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青果(57) 想不到这对夜里下班的夫妻对独居一室的我形成了骚扰。他们总是在我睡后 回来,哗哗地撒尿,很响地拿盆用水,有时还开煤油炉子下面条吃。猪油酱油老 醋青蒜辣椒粉做成调料的热面条散发出的好闻的气味不由分说地飘荡到我这边来, 让躺在床上的我空咽唾沫,腹中如青蛙般咕咕叫唤。 最要命的是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要做趟爱。虽然干这事儿人家倒是尽量控制动 静,可是深夜里我的耳朵是那么的敏锐,一点儿声响都会被我清楚地捕捉。我听 到那边有压抑的叽咕和轻轻的娇笑就晓得要来事了,过不久就会出现一声女性呢 喃,床随之就有了“嚓嚓”的错动,其节律是有变化的,快慢起伏,最后突然激 烈起来(这时候常有短促的呻吟和难抑的闷哼漏出来),直至归于停止。全部过 程约十分钟左右。 他们这种不定期的夫妻生活可害惨了我。二十岁的我已是各方面都成熟饱满 的年龄,对女性的憧憬和幻想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有时夜里不等到这对芳邻 回来做完一切活动我就睡不成觉,他们提供的暧昧的气息煽情的响动竟像鸦片一 样吸引和迷惑着我,使我欲罢不能。如果人家没有夫妻生活我会感到沮丧;有了 活动则又造成我这边浑身紧张、肌肉酸痛,甚至大汗淋漓,因为十分钟全神贯注 地倾听和想象是要消耗相当大的体力和精神的。至今我想起来都感到羞愧的是, 有几次因为生理上的强烈感应造成器官过分膨胀,我不得不用手替自己疏导了出 去,否则那种难受劲儿会让我彻夜无法入眠。 35 十一月中旬,我又去看了宝根。这次我直接骑车到史可法路,见面才寒暄了 几句,宝根就说:“春英在凤凰桥菜场外面摆摊子呢!”“没回去啊,她?”我 很意外。“回去了呀,只不过回去了三天,就又上来了!”宝根咧着大嘴直乐, 跟我说起原委。上次春英在扬州待了十二天,闲来无事喜欢骑着新买的“金狮牌” 坤车去荷花池转转,毕竟春生、明宽和桂花在那里呢。想不到她在荷花池看人家 做生意倒看出门道来了,看出瘾头来了,看出热情来了,说反正结婚后也要来扬 州做生意,迟做不如早做,说明宽小百货摊子生意蛮热嘈的,她也要做小百货。 宝根表示赞同。这次春英回到扬州,宝根替她买了辆小三轮车和钢丝床,又请明 宽顺便带她到南京夫子庙小商品批发市场进了一趟货。“现在她做得可起劲呢, 一天赚个十大几块钱不费事!” “一天赚这么多?”我有些惊讶,想不到一个小摊子卖些小玩意儿也能赚这 么多钱。 “上个礼拜天她赚了三十几块呢——回来把钱倒在床上要我数,高兴得什么 似的!”宝根的口吻带着自豪和炫耀,满脸的幸福和甜蜜。他从口袋里掏烟给我 抽。我一看,竟是两块五一包的“五亭”,又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