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下的生意(7) 星期天是饭店最忙的一天,我的两腿站得僵直,一下班就躺在了床上,却没有 睡意,凝视着床头柜上的郁金香,欣赏着刚刚长出的苗子,小莲花忽然闯了进来, “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扑上去抱住了她,两人滚在了一起。我真的想她了,她的到来给了我这段时 间来少有的欢乐,疲累感一下无影无踪了。 “莲花,多长时间了,咋才来看我,没良心的家伙!”我忽然推开她,认真地 问道。 “挣钱呗!”小莲花好像没有情感的动物,只知有己而不知有人地撂了句我不 明白的话,以显示着她的聪明过人。 “说话,想我不,莲花,真就这么心硬,不来看我?” “忙呗,你不是好好的吗,有啥看的!” “凯子凯子,贬啥凯子,女娃嘛,咋油腔滑调的,让人笑话!”我不明白她在 说什么,带着指责的口气问着。 “挣钱,嗨!金香,我才明白了,有钱就是爷,是姑奶奶!娘的,只要有钱, 什么三宫六院,爱妃娘娘的,全有了。”小莲花边说边撂了个流气的手势,跟着吐 出个瓜子皮,摇头晃脑的样子让我吃惊。 我疑惑了,小莲花咋成了这德性,说的话不像从女孩子口里出来的,说什么 “三宫六院”、“贵妃娘娘”,我不明白她走的那条挣钱的道,行的哪门子来钱路, 满嘴酸气让人寒伧。我瞪了她一眼,她却不在乎,又说: “咋,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有钱的男人玩女人,有权的男人小姐玩腻了玩 名角,名模,玩大学生!”小莲花压低了声音,“还有玩女兵的呢!咱只要有钱, 为啥不能玩男人,为啥光让男人玩咱女人呢!” 我真不敢相信,从前的小莲花全变了样。从她的衣装,打扮,描眉画唇上,一 下成了个另类,没有了从前的清纯乖巧,没有了从前的聪明稚气,简直一颗欠缺管 理的松松垮垮的油白菜。 “女孩子,说话得有个样儿,没遮没拦的!”我带有教训的口气批评了句。 “咋!这有啥,只要给钱,啥话不能说,啥事不能干。”她毫不在乎,没有了 一点女孩子的羞丑感。 “能挣多少钱,看把你张的!” “多少,一天最少五六十块,哼!还挣过两千块呢!”从她皱眉点头的势头看, 真的像做过两千块钱的大生意呢! “别瞎吹了,干啥能挣那么多钱,说大话不纳税,凭天撒谎,月子娃儿害牙痛, 搔白怪!”我不相信,凭小莲花的能耐,咋说也不可能做个成样的生意出来,别说 挣钱了,不赔进去都谢天谢地呢! “咦!你还不信,我要有你这张脸蛋,挣的才多呢!” “啊!你在做三陪……”小莲花说的脸蛋漂亮挣钱多的话提醒了我,我一下想 到了姐妹们常议论的三陪小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城里待久了,带听不带问地知道了许多奇怪事情:什么女人借姿色骗男人;什 么包二奶;傍大款;小姐三陪的听了不少,小莲花的口气和行为反馈了她是做三陪 发了财,真想不到,原来一提到三陪小姐就大骂不止的她竟然亲历其道了。 “还三陪呢,给钱八陪又有啥,又不是打针,嫌痛!”小莲花没有一点羞涩感, 反而一派盛气凌人的样子。 “莲花,你说的啥话……” “啥话?人话,真话,咱可没必要说假话、空话、大话,咱又没当官,一没权, 二没钱,连句人话都不能说了?” “那你也不该说这种话,总是女孩子嘛!真话也得挑选后再说呀!” “嗨!咱又不怕丢了乌纱帽,”小莲花学着戏台上当官的样子,故弄着不伦不 类的拖腔,摇头晃脑的,“免职丢官,与本县何干。说假话了老百姓不高兴,说真 话了领导不高兴,本县只能说笑话,说笑话大家都乐意,何乐而不为呢!” 我被小莲花的表演逗笑了,她好像一下子比我多懂了许多。今天的我已不是以 前的我了,以前说话小莲花不能不听,可这阵子……我正想着,她又表演了。 “你行你的令,我走我的路,高官打的太极拳力求稳定,中官玩他的密宗权不 按高官的拳路走,本县只耍猴拳,抓一把得一把,抓不住,蹦远了事。”小莲花把 “一把”两个字来了个长长的拖音,真还有点乱真的味道呢! 小莲花一套一套地说着我似懂非懂的话,我想不到她的嘴皮子咋练得这么能说 会道,虽然我不赞同她这样的油嘴滑舌,却从心里觉得她比我懂得多了。然而,女 孩子终归女孩子,还是本分稳重一点的好。我想劝她几句,她又道: “咱这些人也叫人,人家那些人也叫人,嗨!他妈的,咱咋就不该玩他们男人 呢?他们玩咱,给咱掏钱,咱玩男人,他还得给咱付钱,本县又何乐而不为呢?趁 着年轻,不体现体现咱的价值,到时候,黄脸婆一个,哼!迟了!” 我又是一个寒伧,鸡皮疙瘩“刷”的长了出来,我忽然觉得她很脏,怎么说的 都是这种话?我下意识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想把她进门时亲我的脏嘴痕迹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