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着嫁不出去的恐惧 他叫龚坤宇。他健谈,自来熟,这使她感觉轻松。她只有在很熟识的朋友面前 才能谈笑自如。她对他有了兴趣。她觉得,他的知识面广,对许多问题有见地,但 是,他似乎太在意别人对他的印象,很希望别人马上就认同他,赞许他,这就让人 觉得他有些刻意甚至做作。他们没有再转车,他陪她一直走到单位跟前,他说,他 就到这附近办事。分手的时候,他们都很愉快。 “末末,我来。”一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冯末末提着暖水瓶要去打水,她笑吟 吟地从她手里接过暖水瓶。“乔安,最近眼神都不一样了,有什么喜事说出来大家 分享分享嘛。”末末同她打趣。 “真有这样的变化吗?”她出神地看着水从水龙头灌进瓶口,“但是最近,心 里确实踏实安宁,似乎是有所倚靠的感觉,怎么会这样的呢?” 李霁在她与龚坤宇邂逅的第二天就找到了她:“安子,有人瞧上你了。”他似 真似假,似笑非笑。 龚坤宇用这种方式与她再联系她感觉意外。昨天他们固然没有互留电话号码, 但是,他若有心找她,也不是什么难事。慢慢地结识不好吗?怎么急急忙忙就找人 作伐了?既是相识了,有什么话,不能自己找机会说?诧异是诧异,在内心里,蠢 蠢欲动的却是一种欣喜的感觉。 “那么,我是喜欢他了?”她问自己。说不上,真是说不上,甚至没有心动的 感觉。是为什么呢? 周末龚坤宇再约她,他们一起去了颐和园。龚坤宇绝口未提托李霁找她的事, 仍然是龚坤宇侃侃而谈,她只偶尔插上几句。她想了解他。然后龚坤宇出差。给她 来了三封信,信写得很动情,很亲热,信中的口气,俨然他们已是确定了关系的未 婚夫妻。她诧异,他怎那么自信,怎见得她就会接受他?虽如此,她骗不了自己, 心里是喜欢的,只是也未去深想。现在经冯末末一提起,她蓦然自省,发现她因他 内心里是有了一份安宁与安定,也许眼神中就少了无意识流露出的凄苦与冷漠。 “我这是怎么了?”她自惊,“对于他我了解多少?难道我就那么需要一个男人吗? 难道我过去经常的沮丧、郁闷、冷漠和不自信,就是因为少一个丈夫吗?从来以为 自己自立,原来内心里深藏着嫁不出去的恐惧,原来是一个必须倚靠男人的女人, 与过去附属于男人的女人有多少区别?” 不管她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对自己如何鄙薄,她明白,她会嫁给他的。他大学本 科毕业,年岁相当,气质尚可,身高相貌说得过去,工作也还体面。这就行了。说 到末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软弱并且内心常常有恐惧感的女人。这时她才明 白,原来她的内心是这么脆弱,一恂的不辞而别摧毁的竟是她作为女人的自信。她 几年来刻意地避开与男人的深交并不是她的慎重或者高傲,她不过是怕拒绝怕伤害, 她不过是自卑!原来她的防线这么容易突破,原来她的内心里有着这么深的渴求。 她也明白了,她必须嫁他。他爱的并不是真实的她,他爱的是意念中的她。但 是,惟其他是这么一个自信主观并且主动的男人,惟其他的速战速决单刀直入,才 会打破她做老姑娘的恐惧,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 他们结婚在相识五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