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陪都商女(20)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之中,他觉得有人在叫他:" 爹呀,里面不是收拾得好 好的,你老怎么睡在外边,会着凉的。" 他睁开眼睛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自己 的儿子林南苑。 这后生十七八岁光景,长得十分结实,眉清目秀,只是脸上有几分腼腆,每 每还未开口与人说话,那脸儿便先红了,尤其怕见女子,因此常被邻人戏道:" 小林子如此怕羞,怕是这辈子娶不了媳妇!" 林良最怕这句话,他妻子在南苑为 他生下儿子不久,便撒手人寰,他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今儿,一见那落 难姑娘,他便想到:" 多好的姑娘,何不为我儿收做媳妇呢?" 此刻,见了儿子, 他只顾" 嘿嘿" 而笑,并不急着说话。 " 爹……你这乐的是哪门子呀?" 半晌,林良才将儿子拉到墙根儿,十分神秘地告诉他,自己如何救了一个好 看的姑娘,这姑娘如何答应与他们共同逃难,如此这般,徐徐道来,末了才问: " 孩子,吃的东西寻着了?" " 寻着了,只有两个烤白薯。" 林南苑咳了一声,从怀中掏出白薯来,交给 爹爹,让爹爹趁热快吃。 林良只是嘿嘿地笑,并不急着去吃,而是指指堂内道:" 快给姑娘送去。" 林南苑递给爹爹一块白薯,要将自己那块送给瑶琴。他向台阶上刚走几步, 又被林良喊住:" 儿啊,姑娘又惊又饿,你进去之后,千万……千万别莽撞,吓 着人家了。" 林南苑点头应了。可是,才返身去推门时,他又被林良叫住:" 儿 啊,你若能那个啥,就那个啥,别害羞……" 他没明白爹的意思,反而心里有了 负担,说道:" 爹呀,我与姑娘不认识,还是你老进去给她送吧。" 林良火了,骂道:" 怎么这般没出息?快去,姑娘还饿着呢!" 说罢,推儿 子进了庙堂。 " 嘿嘿……嘿嘿……" 月光下,林良老汉独自笑着,抬头望望圆月,低头瞅 瞅神像,这就闭上眼睛,虔诚地跪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地唱起了祝婚曲儿:神 仙为媒,月娘作证;我儿南苑,今宵成婚。 ……尽管瑶琴疲惫不堪,但到了一个陌生地方,怎能睡着呢?她警惕地注意 着外面的动静,随时都在做着自卫或逃跑的打算。她见门开之后,进来一个后生, 本能地将身子缩在墙角里,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看。 堂内很暗,只有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格子洒在地面上。林南苑发现堂里的姑娘 如此害怕,便将白薯放在炕边,小声安抚她道:" 姑娘别怕,我是特地来为你送 东西的,快趁热吃吧!" 瑶琴实在是饿坏了。她欠起身子,抓过白薯,大吃起来。林南苑虽然看不清 她的脸面,但见她那又惊又饿的可怜样子,心里顿生几分同情。 一阵风来,吹得林南苑打了个激灵。他抬头望去,却见残炕对面那扇圆窗, 正大开着,晚风正是从那儿向里吹来的。于是,他垫着香墩儿,用力将那圆窗关 严实了。当他返身正要出门之时,就看见那姑娘不知何时住了吃,正歪着脑袋偷 偷瞅他。" 这……" 他浑身一热,与姑娘的目光对了一下,立马感到:" 这姑娘 长得如此美貌!这眼神儿竟能勾魂摄魄……" 他不敢往下想了,急急儿出了庙堂, " 咣" 地关死堂门,大喘着粗气,像偷了什么东西似的。 将情绪调整就绪,他才见到老父亲跪在院中央,在月光下像一尊塑像,嘴里 似乎念念有词,便诧异地上前问道:" 爹,你老不歇着,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