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最爱(66) " 你让张立帮你保密?" " 是," 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告诉张立我爱你,我要娶你。" " 还有谁知道?" " 没有了," 他犹豫着:" 也许他会告诉万丽群。" 也就是说,万丽群又告诉了别人,最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包括史号哲。她 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她想这可真是有趣,如果张立不是和万丽群有关系,他不会告诉她;如果万 丽群保守住秘密,其他的人也不会知道;如果其他的人中没有一个史号哲,那么 乔英伦也就不会知道。这一切就像一个连环套,最后套中了目标。 事实与她的情绪完全吻合,最后的结论是:九月四号那天,方骆搞了一个, 而乔英伦,还欠他十个。 火车朝着同城飞驰,方骆看着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他才能到同城, 如果加上打车的时间,起码要两个小时。他站在车箱的连接处,脚下的铁板摇来 晃去,另有两三个男人站在旁边抽烟。这趟车的旅客很多,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走 过,他握着手机,看着窗外。 他没有想这个伤害到底有多深,如何来达成原谅的协议,如何在日后相处中 消除心中的阴影,他只是想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下午她说去顶点 酒吧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好,他还存有九分的侥幸,以为秘密保持在张立那儿,他 一直担心他离开的这几天,她会发现什么,他着急、忧虑,飞快地办事情,想赶 回来呆在她的身边,那么,无论是在同城还是在北京,只要在她身边,他起码还 有一点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他在电话里肯求她,等他回来,一定要等他回来,只差两个 小时了。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干什么呢?她想,等他回来说我爱你吗?像以前一样, 然后她也说我爱你,还有只爱你,最爱你。 是的,最爱你!她不由地笑了起来。 " 最爱我," 她笑着说:" 意思是说,还可以爱别的女人?" 他愣住了,他们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现在听起来,完全就像一个说不清的 寓言。 他说:" 不要最爱你,我们以后都不要说了,我们只说我爱你,只爱你。" 她轻轻一笑,实在找不出别的词,就说:" 你真够无耻的,现在还能说出这 种话。" 他吃了一惊,不知如何回答,他在电话里喘着粗气,这话伤了他,尽管是他 先伤了她。我真的无耻吗?他问自己,如果说真的无耻,那也是不该发生那个事、 不该向她隐瞒实情,而不是他说出的我爱你、只爱你。 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把原来的生活通通抛开,完全的、彻底的,不留痕迹的抛 开,他爱她,居然不能为她做到这一点。 他看着窗外,远处和近处的风景都是黑乎乎的,轮廓大致相同,它们被火车 迅速地抛下,看上去更像它们在向后奔跑,它们跑得飞快,体积完整,方骆渐渐 被这样的奔跑迷住了,他好像不再是他,从躯壳里游荡出来。他看见一个三十八 岁的男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车窗里,目光呆滞,右手握住一个手机,他看不出这个 男人有什么优点,既不伟岸也不洒脱。他怜悯他、憎恨他,想把他从车窗玻璃里 面拽出来,扔进朝后奔跑的黑乎乎的轮廓中。 在顶点酒吧,他遇见他的小乔;在同城山上,她对着他笑;在那个晚上,她 病了;后来,他抚摩她、亲吻她、热烈地爱着她……如果她跟他去了北京,如果 那个女人没有吸引他,如果……他知道,他们很爱很爱,到现在依然很爱很爱, 但是这一切都要被他的错误和谎言毁灭了。 " 这是命。" 他突然说。 她心神为之一震,那天上午,她的父亲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要记住,英伦, 前面的路是黑的。 她没有说话。 他听着她轻微的笑声,倍感凄凉,像他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拥有她、爱她? 多少年来,他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这种生活导致了他明明知道不妥,明明知道 不妙,他还是做了。他万念俱灰,差一点,他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他求她,求她不要再笑。她把他所有的希望和勇气都笑没了,绝望与虚无折 磨着他,他知道他完了,他失去了她。他告诫自己要忍耐,忍耐。 " 别笑了好吗?" " 好吧。" 她说。 她正在思考另外的问题,声音听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 小乔。" 他喊她。她声音里的那种飘忽不定抓住了他,他几乎不用怎么费 力,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一个和十个,不!他在心里喊,等我回来,就两个小时,不,现在已不到两 个小时了。但是,为时已晚,她已经挂断电话,并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