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胡上春来似图画,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上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棵珠。” 小荷幽幽的,一边吟哦一边乱七八糟的写出这四句诗来。 为何说她是乱七八糟呢?其实光就她那一手米南宫派的书法,看来倒也令人心 旷神怡,只不过四句诗中竟写错了五个字,这可就不大对劲了吧。 楚犷皱皱眉,正想要纠正,小荷已经摇头晃脑地赞颂起来。 “嗯,真是好啊,诗好、字好、风光好。” 看看皱眉的楚犷,小荷善解人意的又加了一句。“当然,你的墨也磨得好。” 楚犷点点头,小荷很快又开始说:“来,我教你认字噢,现在,我念一句,你 也要跟着念一句喔!” 楚犷暗暗叹了口大气,这丫头昨晚大概是睡得太好了,才四更天就醒来了,她 自个儿醒了不打紧,还弄出一些叮叮咚咚的怪声音。 一会儿搬弄凳子,一会儿打水的,硬是让楚犷再也睡不得,两人吃完早点,小 荷推说倦了,竟又跑去睡了。 直到刚刚,楚犷到主屋里用过午膳,回来后不久,这丫头才醒了过来。 她一起床,就嚷着要写字,等楚犷帮她磨好了墨,她又说了,光是自己写没意 思,要楚犷跟着她学学如何写字,这样,以后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写字了。 说完后,也不等楚犷答应,便指使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边上,学着老师教学生, 一字一句的教了起来。 只她这笔才一落下,楚犷便知道,这丫头肚子里的墨水,只怕还没自己多,就 算是刚启蒙的小童也该知道,这湖水的湖字边上,肯定有水的嘛。 看着小荷那张发亮的小脸,楚犷只好将指正的念头悄悄塞回去,跟着笑了笑, 表现出一脸配合度很高的样子。 小荷看他一副挺受教的模样,心下更是高兴,两唇一咧,灿然一笑,算是给乖 学生的奖赏,然后开始吟着。 “胡上春来似图画。”小荷小小的脑袋瓜子,大大的转了五六圈,就为了念出 这七个字来,当然,这短短的七个字,让她念来也是抑扬顿挫,好听非常。 看着她这么的努力,楚犷也不好再扫她的兴,跟着念了遍。“湖上春来似画图。” “喔,你不专心喔,我刚刚念的明明是图画吧?”小荷有些不高兴,她也看得 出来,楚犷好像不像她这么有兴趣。“再说,你的头都没有转动。” 楚犷摇摇头,拦腰把她从桌子里端抱了出来,稳稳放下后,说道:“别写那些 乱七八糟的诗了,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咱们去游泳吧。” 小荷扯扯裙角,让衣服平整些。“你就是因为太爱玩了,才会到了这把年纪, 大字不识,不行,今儿个不管天气多好,咱们都得把这首诗学会。” 楚犷有些讶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不识字呢?虽然说楚犷不喜欢写字, 但不表示他不会写字啊。 “好吧,把这首诗念会吧,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 翠,月波点心一颗珠。”快快的,楚犷顺口就念了出来。 小荷瞪大了大眼,小嘴一瘸。“差不多了,你不笨嘛,听我念了一遍就背得差 不多了,不过,错了两个字,第一,是图画,不是画图,第二,是松排上面千重翠, 不是……” 不等小荷说完,楚犷便一手捂住她的口。“别管这些了啦,画图、图画又有什 么分别呢?白居易的这首春题湖上不过就是描写西湖夜景嘛,现在又不是晚上,这 里也不是西湖。” 看着窗外闪烁在曲江池上的金光,楚犷好想扯下身上的衣裤,一跃跳入池中。 “更何况人家说的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哩八唆地讲了一大堆,最后 还不是得离开。” “我们应该要及时行乐,别管那些身不由己的酸儒了。来吧,你换条轻便些的 裤子,咱们泅水去。” 楚犷越说越高兴,看着亮晃晃的阳光,好像在伸手招唤着他,由于今年春天暖 得特别厉害,不然平时这等时节,还得穿着夹袄呢。 身旁的小荷,倒像是没了个劲儿,就见她满脸不悦地嘟起小嘴,眉目之间更是 隐隐见得愠色。 “你在生气?” “是啦,当然是啦,你认识字嘛,还认得很多字嘛。” “是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我不识字的?”楚犷反问她,虽说他想赶快跳进 池子里,但,让小荷高兴一些可能更重要。 “对啦、对啦,你没说啦,都是我笨啦。” 楚犷捏捏小荷没多少肉的小脸,用手指硬将她脸上堆出个笑来。“你不笨,你 是好心,现在我们可以去玩了吧?” “你去吧,我不去了。”小荷别过脸,不让楚犷玩她。 “为什么?” “唉。”楚犷轻叹一声,陪着她坐了下来。“好吧,我教你。来,首先,这个 胡字你写错了,应该有水字边,再来……”楚犷垮着张脸,拿起支大笔,沾饱了墨, 顺手改了起来。 别看楚犷念诗有一套,字写得……还真只有一个“烂”字可以形容,很难想象 这么一个俊朗的青年人,竟会写出这样一手狗爬字来。 一幅好好的大字给他一改,弄得没一处干净,虽说他一个字都没有写,但沾得 大满的墨笔,在宣纸上东一块西一片滴得到处都是,就连他身上那件缎面青袍也给 他沾了几滴。 “唉呀!”小荷惊叫了声,用力抢过他手里的笔。“你看看,你把我的字弄成 怎么样了!” 由于她的力道实在大大,那笔尖给她的大力这么一拖、一甩,竟弄得她一张俏 脸也花了。 “哈哈!”楚犷大笑着,一只大掌往桌上用力一拍,不小心拍到那砚墨中。 楚犷见状,索性便将双掌沾墨,对着小荷“上下其手”起来。 小荷不甘示弱,也学着他,弄了两掌的墨,往楚犷身上脸上招呼。 不过瞬间,景春阁中这处本来非常雅致的文艺天地,就给他们两个弄得处处墨 香、点点墨梅。 须臾,两个墨人儿气喘吁吁地靠着那片花梨大理石屏,四目相交,看着彼此的 狼狈相,又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犷少爷,你的脸好好笑噢。”小荷笑弯了腰,显然她并不清楚现在自 己的脸上,有多精彩。 楚犷也是满脸笑意。“是啊,好笑、好笑,这下好啦,咱们不下池子去游一游 都不成啦。” 小荷迟疑了一下。“怎么,不换件干净的衣裳再去?” “换什么换呢?下了水了,不就干净了。” “嗯,说的也是,那好吧,可是我不大会游水,你要教我喔。” “成,我水性可好了。”楚犷一口答应着,牵起小荷的柔荑,一手撕烂她按在 肩上的披帛,再一下扯去她穿着的紫英长裙。 小荷有些不悦。“犷少爷,我发现你这样很不好嗳。” 楚犷不以为意的扯扯嘴角,挑了件自己幼时穿着的翻领对襟胡服,在她身上比 一比,发现正合适,便一把又扯下了她的小袖短褥,让她穿上自己选出的衣服。 “真的很不好喔,你看看,你今天弄坏多少东西?”小荷垂眼看着被楚犷撕烂 的衣物。“就算是生在帝王之家,对万物也应该要有怜惜之意,哪里可以像你这样, 恣意毁坏的。” 楚犷没有想到她介意的是自己毁了衣服这一事,转念一想,昨天她不是自己说 了吗,以前在家里,她常常不穿衣裳的,可见一般的繁文缛节,在此姝脑中可能从 未留痕。 想通此事,楚犷笑笑,回道:“是,遵命,以后我会让你自己规规矩矩的把衣 服脱下。” “嗯,这还差不多,我自己应该会把东西弄得挺好的,以前,我还会自己折衣 裳喔。”小荷有点骄傲地说着,好像自己会折个几件衣裳,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本领 一般。 “是嘛,那以后,我的衣裳也拜托你了。”楚犷存心逗她。 “啊?”小荷面带难色地叫了一声,虽说住进楚犷房里不过两天,但,楚犷的 衣服之多,小荷可是见识到的,姑且不论他大少爷自个儿的衣服,光是准备给那些 丫头的衣物,就足足有三大柜那么多,如果说,以后这些衣裳都要归小荷管理的话 …… 用力吞了口唾沫,再抬起头来时,小荷眼中带着哀求的神色。“我只是能折个 ‘几件’衣裳吧,那么多……” “哈哈。”楚犷大笑两声,一把环过她细瘦的肩。“我开开玩笑,别当真,住 到我房里还要工作,那像什么?” “哈哈。”小荷跟着他一起傻笑。“是啦,是啦。” “走吧,别辜负了这大好的太阳。”看着日头依旧炎热,楚犷恨不得现在就浸 在冰凉的曲江池中。 “啊,等等。”本来跟着他往外走的小荷,临出门前,一眼瞥见镜中的自己, 停下了脚步。“我这样不行啦。” “可以,好看得紧,又方便又好看。”楚犷开始哄起她来,这暮春时节的阳光 可是不等人的,说不准,一个转眼,它就又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不行!”小荷一边叨念着,一边快手解下头上的发髻,一头乌亮的及腰长发, 直泄了下来,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找来了把剪子,竟然几刀就把头发绞去了一半,楚 犷愣愣地看着她,来不及反应,就见着如缎子一般的乌发,瞬间落了一地。 “你要干嘛?”楚犷一把抢下她手里的剪刀,但,已经来不及了。 没了剪刀,小荷更好行动了,就见她两只小手在脑袋上上下下抓弄着,不一下, 已经将头发完全整妥,就与家里的那些小厮一个模样。“嘿嘿,这样就对了,穿着 男儿的服装,就要整着男儿的头发。” 楚犷这才晓得她在想什么,心里虽为着她的头发可惜,但,事已至此,也没什 么好说的了。“唉,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回来,再穿回丫头的服装的时候,你得拿 什么梳头啊?” “啊!”显然小荷是没有想过,搔搔脑袋。“算了,在头发长长之前,我就穿 着这样,当我是个小厮吧。” 说完,小荷也没有懊恼的表情,反而期待地看着楚犷,像是在等待他的称赞。 “嗳,好吧!反正,你就是你,怎么样,都还是你。” “是嘛,头发这么一剪,脑袋变得好轻噢,原来当个男孩子这么好啊。” “走吧。”抓起小荷的手,这次,楚犷抓得很用力,生怕一不小心,这丫头不 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小荷给他抓得有点疼,楚犷一个劲儿的快步往前走,小荷只好小跑步地跟在他 身后,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却好像很熟悉,小荷想不起来在什么时 候,好像也是楚犷牵拉着她,一个劲儿的,往前跑着。 ☆ ☆ ☆ 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曲江池,四围绿树成荫,花果飘香,四时游人不断。为了 儿子想玩水,三风借着与当地政官良好的关系,自曲江池边上,偷引溪水进来。 因此,在景春阁后,有一处看似天然的人工池,里边正是地道的曲江池水。 楚犷拉着小荷,不多久便跑到了自家的小曲池边,别看它小虽小,最深处也有 个几十尺,广度约末半亩光景。 小池边,遍种垂柳香花,微风吹来,一片蒸薰欲醉之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旷 神怡,就算不下水,也觉神清气爽。 “哇,这里好漂亮啊,我来你家里好多天了,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还有些喘的小荷,毕竟年轻,一见着新鲜漂亮的景物,又兴奋地蹦跳起来。这里是 楚犷私人的游乐处,除了家里长辈,还没人来过。 楚犷没有回答她的话,自顾脱下了衣物,留着条贴身小裤,噗通一声,跳下了 水,来回游了两趟,叫道:“喂,下来啊,好舒服噢。” 小荷蹲在池边,看着深不见底,色碧如凝的池水,摇摇头。“还是不了,看起 来好可怕。” “才不呢。”楚犷快乐的又游了两趟,这水比起想象中,要暖得许多。“这里 好舒服,下来吧!” 小荷小心的脱下鞋袜,露出两只白皙的小脚,再将裤管卷到膝盖上,露出两截 白晃晃的小腿,然后,坐在池边大石上,适探性地将脚往水里边探了探。 楚犷游到她身边,双手一撑,也坐上了大石。“怎么样,舒服吧?” “嗯。”小荷怯怯地应着,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外边的水池。 楚犷低下头,看着她纤细的双足映在绿波中,这么小的一双脚,并足也不及他 一握,顺着小脚往上看,纤合度、腴白润泽的两截小腿,瞧得楚犷只觉得心头一 把火一路往下燃烧着。 弯下腰,楚犷一手抄起小荷的小腿,让她的两条小腿,横在自己腿上,就近一 一瞧,两条滑溜溜的腿上,竟连一根软毛都没有。 “不要这样,弄得我好痒噢!”小荷轻笑挣扎着,想把腿从楚犷身上抽回,被 楚犷那双大手这么一摸,弄得小荷痒得不得了。 “噢。”楚犷扯扯嘴角,瞅着这个比一般大小姐还要更像大小姐的小丫头,反 而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放肆地在她腿上乱摸了起来。 小荷一边呵呵笑着,一边推着楚犷的手臂,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楚犷轻扶着小荷的腰,让她仰躺在大石上,阳光晒得两人暖洋洋的,楚犷本来还滴 着水的衣裳,给日光一烘!已经半干,挨着小荷,楚犷躺到她身边。 “你很好,搞不好比我爹娘还要好。”小荷微微喘着气说道。 “一直听你说你爹娘,会想他们吗?”楚犷将脑袋紧靠着小荷的脑袋,回问。 “不会。”小荷答的很快。“一点也不会,老实说,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 是家里的客人一样,唉,可能跟爹娘的缘分薄吧。” “哼,小小年纪,说话这样老成。”楚犷一挺身,坐直了起来,顺势把她抱到 腿上坐好,小荷也不反抗,反手一勾,一条小臂便环着他的脖子,感觉甚是亲昵。 “不过,我跟你应该顶有缘分的,一见着你,我就觉得好喜欢呢。”小荷心无 芥蒂的将小脸往楚犷脸上靠着,这个动作,让楚犷突然热了起来。 “是吗?”楚犷强自镇定着,他不希望就这样要了小荷。 “是啊!是啊!是啊。”小荷的鼻子顶着楚犷的,一个脑袋左右轻轻晃了起来, 好像在逗着他玩一样。 楚犷粗大的喉结随着他紊乱的呼吸,上上下下的滚动着,他把这个小恼人精推 远了些。“可是,那时候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我是禽兽,还说我一直欺负你喔。” 小荷脑袋歪了歪。“有吗?”只见她两眉一蹙,小嘴一嘟。“你是个大男人嗳, 怎么一点小事也记得这么清楚,器、量、狭、窄!” 不悦地放开环着楚犷的手,吃力的站了起来。“咧!”伸出小舌,做了一个鬼 脸。“对啦,我现在记起来了,我最讨厌你!” 说完后,转身就要走,楚犷带着浅笑看着她耍小性子,对这儿的环境,他可是 清楚得不得了,在这块石上转身离开的话,脚一定踏进…… 噗通!就听见噗通一声,小荷整个人掉到水里了,楚犷带着笑,起身一跃,也 跳进水里。 小荷当时只觉得脚底一空,然后就是冰冰凉凉的水,到处都是水,水从她的头 上往下灌、水从她的脚底往上顶,水冲得她的眼睛疼、灌得她的喉头痛,她用力的 挥动四肢,想要浮上水面,但是没有用,四面八方,还是水。 楚犷就在小荷的身边不远处,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碰着小荷,看着她在水中 挣扎着,楚犷一点救她的意思都没有,原因无他,只是希望她可以学会泅水。 如果小荷也会游水,他们就可以一起玩了,想到这里,楚犷的双眼便瞪得更亮 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他学会泅水就是因为溺水,好像是一个叫做什么平 平湖来着的,他失足掉落,几次翻腾,自个儿就抓到了诀窍。 那个平平湖……是叫平平湖吗?楚犷不过一个闪神,再一注意,却发现本来在 眼前挣扎的小荷,竟然不见了。 楚犷四下望了望,难不成这小鬼天资不凡,刚学会泅水便可以游得挺远吗?定 睛再看,刚刚小荷挣扎的水面,隐隐透出几个气泡……难道说? 楚犷心下一惊,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由于这儿近岸边,水深不过一人高, 楚犷真要站直了,还不到他的下巴,因此,楚犷往前几个踏步,就见到了已经浸在 水中,已经没有动作的小荷。 楚犷赶忙将她捞上岸,伸手一探,竟已没了鼻息,摸摸胸口,还存着一丝丝暖 气,楚犷用力搓揉着她的心口,用口朝着她的口鼻努力吹气,不知道努力了多久, 小荷终于有了反应,汩汩的吐出几口水来,呛咳了几声。 楚犷赶忙扶她坐起,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好不容易,小荷又呛又咳 地,睁开了眼。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再次睁开,楚犷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如果刚刚因为自 己的一个闪神,小荷就这么淹死了? 不!楚犷不敢去想,他用力把小荷搂紧,虚弱的小荷在他的怀中,满脸的茫然。 “犷,犷少爷。” “是!”楚犷连连答应着。“你好了、好了,对不对?醒过来了对不对?” 小荷眨眨眼,记忆慢慢回到脑中。是了,刚刚,她掉到了那个可怕的大水池里, 然后……哼哼,她完全想起来了。“你不救我!” “啊?”楚犷的指尖在发着抖、脸在发抖,楚犷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抖,如 果刚刚小荷死在他面前,如果…… 光是想到如果,楚犷就觉得好害怕。 小荷吸吸鼻子,这让她又呛到了,咬着下唇,小荷恨恨的瞪着楚犷。“你不救 我!刚刚我好可怜,你都不救我!我明明看到你就在我旁边的,我明明有看到,为 什么你不救我!” 在她沉下去的瞬间、在她觉得一切都无望的同时,楚犷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 前,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到他,可是,他一动也不动,就看着自己沉下去! 楚犷用颤抖的手,用力抓住小荷,她怎么这样的虚弱呢?是不是还没好?她的 嘴为什么蠕动个不停?她在说什么?天啊,她怎么哭了呢?谁欺负她了? 小荷觉得好难过,心里难过,脑子里难过,身体也难过得厉害,楚犷刚刚不救 她,现在又不理她。怎么了,他不是应该挺喜欢她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犷小心的捧起她的脸,小心的帮她撇去脸上残留的水滴,和落在脸上的几缯 湿发。“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听到这么关切的话语, 小荷只觉得心头一阵酸, 眼眶一热,泪就流了出来。 “我也吓死了,真的吓死了!”哇的一声,小荷大声的哭了出来。 楚犷捧着她的脸,像是想要确定她的存在,紧紧盯着她,然后用力吻了下去。 小荷的唇带着淡淡的潮水味儿、淡淡的泪水味,和浓得让楚犷忘不掉的清香, 楚犷用心吸吮着,小心探索着、肯定着。 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这是他上辈子、上上辈子和上上上辈子所熟悉的 香气,也是他这辈子想拥有、下辈子要保留的味道。 小荷迎着楚犷的唇,他的吻温柔而粗暴,细腻而大胆,她任他的舌在自己的口 中翻搅着,她的小手紧紧扳着楚犷的肩头。她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认识他。 良久,楚犷将唇舌抽离小荷的小口,小荷点着自己的唇,眼神一片迷惘。“这 是什么?” “吻。”楚犷笑着回答,他将手伸进小荷的腿窝,一把抱起她。 “上次、上次啊。”小荷有点喘,顺了会儿气,才再说道:“上次你也把舌头 放到我的嘴巴里,为什么跟这次差了那么多?” 想起第一次吻她,被她活生生咬了一口,再仔细一想,那不过是两天前的事, 怎么会觉得好像是好些年之前了呢? 楚犷亲亲她的额角,她的脸被风一吹,显得冰凉凉的,怕她不小心受了寒,楚 犷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上次我只是开始有点喜欢你,现在,我是好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小荷,楚犷就觉得心情一阵轻松,好像他那十多载失去 的童年,被眼下的这个女孩,全带了回来一样。 “是嘛,那我比你厉害,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小荷将两手往胸上一 抱,看来一副舒服的模样。 走了几步路后,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大嚷了起来。“不对,刚刚被你一吻, 我竟然忘了,你刚刚为什么不救我?” “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好吧。”小荷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舒服一些。“刚才的水好可怕噢,真不晓 得怎么有人会喜欢它。”说完后,大眼往上一翻,偷偷瞄了楚犷一眼。 楚犷苦笑着摇头。“下回我教你泅水,包你一学就会。” “下回?”小荷语调倏地拔高。“我不要了!” “好,不要就不要。”楚犷不想反驳她。 小荷满意的笑着,但想到楚犷是多么的爱泅水,又心生不忍起来。“这样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知道你喜欢泅水,最多以后你泅水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书,这 样很好嘛,看书就不会溺水了。” 想到这个好方法,小荷笑得更是灿然,楚犷感念于她的体贴,也跟着一起笑, 天色虽然慢慢暗了下来,两个人的笑,倒还是挺亮眼的。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