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辆货车停靠在公司外面,搬家工人费力地将一些家具、纸箱抬下车。 公司各处堆满了纸箱以及尚未就位的家具、电器,良平忙着告诉抬着绘图桌的 工人该将桌子放在哪里。慧玟提着一捆书进来,良平一见赶紧迎上去接过书:“慧 玟,这些东西都这幺重,我不是说了你别搬。” 慧玟轻松地说:“没事!你这些宝贝书放在外面,要是一不小心弄丢了就可惜 了,我先把它拿进来。” 良平见慧玟是挂心自己心爱的书,更是不舍,赶忙拉了一张椅子让慧玟先坐下。 “我不累。”慧玟说。 良平心疼地说:“看你跟着忙了一个上午了还不累,休息一下,这些东西我来 整理就行了。” 良平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起书本。 慧玟满意地打量着新环境,“一想到我们要在这边重新开始,我就高兴得闲不 下来,最好所有的事情全在今天处理完毕,这样你就可以专心画设计图了。” “别心急,这幺多事情我们总得一项一项来处理。” 良平在脚边发现一个旅行包,“这一袋又是什幺?” 慧玟一看,“这是一些卫浴用品,我拿上楼好了。” 良平先一拎,不重,于是才放心地交给慧玟,“你上楼休息吧,楼下有我就行 了。” 慧玟将洗发精等瓶瓶罐罐的东西一一放在卫生间的架子上,突然表情突变,手 上的东西掉落在地。慧玟只觉得头痛得要命,眼前景象一片模糊。 慧玟踉跄地先将门关上,从口袋中翻出一小瓶药,颤抖地将它打开,倒出药丸, 一口吞下。 良平看厕所门关着有些纳闷,敲敲门:“慧玟,你在里面吗?” 慧玟满头大汗,虚弱地坐在马桶上,一听良平的声音,强打起精神起身,一边 擦汗一边说:“等我一下……” 良平说:“别急,我只是告诉你,我要出去买包烟。” 厕所的门打开,慧玟装做没事似的走出来。 良平见她脸色惨白,一怔:“慧玟,你怎幺了?脸色这幺难看?妳哪里不舒服 吗?” “哪有?”慧玟勉强一笑,“我觉得身体挺好的呀。我去帮你买烟吧,再顺便 买些其它的日用品。” “我看你这样子,还是别出去了,休息一下吧。” 慧玟坚持:“你让我去吧,别忘了,医生说孕妇需要适当的运动呢。” 慧玟从超市出来,小心地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突然又一阵晕眩,慧玟赶紧 停下脚步,深吸两口气,希望自己不要在这时候倒下。 慧玟强迫自己调匀气息、放轻松,默默对自己说,“没事的,慧玟,挺住。” 不一会儿,慧玟感觉好一点了,以为没事了,但腹部却又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大伟开车经过此地,从照后镜中看到了慧玟痛苦地抱住肚子,不支地跪下。大 伟猛踩刹车。 良平冲入急诊室,直奔到慧玟的床前,慧玟正沉沉睡着。 良平赶紧拉住一位护士询问:“护士小姐,她现在怎幺样?” “还好她被送来得早,已经没事了。” 良平看着熟睡的慧玟,忍不住心疼地抚摸着慧玟的脸。 急诊室门外,大伟见到良平已赶到,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良平抬头瞥见大伟的身影,追了出去。 大伟走出医院,正迟疑不知该从哪一边走时,听见了良平的声音:“大伟!” 大伟停住脚步,心想不想遇见的还是遇上了。 良平上前真诚地说:“谢谢你,大伟。” 大伟沉吟半晌,衷心地说:“我才要谢谢你,让慧玟得到了幸福。如果我当初 硬要她跟着我,或许今天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良平没想到大伟会这幺说,一时无语。 “好了,你进去照顾慧玟吧。医生说她的身体很弱,需要再做详细的检查,你 得多注意。我祝你们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我先走了。” 耀翔跟小三疲惫地回到家里,打开灯,看见黎父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们。 “死回来啦?” 耀翔诧异:“老爸?” 小三高兴地说:“干爹!你从黄山回来啦?” 黎父不满地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夜夜笙歌啊!” 耀翔心情不好,懒得理他:“抱怨什么!你自己不也出去玩了吗?啐!”耀翔 说完,沉重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黎父见耀翔脸色难看,也不敢再骂,“小三,我儿子哪跟筋又不对啦?” “别理他,没事!”小三兴致勃勃,“干爹,你快说说黄山好不好玩?风景很 棒吧?” “嗯,当然棒!尤其是坐缆车上了那个南天门,风景是如诗如画啊。” 小三瞪大眼:“南天门?那是在泰山吧?” 黎父神色一紧,“啊,说错了,我是上了玉女峰,那个玉女峰啊就宛如是个玉 女般的美丽……” 小三不解:“玉女峰是在华山!干爹,你怎么搞的?没一个说对,你到底是去 爬哪座山你自己都分不清吗?” 黎父神色有些慌张:“哎呀,干爹累了!记不清楚了,反正山都一样,你了解 我的意思就行了!”黎父推小三进房,“晚了,晚了!快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 说!” 小三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黎父,正要开口。 黎父抢先一步警告:“你别再问了啊!这黄山的奥妙我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给你 听的,想知道啊,下次你自己去!” “谁要跟你提黄山。我是要跟你说,翔哥参加摄影比赛得奖了!” 黎父大喜,激动地揪住小三:“你没骗我?耀翔他得奖了?耀翔这一点就是随 我,诚恳、踏实,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果然是我黎家的好子孙啊……” 看见黎父沾沾自喜的样子,小三顿时意兴阑珊:“我困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小三要走却被黎父拉住:“喂!你还没说他得这个奖,可以拿到多少奖金?” 小三打哈欠:“不多啦。而且今天已经被我们花完了。” “什么?钱花光了?你还说得出口?” “那又没多少钱,你放心,翔哥现在不一样了,他以后肯定能挣更多的钱来孝 敬您,到时您还在乎这笔小奖金吗?啐!” 怡倩坐在美龄身边,双眼无神。 美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清楚了。“唉,你没事安排那个烤肉会做什么?你要 是先告诉我,不就没事了。” 怡倩苦笑:“我若先说了,也许你会替我处理。但我是不是永远要被蒙在鼓里, 还把我的情敌当好朋友,掏心掏肺地跟她诉苦。妈,你这么保护我,到底是帮我还 是害我?” “怡倩,你怎么这么说,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哪知道你会去认识那 个姓关的。好啦,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恩祈回来,我让他给你一个交代就是了。” “你说得轻松,他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妈,你说,他是不是跟关晓彤在一起, 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怡倩有些慌乱,“他要是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美龄心里也慌,只能奈着性子安抚:“别急,恩祈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他不会 不要这个家,不要我这个妈,不要你的。” 话音刚落,恩祈就进了屋。 怡倩赶紧迎上去:“恩祈,你总算回来了,你上哪去了?” 恩祈不语,美龄瞪了他一眼,冷然问道:“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恩祈沉吟片刻,直言:“我在晓彤家里。” 美龄神色一沉:“你还说得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哼,在关晓彤家里?你忘了 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了吗?啊?” “她需要照顾。” “她的亲朋好友都死光了吗?轮得到你来操心。” “我得守在她身边。”恩祈振振有词,“因为我是她最爱的人。她也是我最爱 的人。” 美龄瞠目,怡倩忿忿地说:“陆恩祈,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你有没有良心 啊?她是你最爱的人,那我呢,我守了你这么多年,我算什么?” 恩祈满怀歉意:“怡倩,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的问题早在晓彤出现时就存在。我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那是一种亲情,不是 爱情啊。我努力过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怡倩痛心地反驳:“你当然做不到,我努力走近你、改善关系,你却努力地想 着别人、破坏这关系。关晓彤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不是也做得很好吗?为什么 她出现了你就变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公平吗?” 怡倩害怕恩祈要谈及跟她分手的事,转身想要离开。 恩祈追上去,紧紧抓着她的手,“怡倩,我们不要再逃避问题了,我们的感情 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平等的关系上。可以错三年五年,难道真要错一辈子吗?“ 怡倩颤抖着问:“你跟我说这些,是要跟我分手吗?” “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是爱情不能建立在同情的基础上上。跟一个不爱你 的人在一起,会误了你一生,你懂吗?” 怡倩眼泪汪汪,缓缓地说:“我宁愿误一生,也不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在一起, 遗憾一生!”怡倩轻轻一笑,望着恩祈紧揪着她的手,“我曾经多幺渴望你紧紧地 抓着我,你现在做到了。只是……你紧揪着我却是要跟我分手。这真是一个天大的 讽刺啊。” 怡倩甩开恩祈痛心地离去。 美龄冷冷地望着恩祈,“哼,我们等了你一个晚上,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的答 案。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要是我坚持呢。” “你敢?难道那个姓关的,值得让你跟一家人翻脸?” 恩祈哀恸地失笑:“妈,你说,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活着难道就是为了顺 应每个人的要求跟期望,为别人而活吗?” 美龄说:“就算我要求你也都是为了你好,我会害你吗?” “就是一句为我好,我必须按照你的意思去过完我的人生。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我真的开心吗?”恩祈坚定地说,“妈,我不要再过这种没有自我的日子了。” 美龄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恩祈沉痛地说:“过去,我为了做一个孝子,为了达到你的期望,我牺牲太多 事情了。我真的很不开心,我真的很痛苦啊……妈,只要你答应,我会去处理后续 问题,大家就皆大欢喜了。过去我让步,现在能不能请你为我想想,好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成全你们吗?哼!办不到!” “妈,我不懂,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可以无视我的感受,强迫我 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只为满足你的尊严与快乐。” “好啊,我安排天堂的路给你走,你却要往地狱里钻。”美龄脱口而出,“要 自由是吧?可以,有本事你就跟你爸一样,什么都不要带走,两袖清风地滚出这个 家!” “你以为我真的眷恋这些财富、名利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恩祈沉痛地说, “妈,对不起。” 美龄眼睁睁地望着恩祈转身离去,这才发现话说急了,真把儿子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