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公主和亲(9) 他的话里带着点十分难得的妥协和哄劝,让我一下软了下来。 封峥又说:“大局当前,能忍则忍,这可是魏王爷的原话。” 怎么把我爹搬出来了? 我一听就来气,“是,都是我爹的错,我爹卖国求荣。那场仗是我爹输的吗? 长平关是在我爹手里丢的吗?我爹费尽心思补窟窿,吃力不讨好。你们想打,倒 是去打呀!万里良田变修罗场,也是一眨眼的工夫。哦,你们才不用担心,都是 皇亲贵胄,饿不到你们头上。与民休息不过十来年,养个女儿都还没嫁人呢,这 又要抄家,换你,你受得了?你们瞧不起我爹,可我要说,我爹在军,纪律严明, 军风刚正,士兵勇猛,将领有谋。我爹在政,朝纲肃穆,新政利民,举国繁荣。 我爹忠心耿耿,爱国爱民,而且他说到也做出来了。不服?倒退二十年,到前朝 乱世吃糠咽菜去啊!你们这帮盲目自大、虚浮空洞的才子们,又做了什么?成天 嚷嚷着,主意倒是一箩筐,哪条切合实际?哪条派上过用场?说了那么多,全都 是——放屁!” 我骂完最后两个脏字,一吐胸臆间那股压抑已久的恶气。 其实我已经很文雅了,还用了那么多成语,不然按照我以往的习惯,都是从 问候对方母系亲属开始的。 封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有寒冰般的眼神里透露出不满。他总是这样冷 漠而高傲,蔑视一切。 说话啊!我在心里叫喊着。 可是封峥只是紧抿着唇,依旧那副严谨自制的模样。 我再无话说,转身就走。 门口却还站着一个人。 廖致远惊愕地盯着我,说不出话来。 显然我刚才说的话,他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恰好他也属于我骂的那群“盲 目自大、虚浮空洞”的才子一流,如果他开口说话,那他就是在放屁。所以在场 的三个男人都闭着嘴。 我不想废话,不过此人恰好把大门堵着了。 我张口,话还没出来,廖致远回过神来,身子一闪,退到旁边,又做出一副 谦恭拘谨的模样。 我没理他,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室寂静。 等到见不到人了,我这才脖子一缩,浑身冒汗,赶紧跳上马车跑走了。 我回了女眷下榻的院子,打听到公主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哭着,说自己去国 远嫁,没想到还未出关就遭此欺侮,联想到将来的后宫生涯,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啊,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呜呜呜呜…… 我在外面听着都头疼,就没进去请安。 回了我自己的屋,夏荷过来给我换了衣服,一边说:“那只猫闯了祸,公主 也不肯再要了,叫人抓起来关进柴房,说是要杀了来祭奠蓝凤。” 我叹气。公主糊涂也就罢了,下人也跟着糊涂。 那猫好歹是北辽帝赐下来的,别说它杀的是鸡,它今天就是咬了人的喉咙, 它也仍然是御赐之物。而公主是一定要嫁给北辽帝的,她要杀了未来丈夫送的猫, 这要人家北辽怎么想?这婚后夫妻又怎么相处? 嘉月也是被娇惯坏了,还当自己是东齐宫廷中那个万般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 叶。受这点气她就要寻死觅活的,那等到了北辽宫中,上有太后、皇后,下有得 宠的美人,派系复杂,人心险恶,而且没人再当你是宝,你哭都没地方。 我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赶去柴房。 那黄毛小畜生被关在一个竹笼子里,柔弱无力地喵喵叫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上去无比无辜又可爱。我要事先没见过它那锋利的爪子和牙,我也肯定会爱心 泛滥。 北辽帝也不厚道,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那负责看守猫的太监把满是爪痕的胳膊伸给我看,哭诉道:“这畜生看着个 小,却极机灵,小人抓它挨了不少下。郡主千万要小心,莫走近了。” 小猫似乎听得懂人话,喵呜叫了一声,走到笼子这头蹲着,盯着我瞧。 我和它对视片刻,乐了,吩咐道:“把笼子打开吧。” 守猫的太监大惊,“郡主,使不得!这畜生十分凶悍。” 我不管,干脆自己去把笼子打开了。众人立刻后退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