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三章蝴蝶逃跑了(6) 我急了,扔掉书本就冲了出去。早春大力扭着云海棠,云海棠浑身是抓痕, 不与她计较,竭力周旋着。这女子,在此时仍保持着风度。早春不领情,抓她, 踢她,咬她,像只咻咻的小兽,我看不过眼,给了她一巴掌。她咬着嘴唇,看向 我,眼神绝望:" 小阳哥,连你都这样对我。" 她说了这么一句,停住手逃回卧室,砰地关上房门。 我唤她开门,云海棠摆摆手,疲倦地说:" 由她去吧。" 我扶她坐下,责备着早春:"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 云海棠端起一杯凉茶喝下去,自言自语:" 她还在怪我吧,可当初,当初… …" 她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 当初,她妈妈离开一年后,我才认识教授的。 " " 她还小吧,大了就会懂事了。" 我忧心忡忡," 早春的病要去看医生了。 " " 看过的,开了药,在吃呢。" 她摇头," 我自己就是研究心理学的,除了 起居饮食上,我能照顾早春外,更重要的是能不断地开导她,防止病情加重,但 目前为止,我还没找到好方法。" 她的语气带有一点娇嗲与慵倦,让我有些微酩酊,情难自禁地去握她的手。 她没有抽回,任我握着。我从没有握过这样冰冷的手,小小的、忧伤的手,我将 它移到我的胸口,想捂热它。 她说:" 她有点人来疯,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心酸,她却不以为然,浅浅一笑,眼泪却流下了,一滴一滴,她也不去擦 拭,泪水就这么淌下来,顷刻流满了脸。 这么美丽的女子,丈夫却爱植物更甚于她,家里还有时刻与她作对的病中继 女,她这样美,这样美,竟然仍有人舍得让她伤心。我很为难,是伸出手,还是 找纸巾为她拭去?还是陪着她哭?我很为难,一冲动,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她,喃 喃:" 久儿,不要哭。" 她是一个让我有欲念的女子,我想吻干她的眼泪。这很肉麻,但眩晕如我, 当真这样想,嘴唇贴上她的脸。 听得一声冷笑,我慌忙回头,早春不知何时打开了门,立在门边冷冷地瞅着 我和云海棠。 云海棠飞快地站起,恢复常态:" 早春,吃药了没有?" 早春走近我,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会这样,在这祸水般的绝色美人面前,方寸 大乱。我得承认,我是为美色所惑了。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抗拒不了她的美。美 流了泪,更是美。 我很尴尬,讷讷不能言,深觉懊恼,想对云海棠说点什么,又想对早春说话, 但左右为难,两头都不讨好,一咬牙,我说:" 我还有课,先走。" 我真拙劣啊,事情怎么被我搅成这样?像初经人事的毛头小伙,急吼吼,莽 撞撞,弄得一头大汗仍不得要领。 抱头鼠窜地离开早春的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胡乱地逛。能去哪儿呢,天下 之大,我能去哪儿呢,那就去彩吧喝酒吧,我很久没有去了,那行刻在桌子上的 字,不知道还在不在? 刚走进彩吧,就听到挂钟响,我抬头,时针指向上午十一点。老板快步走出 来:" 好长时间没来了呢,要考试了吧?" " 是啊,忙着呢,考了好几门了,还只有两门。" " 我最近研制出一种新酒了,要不要尝尝?" " 好啊。" " 对了,我想起来了,不能让你喝酒了。" 我接过话头:" 是啊,误事!" 白他一眼," 没见过像你这么做生意的。" 他憨厚一笑:" 咱们是兄弟,我不乱赚兄弟的钱。" 说起来很有意思,三年前,我第一次带久儿到彩吧里玩,正好有人砸场子, 老板被打得浑身是血。之前我独自来这家酒吧里喝过两次酒,和老板点头之交而 已,但此番他被人群殴,服务生都瑟缩着,没人敢帮他,有个小混混拿着热气腾 腾的汤汁准备给老板淋头浇下去,我怒从心来,抓了一张凳子,就朝那人头上砸 去,喀嚓一声,竹制板凳折断,小混混的头被砸开了花,老板趁机一跃而起。 警察适时赶到,问明了情况,押走了混混们。从此我和老板成为莫逆,每次 上他这里喝酒,他都不愿意收我的钱,我不过意,又拗不过他,象征性地给一点。 才上午,酒吧里没有人,老式唱片机里传来苏联民歌,老板乱哼两句,我坐 在高脚凳上,看他调鸡尾酒,闲聊着。 " 你女朋友一直躲着你?" " 是啊。" " 可见你真办错事了,她还在生你的气呢。" 他说," 就没找个中间人去调 解调解?" " 有啊,不过也没什么效果。" 我想到乐远。 " 今天都六月二十八了,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吧?" 他将鸡尾酒递给我, " 你看看,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我接过来,抿一口,味道类似上海的盐汽水。液体银色偏白,晶莹得如同眼 泪,我心一动:" 就叫……她的眼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