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自己不要这么拼命(4) ” “谁说不是呢。”阿草打趣地说,“爸爸打电话说今天两个大哥都来家了, 叫我也赶过来,好等你们吃完饭脚底抹油一走,留我当洗碗机呢。”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阿青的哥哥叫黄丕丕,青年时曾顶替父亲的班干了几年,后来跟着亲戚跑生 意,什么鞋服眼镜打火机纽扣拉链轴承,他都没少干,全中国也被他跑了大半个, 钱也赚了一些,但至今仍没有自己正儿八经的公司。当一个人财运好的时候,干 推销固然赚钱,不怕赚人钱被人骂,但面子上总没有别人看起来风光,淡季时受 着市场气,旺季时受着厂家气。平常他到父母家跑得并不勤,只是近段时间在家 歇息,也思考下一步的打算,才想起常回家看看。往父母家里跑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向妹子阿青打听世诚公司的草地灯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黄丕丕并不想加入赵世诚的公司,他心底里是看不起赵世诚的,因为 赵世诚不是温城人,外来货,他认为赵世诚能在温城办厂赚钱不是靠本领,只是 运气好,甚至还利用了他们黄家的关系。从长远看,赵世诚这类人在温城未必能 落住脚。这不,前两年,赵世诚中年丧妻就是一个男人要背霉的先兆。 这一段时间,他正和挖世诚公司老季的那个公司私下里打得火热,他有他的 想法。 黄丕丕的老婆与赵世诚打了招呼后,和阿草带孩子们下楼到厨房帮忙去了。 黄丕丕平时和赵世诚交往并不多,因为各有各的生意,隔行如隔山,赵世诚 也没怎么拿他当回事,偶尔在酒桌上聚了,也不过你敬我一杯,我回敬你两盅, 下了桌各开各的车,各带各的老婆,各回各的家。 今天,黄丕丕对赵世诚特热情,一口一个大哥地喊着赵世诚,其实,他比赵 世诚还大两岁,喊得赵世诚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赵世诚本想对他待理不理的。 黄丕丕主动和赵世诚谈起目前草地灯、城建路灯等的市场走势,赵世诚感觉 黄丕丕对温城的灯具市场了解很深透,这让他很奇怪:这个人平时自有自己的生 意,今天怎么关心隔行的事了? “他该不是想加入我的公司吧?”这种想法在赵世诚头脑里一闪而过,随即 便自己否定了。他知道黄丕丕不是那种想跟他合作的人。 赵世诚也不会找这种人合作。 黄丕丕却又主动地谈起那家公司的事情,赵世诚问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解释说都是朋友们在酒桌上吃饭喝酒时传开的。 这倒也是。因为赵世诚是外地人,不像黄丕丕自是遍地人缘,他除了自己的 小圈子外,和本地老板打交道的机会还真不多,所以,赵世诚下了班还真的很少 出门与温城当地那个圈子里的人士来往。 黄丕丕想请赵世诚对那家公司的现状与前景作一些分析。 赵世诚想了想,故意轻描淡写:“那家公司,我也不怎么了解,灯具市场大 着呢,车多不误路,这个市场多了谁少了谁还不是一样?” 黄丕丕知道赵世诚口紧,但仍不放弃地想问出点什么。 这时,小青在厨房里喊他们下来吃饭,赵世诚几个人下了楼,他看见阿青就 问:“小形呢?” “在我的房间写字呢。”阿青说,“你帮我摆椅子,我去抱她下来。” 一家人吃饭喝酒,直到10点。小形在阿草妈妈的照看下,吃过饭又写字,后 来便在阿青的房间里睡着了。 阿强说:“姐夫,我们先回去了。” 他又对抱在阿草怀里的小孩说:“小容,对姑夫说‘再见’。” 小孩子奶声奶气、吐字不清地说:“姑夫,再见!” 大家都笑起来。 赵世诚和大家一一打招呼告别后,他问阿草:“小形呢?” 阿草的妈妈说:“她已睡了。外面天黑得很,别折腾她了,就让她在这儿睡 吧。明天,叫她阿公送她上学去。” 赵世诚笑笑,也就进了车。 阿强的车子先发动上了路。赵世诚正待发动车子,阿青拎着包跑出来,朝车 内喊到:“赵总,我到公司去有点事情,坐你的顺路车吧。” 她妈妈笑骂到:“疯疯傻傻的,在家里也乱喊,你就喊诚哥不行啊?” 阿青嘟囔着:“他喜欢人家喊他‘赵总’嘛。” 赵世诚在车内笑着申辩:“我什么时候说的啊?阿青。” 阿青作出恨恨的口气对他说:“你每天都说。” 等到钻进车里,她却捂嘴笑了起来。 一前一后,两部车子行驶在黑夜里。 赵世诚问阿青:“你哥哥最近都忙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青说,“听说这一段时间在家玩。” “他不做生意了?” “我也不清楚,大嫂和爸妈关系并不很好,分家另住后,他们就很少回家了。” 阿青说,“他有事也很少跟我们商量。” “他有没有经常问……我们的账啊?”赵世诚故意把“我们”俩字的音拖重 一些。 “这倒没感觉,”阿青说,“偶尔聊天时也提及一些,但不算深入,多数是 说公司效益怎么样之类的家常话。” 赵世诚说:“账上的事情,你知我知就行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我,公司还有谁这么乖地听你话?”阿青有些委屈地说, “你老是把人家当小孩子待,殊不知,人家的心掏给你吃,你还嫌它软呢。” 赵世诚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 这时,赵世诚的手机响了,是信息提示音。 阿青笑着说:“你把手机拿给我,我看看是谁发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赵世诚老实地说。 阿青打开翻盖,按了按,看了看,便开心地笑起来。 “诚哥,你猜是什么信息?” “什么东西?” “这次才不是呢。”阿青轻声读出来,“一百块,俺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二 百块,俺就是你要的那种人;三百块,今晚你别把俺当人;四百块,俺不管你今 晚来多少人;五百块,俺不管今晚来的是不是人。” 赵世诚也被逗笑了:“那六百块呢?” 阿青白了赵世诚一眼说:“六百块,你给她呀?” 阿青往下翻,又看到一个好笑的,就问:“诚哥,你的手机里怎么全是这些 东西?” “我怎么知道?谁发的我都不知道,”赵世诚说,“每天都会收到乱七八糟 的信息。什么六合彩啊,走私车啊,靓男俊女交友啊。阿青,你说信息台怎么了, 有关部门要出面管一管啊,他们在硬赚消费者的钱。” 阿青又念出一段:“嫁到俺村来吧,俺村比较穷,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 靠走,耕地基本靠牛,照明基本靠油,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发财基本 靠偷……” 还没读完,阿青就笑得前俯后仰,禁不住要往赵世诚怀里钻。 赵世诚也笑得流眼泪,看见阿青的身子要歪过来,忙说:“别,别,我在开 车呢。”突然,赵世诚奇怪地问:“你到公司干什么?” “谁说我要到公司去啦?”阿青调皮地反问。 “你不是跟你妈说的,到公司有事?”赵世诚笑着说。 “你呀,死心眼儿的一个人!”阿青用手指点了点赵世诚的额头。 赵世诚听到这里,心里慌了,一下子放慢了车速:“不行,不行。我把你送 回去。” “你……你……”听到这句话,阿青止不住流出了委屈的眼泪,“人家不是 对你投怀送抱,只想单独和你说说心里话儿,也不成啊?” 赵世诚借着酒意,不领情地说:“阿青,我今天真的很困了。以后找时间, 我请你出来聊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