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晓欣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受伤了,尽管表面结了疤,里面却没好,不碰的时候都隐 隐作痛,一碰就更受不了了。 知道阿文就在那儿,但阿文没来,晓欣也没去,最远的距离是你爱他,他不爱你? 最远的距离是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最远的距离是两个相爱的人面对面却不能说 “我爱你”?晓欣不能做出判断,对她来说,她和阿文之间的距离就是最远的距离。 这过去的一个星期,晓欣好像是机器人一样上班、下班,好在有工作,没有太多 空闲的时间来让自己伤心。只要不想,不碰,就没那么疼。 7 月了,快期末考试了,现在是上复习课,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做卷子,讲卷子, 忙碌而又充实。 就剩两次课了,晓欣准备一次课让同学们看书,要背的课文,要记住的字词,让 同学们再好好看一下。最后一次课,同学们自己看讲过的卷子。其实是让同学们自由 复习,晓欣只是坐在教室里,维持纪律,解答疑问。同学们都很认真,阿顺突然拿书 拍阿飞的背,哗哗地很响,和整个教室认真复习的气氛很不相称。晓欣看了他们一下, 两人都注意到了,阿顺挺了下来,可过了一会儿,阿顺又拍起来了。晓欣火了,走过 去,让两人站到讲台上去。阿顺拿书就走上去,倒也爽快。阿飞是个男孩子,站起来, 就不动。晓欣一扯,阿飞一挣,晓欣差点没站稳,幸好靠着桌子,手撑着桌子才没倒。 阿飞抖抖衣服,头一扬,就不动。晓欣又委屈了,眼泪一下子冒出来,还没下课,就 跑出了教室。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爱情,自己用心经营,没了。 上课,自己没当儿戏,失败了。 对学生,自认管教无方,没辙了。 自己适不适合当老师?干不好了,真没办法了。晓欣发现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 不好,失败的一塌糊涂,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 班主任一看晓欣这样子,赶紧进教室,把阿飞叫进办公室训导。阿飞还是不言不 语,简直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晓欣愤怒了,忍不住骂阿飞:“你不认真读书怎么报效 国家?这是不忠;父母辛辛苦苦挣钱供你读书,你不好好读,是对不起父母,这是不 孝;老师是教你知识的,都说恩师,你对老师无礼,是不仁;你影响同学们复习,是 不义。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来学什么呀?”晓欣简直是歇斯底里的吼出了 这几句。她回到座位,手脚颤抖个不停,动都动不了,“气得手脚发麻”,总算是体 会到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晓欣一直坐着,一动也不动,上午放学了,也不离开办公室,抽出信笺纸,犹豫 了一下,写下: 辞职申请 尊敬的校领导: 我因离家太远,思家心切,故申请辞职。请批准,谢谢! 此致 敬礼! 申请人:晓欣 年月日 下午一上课,晓欣就出去找校长签字,校长劝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辞 职呀?”晓欣认真地说,“校长,我真的想走。这学期也到头了,明天是最后一天, 我安排同学们自己看卷子。接下来就是考试了。我想明天就走,您就批了吧。”晓欣 恳求校长。校长说:“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商量一下。”“谢谢校长。” 走出校长办公室,晓欣轻松了很多,绕了一圈,又绕回去了。以后,自己会飞到 哪里呀? 晓欣下午没课,不想马上回办公室,到学校的小树林里坐下来。七月的阳光狠毒, 七月的树荫下很舒服。晓欣在去年七月末的时候到来,在今年七月初的时候离开,快 满整整一年了啊! 这里很小,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同事们很好。如果恋爱顺利,如果工作顺手, 呆这儿一辈子,倒也不错!学校里的师傅在给树浇水,这里太干了。晓欣从没想到这 么大的树也得浇水,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树荫里漏下来的阳光,晒得晓欣很舒服。晓欣想起了刚来的那个夏天。那时是来, 现在是走,来的时候朝气蓬勃,走的时候老气横秋。“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 不对,不合适,“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贴切一点。朋友变了, 自己也变了。 慢慢地走出小树林,踱着步子走进办公室,王老师问:“晓欣,你辞职了?”办 公室里的老师都抬起头来,“嗯。”晓欣点点头。“一定要走吗?”“是,我想回家。” 晓欣笑了一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晓欣的辞职申请被批准了。 第二天,晓欣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同学们都安安静静的,“最后一节课了,抓 紧时间复习。”晓欣语调很平静。同学们拿出试卷,却开始窃窃私语,“最后一天了, 由他去吧。”晓欣叹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阿飞站了起来,“老 师,我们再给您读一次课文吧!”晓欣一愣,点点头。阿飞领读,全班同学一起饱含 感情的读了一篇课文。下课了,同学们不管铃声,依旧激情澎湃,以至于“行人驻足 听”。 其实,他们很可爱,他们读的很好。晓欣谁也不怨,就怨自己,怨自己没本事。 走吧,走吧,让一切随风而逝吧!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