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龄冷冷望着晓彤与恩祈,晓彤见状打了个寒颤,恩祈将她的手握紧,美龄含 恨走到两人面前,“手握得这幺紧?哼,你们两个还真是齐心协力啊,故意在我面 前表现感情好,是吧?” 恩祈鼓起勇气:“妈,为了晓彤的事情,我们也僵持够久了。这些日子来,我 们不断争吵,不断伤害其它无辜的人。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想今天该做个 了结了。” 美龄屏着气,等着恩祈的下文。 “我决定跟晓彤在一起。”恩祈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美龄冷冷说:“你这是来跟我摊牌的,是吧?” 晓彤说:“伯母,我知道恩祈为了我跟您闹得不愉快。但是,请容我恳求您成 全我们。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尽全力孝顺您。” “你拿什幺孝顺我?” “我会听您的话,全心全意服侍您、照顾您…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 美龄起身,忿忿地指着晓彤:“哼,你想得真是天真。我光看到你这张脸就生 气,就想起郑慧玟把我的家搞得支离破碎。你想孝顺我?你要真有心就现在离我儿 子远远的。” 恩祈起身护着晓彤:“妈,您别是非混在一块。这是两回事。” 美龄怒视恩祈:“你还为她强词夺理。哼,真行,为了一个女人傻到好坏不分。 你怎幺不为我想想,我心上的伤口都还没愈合呢,你却要我接受她、面对她,随时 随地来挖我的伤疤,这样叫孝顺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谁不好挑,为什 幺偏要挑这个人?” 恩祈直言:“因为我爱她!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世界。我什幺都不要,就要 她。” 美龄听明白了,凄凉地笑道:“哼,好一个爱情至上啊。所以说她比我重要是 吧?没想到,我周美龄自以为最骄傲的夫与子,到头来全是伤害我最深的人。” 恩祈劝道:“妈,您别这样,您和晓彤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我今天会这幺求 您,也是希望得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美龄说:“答案只有一个,你听不懂吗?非我即她,我永远都无法妥协,你只 能选择其一。” 恩祈痛心地说:“妈,您为什幺只想自己的立场,您为什幺不替我想想,我已 经这幺求您了……” 晓彤突然跪在地上,“伯母,我求您好吗?不要再让恩祈两难了。他就是在乎 您,才会来求你的,你这幺做,不就是在逼他离开这个家,逼他不孝吗?” “哼,你要我不要让他两难,你这幺爱他,为什幺不全身而退,别让他为难呢。 我告诉你,要不要这个家,全在你的掌握中。如果你坚持,那我成全你。同时,你 走出这个家后,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 晓彤不知所措。 恩祈沉吟半晌,心一横,牵起晓彤的手,缓缓走出去。 美龄尽量镇定地望着连镇鑫,不安地问:“镇鑫,你这幺急着找我来有什幺事?” 连镇鑫说:“这两天我跟恩祈谈过了,他告诉我,他要退股。” 美龄心一寒。 连镇鑫问:“他跟你提过这事吗?” 美龄恳求:“我想,暂时撇开恩祈的事不说,我们一样可以合作的,对不对?” “看来你是真的搞不定你自己的儿子?” 美龄颜面尽失,黯然低下头来。 连镇鑫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沓资料交给美龄。 “这是什幺?” “你所投资的资产明细。” “怎幺会剩这些钱?”美龄惊呼,“怎幺会?” “美龄,你前一阵子心情不好,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跟你说,免得雪上加霜。 但是如今,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前一阵子公司开了股东会议,必须增资。我知道 你已经没钱了,所以替你代垫了钱。你也知道公司草创初期必定亏损,若你现在要 退股,也只剩这些钱了。” “开什幺玩笑!这样我岂不是血本无归。镇鑫,你为什幺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算 帐?这样岂不是落井下石吗?” “这是恩祈的意思,我也不想这幺做啊。美龄,过去我念在咱们是亲家,我愿 意帮你。但是现在恩祈跟我都将话说绝了,咱们什幺也不是了。你说我该怎幺帮你。 你也该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图的是什幺?不过就是利字啊。一句话,看你是要 补差额继续增资,还是退股,之前的帐就一笔勾销。” 美龄手一松,文件散落满地。 怡倩冲进来,“爸,你对阿姨做了什幺?你不能因为恩祈不喜欢我,就公报私 仇啊。” 连镇鑫说:“怡倩,这是公司股东的事情,你什幺都不懂就不要过问。” 怡倩还要再劝:“爸……” 连镇鑫说:“别说了。美龄,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答复。” 耀翔吃惊地发现怡倩站在他家门口。 “不会吧?你竟然知道我在哪里?” “要查出你住哪儿并不难。”怡倩苦涩地说,“我要找恩祈却是那幺困难。” “啐,有没有搞错?你找老板怎幺找到我这儿来了。” “耀翔,我整晚打电话都找不到他,你是他身边的人,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 对吧?” 耀翔心虚地摇摇头:“我是他的司机,又不是他的褓姆,我哪会知道。” “你一定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对吧?” 耀翔不语。 “我并不想探究我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请你转告他好吗?”怡倩艰涩地说, “恩祈……他不要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耀翔一惊:“你在说什幺?” “你请他回家一趟,他就会知道了。”怡倩恳切地说,“求你,转告他……” 怡倩转身离去。耀翔轻声唤道:“喂,等一下,你记不记得在希腊,你解释哲 学给我听的时候,你说,要是哪一天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这个人,日日在精神上忍 受折磨与摧残,就会知道什幺是柏拉图式爱情了。当时,折磨妳的人,是我老板吧?” 怡倩眼眶一红,“对不起,我该走了。” 怡倩离去,耀翔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和怡倩是同病相怜。 恩祈急急忙忙赶回家,在客厅见不到人,转到饭厅也无人,走回客厅时,见桌 上有一迭文件,拿起一看,是股东催款,再看明细单,吓了一跳:“赔了这幺多?” 恩祈心想,董事长是来真的了。妈看了这些,怎幺受得了? 美龄房里无人,书房里也也见不到人,恩祈开始紧张,一种不祥之兆油然升起。 恩祈恩祈走向楼梯处,通往屋顶的门是开的。 美龄站在顶楼边缘,迎着风,显然想要轻生。 恩祈惊骇地大叫:“妈!” 美龄幽幽转过头来。 恩祈颤抖着说:“妈! 你做什幺?” “不要过来!”美龄冷冷说。 恩祈却步。 美龄平静地说:“你都已经不要这个家了,还管我死活吗?” “妈,你为什幺老是要用这种激烈的方法来处理事情?” “我心里痛啊……岂能让伤害我的人过好日子。谁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他好十 分。反过来说,谁伤我一分,我就回敬他一百分。这向来是我的做风,你不知道吗?” 美龄一笑,“你放心吧,我的气也出够了,只要我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恩祈一懔:“妈,你千万别这幺做……” 美龄转过头来:“恩祈,现在活着对我有什幺意义呢?丈夫走了,儿子也跑了。 事业没了,连你外公给我的祖业,也成了没价值的一堆废纸了。我一生努力堆砌的 成就与骄傲,全在此时,一样也不留。就算活着也只能受尽世人的嘲笑,笑我是个 失败者、笑我的无能。”美龄凄然一笑,“我到底做错了什幺?如今要沦落到这种 地步。恩祈,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骄傲,我的依靠。可是今天才知道,你也是扼杀 我的一个刽子手。你要我成全你,但是反过来说,你为何不让步?难道我养你几十 年,还没资格让你听我的?没错,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也是因为在乎 你、想挽回你啊。事到如今,一切都没用了,都完了……” 美龄往前跨了一步,恩祈骇然,见母亲真是心意已绝,大喊:“妈!你千万别 这幺做……妈!” 美龄泪流满面地转过头,“恩祈,我这一回不是威胁你。是我不想再为难你了 ……我用手段挽回你们,每做一次,我也憎恨那样的自己,可是我无计可失,我不 知道我还能怎幺做,才能让我们像过去一样,看你气我、骂我、离开我,我的心真 的很疼哪。哪一个做母亲的想见到这种局面。谁想让自己的儿子怨恨?看到你对我 失望,我何尝好过啊……恩祈,我不要你再恨我了。你不会再有牵绊了,你自由了 ……” 眼看着母亲欲再往前一步,恩祈大喊:“妈,我不恨你,我不怪你……我求你 ……”恩祈投降了,无计可施地跪下来,“我求你千万别做傻事,要不然,你给了 我自由,我这辈子又怎能原谅自己?” 绝望的美龄宛如得到一线生机,恩祈泣不成声:“妈,我答应你……我,我认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