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我们仨(1) 第二章:我们仨 回到家没多久,我就彻底没了刚才那场打斗后的惧怕了,正如石婴所说的我 是个容易忘记害怕的感觉的女孩,我虽不能恭维她这种武断,但事实胜于雄辩。 我正躺在床上鼓捣着黄将曲送给我的礼物,老娘就开门走了进来叫我接电话。 我问是谁的,她说是史富裕,我说:“老娘,帮我编个谎言,说我不在。” 她一听就急了,跳到我的眼前,咬牙切齿地说:“是富裕,史富裕——听清 楚没!” 我头也没抬,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我才不接啊。” 老娘见我执著的样子,没再勉强我,转身就走掉了。 老娘是我的亲妈妈,以我家为中心,半径一公里,生活在此的普通老百姓或 是高尚的达官贵人,见到我妈都管她叫“老板娘”——我却偏偏将那个“板”字 省略掉。她在这块地盘上开了一间服装店,其历史虽说不上悠久,但也颇有名气, 按老娘的话说:“你们这代人都是穿着我做的衣服长大的。” 从某种意义来说我是个封建的人,就拿刚才我正想大卸黄将曲送给我的盒子 一事来说,可半路却杀出个老娘搅了我满满的雅兴和好奇,结果我就会这样想: “也许我还不是时候拆开这个盒子,不然没准又多了一个潘多拉。” 于是我将盒子藏在衣柜底下,叮嘱自己甭再对之耿耿于怀。这点石婴跟我一 个样,对凡是拿捏不准的东西都是束之高阁,待日子老去了,在某个郁闷的下午, 突然心血来潮就会再一次翻出来检阅一番,算是对过去的一种缅怀,或是愧疚!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石婴这个性格都跟我一样爱不释手地保留着,直到有 一次她跟辛光闹得不可开交,濒临着分道扬镳的危机时,她才泪流满面地对我说 :“小昕,我知道我不能原谅辛光,可我依然舍不得离开他!” 那一刻,我仍然觉得石婴并没有改变,反而从心里认为她喜欢辛光已经走火 入魔了,以致她能一次又一次无条件地原谅他带给她的伤心。可我们这些凡夫俗 子不是耶稣,到底无法承受过分的重量和有意无意的食言、背叛!所以当我们心 灰意懒时,即使对这份感情再舍不得,我们也得手起刀落忍痛割爱,正如石婴日 后所说的一样:“爱情是个会无声无息消失的东西。” 我的床很宽敞,能睡下我、石婴和江馨3 个人,初中毕业之前,每当放假或 休息日,她俩都会来跟我睡。我们挤成一堆,6 只手像6 条蛇一样肆无忌惮地抚 摩、抓挠着对方嫩白的身子,然后大嚷大吵着谁的身体的某个部位又具有“女人” 的特征了;有时我们蒙着被子,躲在里面猜剪子石头布,谁输了谁就得滚出被窝 去,然后另外两个人就轮流讲一个极为恐怖的鬼故事,吓得另一个人哇哇大叫, 跟杀猪一样残忍…… 可如今我的床依然是那张床,宽敞得空旷而寂寞,每每我躺在上面就会觉得 一个人走进了幽暗而深远的森林一样,那样无助那样揪心!所以我常常睡在屋里 的那张沙发上,保持着我一贯弯曲的姿态,老娘见了,每次都骂我,叫我别这样 睡,可我从来将她这话当成耳边风,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我这样的睡法。有 一次,石婴走进我的房间见到我弯曲的睡姿,结果她哭了,我猛地醒了过来,忙 问她怎么啦,可她却缄默不语,只顾一心一意地哭。后来我在某本杂志上看到了 一段关于这睡姿的文字,看着看着,我的眼前就模糊了,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 石婴当时落泪的心酸。那本杂志里写道:“这种睡觉的姿态跟妈妈怀孕时婴儿在 其肚子里的姿势是一样的,这种姿势睡觉的人是眼中缺乏安全感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