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毕业生(2) 在下一个场景中,班身穿父母送给他的潜水服,在父母的操纵下像个小丑般 被在其家中玩耍的新朋好友的欢呼喝彩声推入了游泳池在水中,朴素但又倔强的 青春之曲奏响了,班在面具中的眼睛与我们峙着,那绝望诉说着正常的生活甚至 还不如去与宾逊太太愉欢有劲,更刺激、更酷,或者说,更青春。 似乎所有不向青春投降的人都是酷的,可谁疼谁知道,而班的疼痛我们都看 到了,当第二次他和宾逊太太共处一室时宾逊太太果断干脆地脱衣解带使此之前 班的亲吻变得无聊、幼稚、可笑,甚至还带有了些许虚伪,在意喻着两人关系成 立的黑屏之中,《洛丽塔》式的拷问却逐渐清晰:这一切,究竟是成人世界对青 春之心的诱奸成功,还是青年时无意义的世俗生活的强暴式反抗? 当保罗·西蒙的忧郁吟唱再次响起时班的生活的确与众不邮。他要么和宾逊 太太在床上消耗着青春,要么在家中的游泳池内打发着岁月。这一切,与一个正 常大学毕业生走出校门后尽量适应社会、成为长城脚下的另一块砖的必然命运截 然不同,而如果在这部影片中再三出现的、包裹着班身体的水如福柯所解释的水 的意义那样是疯狂对疯狂的治疗的话,那么这疯狂肯定无法变成海子诗中所希望 面对的大海式的疯狂,因为春暖花开这样的理想太大,只有坚硬如铁的心才能承 担,它只能被压抑在代表着禁锢、局限与束缚的游泳池内,在耀眼的阳光之下, 与班的身体一起干涸衰老。 可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只有无因的反叛与悲伤的浪是不够的,仅有残酷还不 足以构成意义。还必须有一种力量来化解残酷,此时伊琳出现了,故事的后半部 分也因她的出现摆脱了沉重的不能承受之轻,节奏开始加快,如同要刺破这层层 梦魔一般。 班在第一次与伊琳约会之前仍然是被强大的成人社会控制着的玩偶,他告诉 宾逊太太,与她女儿的约会是他对父母的妥协,并且他还会向宾逊太太妥协,尽 快的摆脱伊琳。 此时的班做为这无聊社会的一分子,已经深晓世界的冰冷秘密,再次挟择的 结果却仍然不是回归正常生活,而是从与众不同的冷,走向了与众不同的光。 当伊琳在班的注视下受尽侮辱与损害后哭着奔出脱衣舞酒吧时班看到了自我, 看到了曾经拥有火焰般美好之心的自我,看到了被欲望与疯狂之水逐渐扑灭的现 在的自我,此时班眼中的伊琳变成了我们眼中的班,当班拉着伊琳,亲吻伊琳, 对伊琳说刚才的我并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一个人时班从伊琳身上找回了迷失的 自我。此时,人应该有理由相信人可以拥有一生一世的青春,哪怕这只是一场梦 幻。 但自我如果可以丢失,可以被夺回,那么同样它也可以再次被夺走。宾逊太 太在每次班提到她女儿时对班咬牙切齿的撕扯如果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正常情感 表达的话,那么在大雨中的车内她对班的危胁则是这情感与畸型情爱相混合后的 爆炸般的释放,而班却早已不再是片头的空虚青年,钢铁在大雨中就这样被炼成 了。他对伊琳说我的情妇是你母亲时伊琳是怒着叫他滚出去,宾逊夫人则苍老而 又绝望的哭泣,但班却因为坦白与忏悔获得了心灵的平和与追寻幸福的勇气,此 时自我已经完成了它的成长周期,而幸福成为了影片最后三十分钟的主旋律。 当保罗·西蒙的忧郁青春之歌再次出现时影片沉重的基调被爱情一扫而光, 尽管在动物园中特写镜头仍然在猩猩与班的脸上来回转换,但做为一个健康的人, 即使痛苦,也是健康的,而这健康,是班在追逐伊琳的那一条条公路、一首首歌、 一缕缕阳光中获得的吗?《毕业生》浪漫主义加理想主义的开放性结尾注定班的 旅途只能是一场关于我们青春的梦幻。它的公路,通往的是我们对青春的回忆, 而不是《在路上》那个无法逃避的终点。 影片的最后,班抢走了正要和别人结婚的伊琳,他用十字架阻断了追捕者的 追捕,两人坐在巴士上,相视一舌,我看的盗版盘上的封皮说最后两人奔向了通 往自由的旅途。可在现实中自由从来不曾到来过,乌托邦与理想也会随着青春幻 灭,只有音乐永存。 《毕业生》的链接:《长大成人》:北京胡同摇滚青年的梦幻青春。成长的 代价在这部影片里像推动巨石的西绪费斯般艰辛。它混合了自由,最纯洁的感情 和挣扎破烂的生活与生活态度。成人世界在此处的少年眼中别说是对抗,连失败 都成为了不可能。 《任逍遥》:当人成为独立的个体后面对强大而又冰冷的世界时所产生的手 足无措全部包括在这里了。当片中的角色传递着" 任逍遥" 的慨念时,时间与物 质变成了〈毕业生〉中游泳池内的水,人漂浮其上,成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比起〈毕业生〉的只需要面对自己,史密斯无疑 要痛苦的多。他要面对的是操纵整个国家的权利机器,它宠大,精准,严丝合缝。 少年的天真与北岛" 我不相信" 式的怀疑主义却混合成针,剌入了老朽的心脏, 成为个人战胜世界的典范代表。 《罗拉快跑》:罗拉注定了不能逍遥。她承担了青年人自由后对这个世界应 该承担的责任,爱需要付出代价,自由需要付出代价。在疾走罗拉的背后除了我 们的眼睛外一无报有,但比怪兽,黑社会以及所有梦幻更可怕的,便是我们所组 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