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我了解自己的妹妹(6) 他们几个人最终还是没正儿八经地吃饭,从包里找出乱七八糟的零食随便果 腹了事。 一家人开始做出门准备,阿青走进里间换衣服,刚想关门,赵世诚跟了进去。 阿青想说什么,赵世诚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随手从包里拿了两万 块钱,塞入阿青手里。阿青见状,低头想推辞不要,赵世诚贴着她的耳根,轻声 地说:“你干吗不要?逛街要花钱的。” 阿青默默收下钱,然后无言地看了看男人,示意自己要换衣服,让他先出去。 待男人走出去,女孩忍了半年多的泪水,哗啦啦流了出来,却又怕影响室外 人的情绪,不敢出声大哭,只得可怜地噎住,最后强颜欢笑地走了出来。 细心的阿草看到妹妹泪光融融地走出来,想问什么,看到她恹恹不想说话的 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后一家人开着车往南京路方向驶去。 到了市区,阿强只得找个车库把车停了,两个男人又拉又抱地哄着两个孩子, 跟着两个女人后面。 他们从地铁一号线人民广场站出来,经地下通道穿过西藏中路,便抵达市百 一店和南京路步行街。这是全国有名的十条“步行街”之一,没有拥挤的车辆, 繁华热闹,购物、休闲、美食都十分惬意。 在两个女人看来,上海南京路繁华得简直不是人间的街。 事实确实如此,十里洋场的南京东路之声色更是滥斯滥兮,成了招呼外人的 大客厅,品位亲切且大众化,谁去谁也不能免俗——纵然你是公子王孙。 市百一店的东西楼里的成色凸显着南京路购物习惯——上海人、外地人各逛 各的。东楼十足照顾本地时尚,西楼对外地顾客垂青有加,格外照顾,给到处找 刺激的外地款爷们一次气吞万里如虎的机会。不过,那一掷千金的手势让正流行 玩“巴”的上海人也悟出这一辈子白活了,自觉有愧于“阿拉上海人”的金字招 牌。 几个人一路逛来,自然不会漏掉这个让人信心十足的烧钱区。阿草如鱼得水, 带着阿青款款走进来,一楼化妆品区一下子就钩住了女人的眼球。 世界级护肤品牌们的引诱,真的让女人感到不虚此行。两个女人幸福地花着 男人的钱,让两个男人自始至终都痛并快乐着。 她俩从第一层开始,有秩序地玩着看着评着,这几层基本都量贩着有品位的 男女服饰品牌。 到了三楼,两个男人再也走不动了,便在三楼一个靠窗的休息室里坐下,要 了几份饮料和甜食,一边哄着两个孩子,一边欣赏窗内窗外的风情。 陪女人逛街真是男人一辈子的累。 阿草和阿青依然兴致勃勃,兴趣不减,在里面悠转着。不久,阿草就发现一 款样式奔放且风情独特的女装品牌,阿草看着顺眼,却不懂英文,阿青便解释说 那是很著名的女装牌子。 姐妹俩每人买了一套件。在付款时,阿青想掏钱,阿草按住她的手,从自己 包里随便摸了一下,抓出上十张五花八门的银行卡,说:“要你付什么钱?” 阿青还要拉扯,阿草轻声用温城话说:“别这样,让阿拉上海人看了瞧不起。” 阿青于是不再动,阿草笑笑说:“你的几个钱,该不是从牙缝里刮下来的吧?” “不是,这里面有两万块钱,刚才是世诚给的。”阿青老实地说。 阿草听了没言语,从银行卡中抽出一张通用卡扔到柜台,让售货员刷卡收款。 售货员迅速刷卡收款开出发票,包装好商品,双手礼貌地递给阿草,阿草随 意地看了看账单,放入包里,倒是把服装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五楼几乎是日欧男装各类品牌的巢穴了。阿草给阿强选了一套法国品牌装, 阿青本想打手机叫他俩上来,阿草说,叫阿强上来,衣服就买不成了,他平日穿 不惯一本正经的西装。 阿草也给赵世诚选了一件意大利品牌的西装,悄声对阿青说:“就说你亲手 给他挑买的。” 阿青摇摇头。 “你啊,别作傻了,”阿草半劝半怨,“你究竟想嫁什么样的人?再说……” 阿草本想说阿青和赵世诚已有夫妻之实的话,但没说出口来。 阿青低头看着衣架间琳琅满目的服装,只是无语。 随后,她俩又给父母孩子等选了一些服装饰品。 最后,她俩到了八楼的美食天地,看看可选择食物类型也并不太多,就下来 了。 姊妹俩抱着一大抱东西回到三楼,看见两个大男人仍在休息室里,望着窗外 景色谈论着什么,两个孩子则在休息角里玩滑滑梯跷跷板。 男人们看着两个女人怀里抱着的东西,说:“你俩回去准备开专卖店呀?这 些东西温城又不是没有,找累!” 阿草兴致勃勃地一件一件拿出来,评点着说,这件是你的,这件是他的,这 几件是孩子们的,那几件是爷娘的,还有她七大姑八大姨的。 阿强笑着问:“你花了多少钱?” 阿草算了一下说:“花了五六万吧,你心疼啦?” “我哪里心疼了?”阿强说,“男人挣钱不给女人花,给谁花?” 赵世诚则微笑不语。 阿草最后拿起一个包装高雅精致的服饰袋说:“姐夫,这种牌子的西装怎么 样?” 赵世诚拿过打开看了,不禁点了点头,赞许地说:“有眼力,这是买给阿强 的?好像码号大了些。” 阿草笑着说:“他美的?是阿青给你买的。” 赵世诚“啊”了一声,看着阿青。 阿青瞟了瞟他,没吭声。 “多少钱?”赵世诚问阿青。 “只要一万多,”阿草边给赵世诚比量着衣服边说,“这还不算贵呢,上好 的都标价十来万。” 赵世诚和阿强都笑起来。 “这些地方不赚你们女人钱,还去赚谁的钱?” 赵世诚又从包里掏出两万块钱,笑着递给阿青说:“你的礼太重了,穷学生 哪里有钱?” 他看见阿青往后退着不要,便又说:“这个钱给你,待会儿你买别的礼物送 给我好了。” “钱就是这么好赚!”阿强大笑起来,开着个玩笑,“阿青,你就接过来好 了,待会儿多买些几千块钱的东西,再转手每样两万块钱卖给姐夫,岂不是大发 了?” 阿草替阿青拿过钱,塞到阿青手里说:“你怎么和世诚越来越生分了?他给 你,你就收下,反正大家又不是外人,还怕要穷了他?” 09 他们走出东楼,看到整条步行街遍布五花八门的洋快餐店,面对街道林立着 世界各地的著名美食店,要不是门牌上还剩着中文标志及大多数人口中操着的中 文,真让人心疑身处国外。 几个人随便选择了一家走进去。 他们在里面用够饮料食物,感觉休息已足后,便继续朝黄河路与河南中路的 南京路精华段游逛,在这一路段,名牌商店相对集中。 一家人又走了一些时候,阿强怀里的囡儿已睡了,小形也半困半倦地伏在赵 世诚怀里,阿草看走在女人后面逛街的两个大男人坚持不住了,也心觉不忍,便 说:“姐夫,要么你们带着孩子先回去吧。” 赵世诚说:“那你们俩怎么办?” “不要紧,我们玩好了,打的回去就得了。” 阿强早就坚持不住了,巴不得阿草松了他们。 赵世诚还是有些迟疑,想了一下说:“你们带的钱够吗?” “阿草是我家的党委书记兼财政部长,你还担心她?”阿强笑着说,“我才 是最需要解放的呢,要关心就多关心我吧。” 阿草笑笑:“没有女人,男人能管住自己的钱?” 几个人笑着告别。 两个女人继续闲逛。阿草的兴趣也已不在逛街上,她只是想和阿青单独走走, 说些知心话。 在一家珠宝店,阿青想买一条珍珠项链,阿草问她有了那么多金饰,还要这 些干什么,阿青说:“黄金铂金太俗气了,想买条珍珠项链换换心情。” 阿草说:“也好,可惜我不好戴它的,不然,也陪你买一条。” “为什么呀?”阿青问,“随便戴着玩,难道还有那么多讲究吗?” “你不知道啊?珍珠饰品很容易吸收发胶啊、香水啊甚至灰尘,更要远离厨 房里的油烟,不然,很容易变黄的。你还要花时间经常戴它,要让它们多呼吸空 气。且不能近清水,只能用羊皮呵护它。” “几千元的东西,值得你为它存了心底吗?”阿青笑起来,“姐姐,你在家 闲着没事,又这么精通它,干吗不回去开个珠宝店?当心做家庭主妇老得快,有 一天姐夫嫌了你。” “一张嘴乱说什么?”阿草假意地板了一下脸,“这些都是我在家带囡儿闲 着无事时,看时尚杂志知道的。” 她俩看到一个排场很大的女子休闲中心,便不约而同地相互笑了笑。 “今天,非让两个大男人的心彻底地痛一下不可。”阿草笑着说,“妹妹, 我带你去美体美体,做做头发,享受一下推拿按摩。” 阿青只是笑,跟在姐姐后面不说什么。 女人总认为,男人对女人的发型十分在乎。 她们想,男人与陌生女人见面的那一瞬间,男人会以女人的发型来揣测女人 的内心世界。其实,没有多少男人是这样想的。 到了里面,我们的两个女人也先从头发讨论。在姐妹俩选择发型时,两人彼 此劝说—— 姐姐劝妹妹:“就做成高贵柔和的长发吧,这样比较容易坠入爱河,而且会 送自己几分自信。在男人眼里,往往长头发的女子是最完美无缺的。” 妹妹则想做简单清爽的中长发,过了那么久战战兢兢的情感日子,就习惯过 下去吧,大不了就把“丁克”进行到底。 妹妹劝姐姐:“你就做长直发吧,既拉开了与别人的层次,又有视差变薄效 果,人自然会飘逸三分,点缀少许偏冷的缕黄,有意无意间,会令我的贵妇人姐 姐更年轻、更时尚。” 姐姐则想做短卷发,“空气烫”近来最流行,还可以使自己的表情还原动感。 为了早让这两个女人掏钱,店里的人员也不免一番游说,姊妹俩谈论了好久, 才下了决心。 服务员尽心尽力服务着,让这两位开开心心微笑多多。 女人啊,本来生这世间,烦恼已多,何必又自添不开心呢? 姐妹俩仰躺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眼,享受着别人的精致服务,嘴巴依然不闲 着,她们用温城话说着,倒不怕别人听了有碍。 “女追男,隔层纸,”阿草开导着妹妹,“何况你俩之间又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为何不能主动些?世诚真的值得一个女人用心去嫁的。” “他心底排满了别的女人的名字。”阿青辩解着。 “除了那个叫小楠的,我还真没看见他把哪个女人带回家过。”阿草说, “何况,那个叫小楠的女人很久没有露面了。” 阿青想问什么,却感觉自己还是不问的好。 “你主动些有什么不好?情况总会改变的。”阿草继续说,“人家现在是空 室空床的,又是钻石王老五,不沾惹个把女人,倒说明男人生理上不正常了。” 这句话说得阿青暗叹起来,想起自己和他的两次做爱,这个男人确实很是懂 得疼女人。 “这次是个机会呀。”阿草说,“我私下盘问过小钱,世诚好像已在考虑结 婚的事了,听说公司有个女孩也在接近他。” “小钱的嘴一向很紧,我不怕世诚,倒是有点怕他。小钱太聪明了,”阿青 问,“姐姐,你是怎么撬开他的嘴巴的?” 阿草说:“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不要我为你操心就 得了。” 阿青叹口气:“姐姐,我经过这大半年的读书生活,有些事情倒看开些了。 不能说自己非他不嫁,但已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处理了,毕竟还有几年的书要读。” “世诚有次问我,说你是不是在校交男朋友了?”阿草说。 阿青吃了一惊:“他怎么这么说,难道……他不知道我的一颗心?” “唉,你总算说了句心里话,你心里有他,为何还折磨自己?”阿草说, “难道,爱一个人还有错吗?” “他怎么会说我交了男友呢?”阿青奇怪地问,“我在学校一向不主动和人 交往的呀。” “我也不知道,”阿草说,“他是这样问我的。而且,从那以后,他人好像 就变了。” “就变了?变成咋样了?”阿青不由得关心起来。 “好像……人乖了许多。”阿草想了一下说。 “不对,可能不是我的原因,似乎还有更深的缘由。”阿青闭着眼说,“他 最爱的是那个初恋的风尘女子。” “啊?风尘女子!”阿草惊讶了,“是不是妓女啊?” “是的。”阿青说,“姐姐,你不要说出去了,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包括你在内,只有小钱、我和世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