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公子空痴情,无情美人只无情 凌晨,微亮的多情居在几丝微亮的朝光与星光的闪烁中,竟显出几分清雅来。 大概是屋中居住的人的关系吧。 西门飘雪被众人拉着庆贺了一夜,此刻才有空闲来着“多情居”。 远远的见竹梦在那里泼梳妆过的水。竹梦见西门飘雪来了,轻声道:“姑娘还 没醒呢!”西门飘雪点头道:“我只进去看看她。对了,今后应该改叫‘小姐’了。” 竹梦回说是。目送西门飘雪进了屋子忽然醒悟过来:西门公子这么说,是连我 一起赎出去了?可以一辈子侍侯盈盈姑娘了?!想着,不禁高兴得欢呼出来,回头 看看多情居,连忙掩住口,生怕吵醒了楼中人。 屋内还有些暗,幸而西门飘雪目力极好,暗使轻功,恐惊醒了潘文峰。潘文峰 每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床,这个懒懒的小习惯倒是非常惹人怜惜。西门飘雪 怕酒气熏了潘文峰,于是用昨日的凉茶漱了漱口,这才进去内屋。 转过围屏,床上绣帐下伸出一只修长嫩白的胳膊,帐子也微微敞着口,隐隐看 到床上佳人的睡姿。西门飘雪微微一笑,暗运轻功走过去,轻托起她的手放回床上。 挑开绣帐,就看到潘文峰十分不雅的睡像。 只见她手脚摆成个“大”字型,红缎被子只有一角盖在肚子上,其它部分乱成 一团压在身下。白绸睡衣凌乱的裹在身上,胸口处的带子没有系好,露出一个淡粉 色的肚兜,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这幅诱人犯罪的绮丽景色直看得西门飘 雪口感舌燥,连忙移开视线。却见几根青丝粘在她小巧的粉唇上,忍不住宠溺的笑 笑,替她拨开了。她似乎觉得有些痒,伸出粉红的香丁小舌舔了舔唇瓣,眼睫毛微 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没醒,继续呼呼大睡。 这番无意识的举动却让西门飘雪浑身发热,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不自 觉的舔了舔干燥的唇。凝视着自己心爱的人,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她粉泽光润的唇 瓣。 他轻轻低下头去,低下头去,渐渐挨近了她那绝世的脸庞。她呼吸出的气息拂 在他脸上,幽香而温热,这一刻她显得分外真实。仿佛感觉出不舒服,她轻皱了一 下眉头,西门飘雪猛然惊醒,倏地移开了脸。 天大亮时,仆人回说车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上路。潘文峰已醒,正在梳洗。 西门飘雪问道:“盈盈,你想要去哪里?”潘文峰一听顿时兴奋起来,道: “先回杏花村看看,然后学武功闯荡江湖,游遍名川大山。”西门飘雪心里微酸, 脸上却微笑道:“再然后呢?”潘文峰一楞,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自己是女儿身,难道最后嫁人不成?想着沮丧起来,先前的兴奋不翼而 飞。 西门飘雪不甘道:“难道你将来的打算中,没有一点与我有关吗?”潘文峰预 料中的事终于在今日成了事实,面对西门飘雪沉痛的眼神,咬咬牙狠心道:“说实 话,我对你只有感激,若是你有什么事,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但是若 要我嫁给你,对不起,我做不到!”说完低下头去,不敢看西门飘雪。 过了半晌,才听西门飘雪缓缓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这一句就让潘 文峰心中一痛,险些滴下泪来,却也拼命忍住了。她多久没哭过了?十年?二十年? 好像从开始记事起吧!自从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必 须坚强,否则就无法孤独寂寞的生活下去。而此刻,干了了二十年的泪腺竟流出泪 来,只因旁边这个男人的一句话——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抬头看西门飘雪,方才在他脸上沉痛的表情好似幻影,此刻他如往常一样带 着温润的笑意,像冬日里暖暖的阳光,让人不由得感到温暖。他笑道:“告诉我,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你那一套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潘文峰做无奈状:“老大,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 西门飘雪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潘文峰终于投降,苦笑道:“我没有父母, 什么我任我行、黄蓉、逃难在山谷,全是我瞎编的。我是个孤儿,只因机缘巧合来 到杏花村,然后遇见了你。”她故意略过最主要的部分,那太惊世骇俗了。西门飘 雪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却也不逼问,只是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发。 “近日来冷家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我要赶快回去主持大局。我先派人送你去 杏花村,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西门飘雪还未说完就被潘文峰打断:“这怎么行? 难道你一有困难我却像乌龟一样缩进龟客吗?不用说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 派人送个信给刘家,不要他们担心。”西门飘雪微笑道:“好。” 吃了了饭,西门飘雪带了两个手下与潘文峰竹梦一起上了路,朝着梁州而去。 一路上无非是“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风霜起要迟”,不过仔细说起来也发生 了几件趣事。 潘文峰放着舒服的马车不坐,硬要学骑马。西门飘雪拗不过,只得把自己的坐 骑“踏风驹”给她骑,虽摔的浑身酸痛,让西门飘雪心疼不已,倒也真学会了。这 件小事让西门飘雪对潘文峰又多了一分了解。 自学回骑马之后,潘文峰不管身体酸痛,日日在马上做着侠客的白日梦。忽有 一日,她竟不骑马了,老老实实的待在马车中,让西门飘雪不禁诧异。 到了客栈,西门飘雪安排好事宜来至潘文峰房中,看潘文峰失魂落魄的坐在床 上发愣,不禁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潘文峰反应过来,闷闷不乐道: “没什么,肚子痛而已。” 西门飘雪听说,忙伸出手来给她把脉,边道:“怎么会肚子痛呢?吃了什么坏 东西了吗?”潘文峰拉下他的手,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真想知道?”西门 飘雪却没注意她的诡异表情,急道:“你到底怎么样,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 潘文峰盯着西门飘雪英气逼人的俊脸,一字一顿道:“我——月经来了。”西 门飘雪还是疑惑的看着她。潘文峰皱着眉头想着,“对了,你们这里叫葵水!” 西门飘雪白玉般的脸上开始飞快的染上红晕,细长温润的眼躲开了潘文峰戏谑 的逼视。潘文峰看着他少有的害羞表情,忍不住放声狂笑,笑得捂着肚子滚在床上 起不来。 西门飘雪窘迫的满脸通红,故做平静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了。”脚步比往 常急些。出了门撞见竹梦,竹梦仔细看看他,关心道:“公子,您的脸怎么了?” 潘文峰在屋内听见更家肆意狂笑起来,简直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西门飘雪听见 气得咬牙,却没办法,只得飞快的走开了,让竹梦惊诧不已:向来稳重的西门公子 竟也有如此惊慌的时候?! 屋内的潘文峰笑了半晌,郁闷之气一扫而光。自我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与斯人 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潘文峰怕过什么来?~~~~~~~~~~~~~~~~~~~~~~~~~~~~~~~~~~~~~~~~~~~~~~~~~~~~~~~~~~~~~~~~~~~~~~~ 梁州是除都城之外八大富城之首,地处长江以南,气候宜人,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大江在此分流,因梁州官民兴修水利,而在此地形成方圆白里的大湖——洛湖。 洛湖名字的由来也有一断缘故。传说此湖中有只千年螃蟹精为害百姓,使得人 民生灵涂炭、苦不堪言。河神洛神途经此地,一举制服了螃精,百姓感激洛神,就 将此湖命名为洛湖。此事名不见经传,真假不得而知,但是临水而建的梁州城却是 日益繁华昌盛,到如今已成为京城之外的第一大城。 西门家就坐落于洛湖北面,坐北朝南,迎门对着万里碧波的洛湖。正门上有一 巨大牌匾,龙飞凤舞着四个大字——武林第一世家,乃是先朝皇帝亲笔御书。正门 平时紧闭,只开两个角门出入,只有大人物到来时才开大门迎接。大门两边个卧一 个威风的大理石狮子,栩栩如生。从墙外看到院内的亭台楼阁、假山绿水等景致, 自与别处不同。 潘文峰立在那块“武林第一世家”的牌匾下,目瞪口呆,听得两边列着统一黑 色绸缎的护卫喊道:“恭迎家主回府!”才把出去神游的魂魄拉了回来。西门飘雪 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这就是我的家,进去吧!”潘文峰干笑两声,道:“你 家真大!”西门飘雪却不答话,只是笑笑。 进去后才知道里面更大,光那个武场根据潘文峰目测,估计有三个标准足球场 那么大,放眼望去皆是花墙琉瓦、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又从洛湖引来一条水渠, 曲折盘旋的穿插在整个庭院,所以真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院中景致及尽险峻精巧之能事,却也不失典雅大方,因屋子造的极为大气,丝 毫不显江南人家房屋的小巧。潘文峰虽不懂建筑,但是却也看出当初造这房子时颇 费了一番心思。 进了大厅,有一个黑绸袍的大汉道:“见过家主!”西门飘雪一向温润的脸此 时方显出世家之主的威严来,平静道:“冷家近些日子有何行动?”大汉道:“禀 家主,冷家字听说家主回来之后就再无动静了。”西门飘雪挥挥手,那大汉退出去 了。潘文峰狐疑道:“难道听说你回来就怕了?”西门飘雪沉思道:“冷风也不是 如此没胆量的人,以他的性格此时肯定在策划什么计划。静观其变吧!”潘文峰惊 奇道:“你性格虽平和,但也不象是这样任人欺负到头上才还手的人啊?”西门飘 雪无奈道:“当初如不是父亲嫉妒玉叔而将其赶走,也不会有今天西门家与冷家成 仇的局面,我只是想替父亲还债而已。” 潘文峰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君子天下少有啊!潘文峰最敬佩的就是西门 飘雪这点:从来都替别人考虑,总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看待事情。这种人品的人当 兄弟多好,可偏偏自己是个女儿身,真是苦恼! 潘文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那时应该还没你吧!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西门飘雪尴尬半晌,终于在潘文峰逼人的目光下说出真相:“当初父亲和我玉 叔都喜欢上我母亲,因母亲后来嫁给了我父亲,玉叔一直心怀芥蒂。父亲也因嫉妒 玉叔武功天分高,而爷爷又非常锺爱玉叔,所以在爷爷去世后将玉叔逐出了家门。 这都是母亲告诉我的。”潘文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西门飘雪犹豫了一会儿,试者问道:“你要不要见见我的家人?”潘文峰心中 一惊,不动声色道:“我是被你从青楼赎回来的,他们误会怎么办?还是免了吧!” 西门飘雪笑道:“好吧!我领你去你住的地方。”说完走出门去,他的背影渐 渐消融在夕阳中,潘文峰突然感到有些酸涩。 穿过藤萝掩映的短墙、盛开的豆蔻荼蘼、落红的羊肠小径,峰回路转、绝处逢 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湖来。湖水碧波荡漾,上面荷叶极茂盛,将整个湖面遮住 了三分之二,却只露着几个花苞,还未开花。湖面上有一座精致的水榭,旁边靠着 一只采莲小舟,小径尽头有一座竹子搭成的小桥直达水榭。 西门飘雪把手在潘文峰无神的眼前摇摇,轻笑道:“回神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潘文峰赶紧擦一擦嘴角,哪儿有口水?惹得西门飘雪大笑不止。潘文峰也不理 他,只顾问道:“我住这里?真的?”西门飘雪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含笑道: “是啊! 这‘听雨榭’极清静,很适合你。”潘文峰突然瞪大眼睛,脸色怪异,问道: “这里叫‘听雨榭’,是不是还有‘观瀑楼’?”西门飘雪不解道:“什么观瀑楼?” 潘文峰一本正经的说:“女厕叫‘听雨榭’,男厕叫‘观瀑楼’”西门飘雪想 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遂命人将水榭上的牌匾“听雨榭”摘去,亲题了“雨打新 荷” 四字让人刻扁。 潘文峰看他写的极漂亮的四字,又想想自己那蹩脚的毛笔字,简直是天渊之别, 于是笑道:“是不是还要写‘雨打残荷’四字,等到秋天再挂上去。”西门飘雪笑 道:“也好,只要你高兴,写什么都好。”潘文峰忙拦住道:“算了,我也住不到 秋天。”西门飘雪一愣,脸色黯然,虽随即恢复正常,却还是没瞒过潘文峰的眼睛, 不禁自悔失言。 漫过小竹桥,进了水榭才知里面别有洞天。整个水榭都用雕梨香木隔开,梨木 上雕着花草虫鱼人物等景致,或缕空了镶进古董书画。倏而珍珠帘悬,倏而帘幕横 挂,很是精巧。屋中飘着股梨木的清香,混着绮窗外飘过来的荷香,凝成一股沁人 心脾的异香,使人神清气爽、六根俱净。 住了几日,西门飘雪陪她游遍了整个梁州城,自是每日都有新鲜事。 如此过了几日,潘文峰突然要西门飘雪教她武功,西门飘雪沉默了许久,终于 平静无波的问道:“你真的那么希望闯荡江湖吗?甚至不惜抛下一切?”他语气虽 平静,但是暗藏的淡淡忧伤还是让潘文峰内疚不已。潘文峰故作豪气状,“闯荡江 湖多自由啊!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西门飘雪看她绝美的笑颜,心中有忍不 住的冲动,他多想狠狠把她抱在怀中,不让任何人觊觎她的美丽。可如今他最心爱 的人却要离他而去,寻找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怎能不让他心痛? 他摇摇头苦笑道:“你的容貌会让你自由的闯荡江湖吗?你一出西门家大门就 会有千千万万的狂蜂浪蝶蜂拥而上。谁不知武林第一美人就在西门家。”潘文峰如 被突然浇了一头冷水,脑中顿时清明:阻挡自己的不是群芳楼,也不是西门飘雪的 爱,更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武功,只因这张脸,自己无法像平常人一样生活,无法游 遍名川、无法仗剑江湖,甚至无法单独跨出西门府一步。 她轻问:“如果,当初你遇见的只是一个长相平平的我,还会爱上我吗?”西 门飘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是啊!如果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自己还会对 她用情至此吗?潘文峰突然笑了,笑容映得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笑得万花竞放都 比不上她的明艳,她摸摸脸笑问:“如果这张脸不再如此美丽,你就不会这样为我 烦恼了,对吧?”问完这句话,她本来应该如释重负的,应该为屏除了西门飘雪的 痴情而欢呼雀跃的,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心上像放了一块冰一样冷。西门飘雪突然有 些心慌,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失落了什么。正在沉思,却见眼前寒光一闪,心 中一惊,右手弹出一股气劲击落了潘文峰手中的水果刀。急看她时,嫩白光滑的脸 上已然多了一丝血痕,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来。西门飘雪猛然抓住她的双手,急道 :“你干什么傻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潘文峰看他细长温润的眼睛,不自觉的 问道:“你是在心疼这张脸还是在心疼我?”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潘文峰急忙改口道:“毁了这张脸我就自由了,可以学武功闯江湖了。”西门 飘雪只是静静的看到他眼里去。潘文峰先还鼓起勇气与他对视,谁知道那双细长的 眼竟似有魔力一般,仿佛把她内心看了个通透,逼得她渐渐的低了头。 春残夏初,荷叶飘香。 新荷水榭内的两人立在圆窗下,西门飘雪轻轻捧住她的脸,小心的吻上她的伤 口,舌尖温柔舔吮着渗出的血珠,轻柔的如同一团柳絮飘落在水面上,如同微风拂 过碧波,仿佛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 潘文峰惊呆了,瞪着老大的眼看西门飘雪微笑着的俊脸,看他似水的眼里盛满 的柔情,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她气急败坏的喊道:“快拿药来,疼的又不是你!” 西门飘雪不答话,只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三寸高的瓶子来,倒在手指疑点透 明的液体,边涂到她脸上边道:“这是止血生肌露,我西门家属下的药店研制的, 效果很不错。”潘文峰果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嘴中却嘟囔着:“切,你作广 告啊!” 西门飘雪只是笑,像得知了什么秘密一样。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