他范逸成就会成为本市最大的笑料。他试图找过沈蓉,如果沈蓉这时候肯援手的 话,范逸成想就是她说复婚,我TMD 都答应,可是沈蓉除狠狠地嘲笑范逸成外, 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要我帮你,除非是你死了!”范逸成感到绝望,身边的朋 友能找的都找了,可是这个缺口不是友情就可以填满的,当然如果范逸成肯答应 割股的话也还是有人愿意的,他的倔脾气上来了,要割股当初还不如转让呢,他 眉头一皱,想起曾听谁说过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柳燕,范逸成为了钓上她,在事前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 没想到柳燕却是一抛钩就自己咬了鱼饵,这让范逸成很有些得意然后又有些不齿, 柳燕却是不知这些,只以为总算找对个人儿,把自己的一腔心思全倾注到了范逸 成的身上,女人啊,痴心起来就忘了世界原本还有“无情”两个字。 柳燕就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那样,把范逸成当成了天,把自己当成了天下面 的一棵草,只求能让范逸成快乐就好,他几乎没多费口舌,或者说都没开口求柳 燕,柳燕就自己去找了白向天,使出浑身解数,也就一个月多点,就给范逸成弄 来了三千万。三千万这对于范逸成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他对柳燕格外好起来, 他给柳燕买了一只祖母玉的镯子,据说还是前清留下的宝物,柳燕戴上镯子的时 候,眼泪滴落下来。他给了柳燕二十万,柳燕没说谢谢,这是应得酬劳,柳燕的 满眼都是那只镯子,这钱倒是不放在心上。女人也许就是这样,动了情就会一心 一意付出,只以为那人会为了自己的真心实意而感动,却不知道除了自己在付出 外,别的女人也在付出,所有的付出最后就成了交易的一部分。 柳燕日渐丰润,脸上也多了光彩,见谁都会露出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甜蜜微 笑,她心里充满希望,即便是李宏维打了自己,可是这有什么?心中有爱的她在 乎的只有一个人,尽管这个人暗里还和别的女人有牵牵绊绊的关系,可是能在台 面上浮现的却只有她一个,她对此很是心满意足。她嫉妒袁雪不是因为袁雪的才 华,是因为认识范逸成的时候没有袁雪那么纯的身份,可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自卑 的,她一直为自己能为范逸成分担苦难而骄傲。 袁雪当然不知道这些,在她的眼中,爱情就如同天使的翅膀应该是透明而纯 洁的,一旦沾染了灰尘就是花再多的心血去洗,它也不会纯洁如前,就像她亲眼 见过蒋雨凡的背叛后,蒋雨凡再花若干的心思,他们的爱情还是被玷污了。她现 在对四周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风吹得眼睛疼,四周都是灰的, 屋顶是灰色的,屋里的咖啡杯也是灰色的,她每天除了完成报社的任务,已经提 不起一点兴趣去写专栏,她很多时候都会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她能感受到自 己的精神在日思夜念的后悔中消磨得厉害。 李向阳很快发现袁雪的异常,他暗想等这起凶杀案完结了,该给袁雪放放假, 她受的惊吓和打击够多了。 蒋雨凡不是没发现袁雪的异常,可是他能说什么?他就是有什么也得烂在肚 子里,现在的袁雪只要一个手指头轻轻戳下就会倒下去,他有些惆怅,要是和谢 园园好的时候能够想到今天,也许这会儿袁雪还是那个阳光灿烂的袁雪,哎。 袁雪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根本没管旁人怎么看自己,如果不是谢 园园来找她,她都快忘了谢园园的存在。谢园园站在报社对面的马路上,一直以 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我叫谢园园,我想你认识我。”她有些发愣,良久才想起 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蒋雨凡的情人,“你找我做什么?有事你该去找他。”她说完 就准备走,谢园园很快拦在她面前,“你一点儿都不在乎失去蒋雨凡?”她挑下 眉,眼前这个喜欢描浓眉的女人就是蒋雨凡喜欢的人吗?她有点恶心,“你要喜 欢尽管拿去,我不在乎。”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你要他快点答应离婚。” 她说完根本不看谢园园就往前走,谢园园很意外,她的反应完全出乎谢园园的意 外,她说什么,要蒋雨凡快点答应离婚?谢园园的脸上浮出浅笑,“这袁雪怕是 疯了!她疯了,我可不能疯。”谢园园打定主意,转身打的往蒋雨凡上班的地方 赶。 袁雪走了老远才想起自己本来应该是穿过报社对面那条巷去坐公车的,可是 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走了快两站路,她困惑地拍拍自己的手,开始回想刚才和谢园 园的每一句对白,内心涌起悲哀,十年的感情啊,换来的竟然是想离婚。她叹口 气,看来还是得和蒋雨凡好好谈谈,总是拖也不是办法。 蒋雨凡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右眼跳得很厉害,这会儿见谢园园不请自来,马上 就把两件事联想到一块儿,“雨凡,对不起,我以前误会你了,我……”谢园园 撅着嘴,娇滴滴歪眼看蒋雨凡,蒋雨凡本来想喝口水的,听谢园园一说话,拿杯 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杯子摔到地上,“谢园园,我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吗?我是有 家有儿女的人,我们没可能的。”蒋雨凡板着脸没看谢园园,这女人有毛病啊, 大白天的跑来,不是找晦气吗?“哎哟,”谢园园站起身,嗲着嗓朝蒋雨凡靠过 来,蒋雨凡慌得站起身来,把谢园园刚才故意关上的门打开,“如果你有什么公 务,请出门右转找行政科的刘科长。”不等谢园园说话,蒋雨凡忙冲外面叫孙秘 书,“孙秘书,你带这位小姐去找刘科长。”谢园园有点儿恼了,“蒋雨凡,你, 你!”蒋雨凡没理谢园园,直接出门躲到隔壁的办公室。 银行那边传来惊人的消息,白向天在双规期间,说是要借笔写材料,结果却 把笔吞进肚子里,现在在医院抢救,袁雪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晚上十点,她马上 取了采访包,穿上大衣出门,她想要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真相。 在医院门口,袁雪碰到孙青,她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急诊室外已经聚集很 多记者,孙青拉拉袁雪的衣袖,对她使个眼色,她马上心领神会地从人群中挤出 来。 孙青的姨父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他平常有个小病小痛的在姨父的关照下很 快就医好,现在要想知道白向天的情况,等也不见得能拿到什么独家新闻。孙青 很快找到给白向天做手术的大夫,幸好白向天送来的及时,吞下去的笔只是划伤 了食道的黏膜,现在已经完全脱离危险。 袁雪一直都在默默地听,她在听到白向天没事的时候脸色白了一下,也许白 向天完结了,他就安全了,她暗想,这白向天怎么偏就没事呢?孙青回头见袁雪 在原地发呆,就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袁姐,你还有问题没?”她迷惑地望望 孙青,才恍然明白现在是在医院,忙摇摇头。 孙青写完独家报道没有犹豫就先写上袁雪的名字然后再加上自己的名字, “孙青,不用了。”袁雪摇摇头。孙青挤挤眼,“袁姐啊,我这可是借你的名气 提高自己,你不会这么小气不肯吧?”袁雪哭笑不得地看看孙青,他都这么说了, 再拒绝就有点拿翘了。 柳燕看到报纸就跑来找袁雪,“姓白的没事?”她眼中的不信任刺痛了袁雪,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医院查证。”她马上明白自己没表达清楚意思,“小雪,不 是这意思,我是说这人渣怎么没死啊?”袁雪苦苦一笑,柳燕就是柳燕,想到什 么就说出来了,可自己呢? 李浩天很快传过话来,白向天救活过来后就主动坦白了,李浩天的声音充满 兴奋,“破案后一定好好给你请功。”袁雪客气地说声谢谢,心情一落千丈,案 结了是不是意味着范逸成也快完结了?袁雪很想去看看范逸成,可是她知道现在 是不可能的,她看看窗外,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李浩天他们去抓人的时候,袁雪犹豫很久,这起案子追踪这么久,跟着去一 定可以写出轰动效应的报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抓到那个杀人犯,离范逸成 上审判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袁雪无神地望着外面的大雪,如果不是范逸成的一 再警告,恐怕她都看不到今年的雪了,感情也许可以用理智压抑,可是恩情呢? 却要拿什么来偿还? 在城西郊外水云美别墅里,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支针管, 见李浩天他们进来,抓起针管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静脉,李浩天果断地瞄准他 的右手开了一枪,戴墨镜的男人痛得一哼,可还是顽强地把针管里的东西推向静 脉。该死,李浩天低低咒骂一声,边上其他刑警队的人早抢上前去用细绳勒住了 墨镜男人的左手臂,墨镜男人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墨镜男人被紧急押往医院,李浩天没有跟着去,马德生望了望李浩天,冲那 个男人住的地方摆下头,李浩天点点头,握紧手枪,一脚踹开门。屋里安安静静 的,没有人,床头柜上堆着几个被扯开的针管,边上有张锡纸半敞开着,李浩天 戴上手套,拿起锡纸放到鼻下闻了下,皱皱眉,很快把桌上的东西清到一个塑料 薄膜袋里,然后半跪到地上,看到床底下还有一个白色的瓶子,就伸手去捡,在 触到那个瓶子的时候,感觉手下的地面有些松软。他把白色瓶小心装进塑料袋里 后,马上又半跪回原地,用枪托轻敲了下地面,回手摸出腰间的工具刀,试探性 地插了一下,一块砖应手而起。 黑黑的塑料袋里有一个本子,本子里有一张照片,李浩天看到照片脸色马上 凝重起来,他回身看看周围,一个刑警队的人进了洗手间去察看,一个在翻看衣 柜里的衣服,他迅速把照片揣进了裤袋子。孙青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冲李浩天挥 挥相机,李浩天张口无声地念出“袁雪”两个字,孙青一愣,马上假装拍照,尽 可能地挡住后面其他人的视线。 本子有些发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估计有好几个年头了,李浩天翻开第一页 : X 年X 月X 日 今天我应征入伍了,本来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可是路上碰到小华说她 考上大学,家里正为她庆祝呢。我很失落,我一个落榜生就算是当了兵,她一个 大学生会看得上眼吗?我回头就走,暗自在心底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人样回来找 她。 X 年X 月X 日 今天天气真好,早上起来,指导员笑哈哈地拍我的肩要我好好加油,告诉我 说,从今儿起我就是我们这个班的班长了。我很激动,离她又近了一步,我拿出 笔,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我很想她,希望她能等我,写完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寄出 去,可是没想到…… !!!!!! 小华来信说,清明的时候看到她和她新婚的丈夫一起回高山镇。我心真是痛 , 想起她纯洁的微笑,我一拳打在墙上。我在部队吃了这么多苦,流了这么多汗, 现在好不容易提升了,做了班长,她却结婚了。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不可以给 我个机会?老天,你长眼没? X 年X 月X 日 前天在清除地雷区的一颗臭弹时,那个最爱耍嘴皮子的小李竟然不当回事, 抓起臭弹还摆出李小龙的招式,我铁青着脸正想骂他个狗日的,臭弹却意外爆响, 我想都没想就扑到我左边的黄侗身上,他家就他一根苗,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说我真是万幸,意思是我TMD 能在臭弹下活着实在 是难得。我的右腿疼痛得厉害,我问医生我的右腿是不是保不住了,医生说没有 没有,只是有一个碎弹片嵌在我的大腿骨上,紧挨着股动脉,不好做手术,我一 直咬牙没让眼泪落下来,我是个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夜里没人的时候我 还是哭了,哭得老伤心的,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完了!!!!!! 李浩天有些动容地又翻了几页,基本上都是写退伍后生活困苦,然后都会在 最后加句,“我 TMD咋不在那时候死了啊?”李浩天皱皱眉,直接翻到最后: X 年X 月X 日 一看那人的车,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大腿里的弹片越来越痛,杜冷丁已 经TMD 没点效用,要不是惦记再见她一面,我早不想活了。 这人说话拿腔拿调的,听得我想上去揍他,TMD ,不就是杀个人吗?绕那么 大的弯做什么?我告诉他,我要二十万还有她!这辈子也许我都不可能得到她, 那么在我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要带上她——我最心爱的人一起上路。 X 年X 月X 日 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不是我杀人灭口,就是我被杀了灭口,我知道我的时 间不多了,力气正一丝丝抽离我的身体,我冲那人吼起来,再不把她给我弄来, 就TMD 不干了,我反正活不了多久,我TMD 去揭发他们,这狗日的!我虽然满手 是血腥,可是要我自己去动手抓她,我害怕见到她的眼神。 …… 李浩天合上本子,这是个疯子,李浩天知道自己已经找到那封血信的主人, 要上路就让这该死的混球一个人上路。 隔着医院透明大玻璃,李浩天冷冷盯着躺在病危房的男人,心里默默回想档 案里的资料:陈罡,男,31岁,未婚,籍贯A 市高山镇人,曾服役某特种部队。 李浩天此刻是很担忧的,一心求死的陈罡如果过不了危险期,就凭那本子记的东 西和白向天坦白的笔录最多只能对白向天提起公诉,却是不能对范逸成提起公诉。 杀人者偿命,古法有之,“我决不让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 ”李浩天暗暗对自 己说。 袁雪是看到报纸才知道杀人的叫陈罡,在她的印象中好像袁爸爸有个学生也 是这名字,只不过年代久了,早就忘记了,她没想过这个叫陈罡的男人和那封血 书有什么关系,报纸没写,关键是李浩天没提,她就以为只是某个好事的fans偶 尔兴起弄的恶作剧。听孙青说那个叫陈罡的男人还没渡过危险期,表面上袁雪只 是哦了声,可暗地里她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范逸成有可能会绝处逢生,尽管良 知和道德不站在范逸成那边,可是她还是感到一阵轻松。看看桌上的台历,快过 年了,袁雪露出今春以来第一个舒心的微笑。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