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曙光与暮色(27) 黄科长一手搭在我的肩头,一手搭在静思庵主的肩头,却在说给我一个人听 : “怎么样,名不虚传吧?庵主年龄不大,却让我由衷地钦佩。他择友甚严哪。” 静思庵主鼻子“吭吭”两声,不知是自责的声音还是谦虚的声音。 我们三个一块儿到黄科长的办公室。庵主坐在最大的一张沙发上,跷着二郎 腿,身板挺得笔直,不苟言笑。我发觉由于内在的紧张,他的嘴唇绷得很紧。黄 科长在一边介绍说:“庵主很忙啊,他很少有时间走出来。他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的学识才叫渊博,懂得医学、植物学、书法、雕刻、手相学。是吧庵主?” 庵主皱皱眉头,轻轻地“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停了一会儿黄科长又问庵 主: “听说过宁先生吗?” 庵主点点头,呷了一口茶,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黄科长又谈起了我的经历,什么辞职呀,地质学院毕业呀,到东部开拓新的 事业呀,回城后又加入了他的协会呀,说个没完。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我发现 庵主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站起来,在屋里踱步,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画,好 像从来没有看过似的。他偶尔伸出指头点划一下,说一句:“用墨很好。”再不 就是:“闲章盖得不是地方。”“这里应该压一方印啊!” 最后一句刚刚出口,黄科长一步跳过去:“有光,不能这样说!这是有讲头 的啊!” 黄科长一急就忘了叫“庵主”,而是直呼其名。这使我知道他叫“有光”。 我问:“有光先生,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庵主背着手,微微把脸转过:“没什么,业余时间搞搞根雕、写几幅字而已。” 我发现庵主少言寡语,却并非是腹富口俭的人,他大概在生人面前天生有一 种拘束感。与他谈熟了,他的话就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少了。我们俩坐到了一块儿 交谈起来。黄科长偶尔插一句,一会儿就伏到案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庵主一会 儿问我认识这个吗?认识那个吗?他说的名字只有一二位听说过,但我一概摇头 :认识那么多人,这就与黄科长所说的“择友甚严”相抵牾了。原来这个庵主热 衷于交往名流,朋友多得让人吃惊。我渐渐发现这是一个古怪的人。我还发现一 个秘密——这也是他与黄科长过从甚密的原因了——他可以替黄科长搞来很多所 谓的“名人字画”,同时还是黄科长的热心读者,能适时送去激烈赞誉。他问我 : “看过黄老‘自传’了吗?” 一句话把我镇住了。我从来没听谁叫黄科长为“黄老”。我愣怔了一下才明 白:“没有,还没来得及拜读。”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