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自然很高兴,我还沉浸在和雪儿在一起的快乐里。我去 的有些早,我想把办公室的卫生好好打扫一遍,尽量给梦桃改善一些关系。可梦 桃比我来的还早。我进门的时候,梦桃撅着她的小屁股正拖地,嘴里还哼哼着快 乐的曲子。 我把包放桌子上说,我来吧。梦桃笑着说,今天怎么了?好象太阳从西边出 来了。我嘿嘿笑了笑说,我今天高兴,你坐一边歇着,你来当检查官,看我哪里 做的不好,只管说。 梦桃把拖把给我,然后站在一边歪着头看着我笑。我嘿嘿又向她笑了两声。 爱情不但能使人向上,还能使人快乐!我的心情就像在笼子里关了很久的鸟, 突然展翅蓝天,扇动着阳光白云,掠过高山村庄河流都市,向快乐的方向飞翔。 我感觉那白云,就是雪儿飞扬的裙裾,蓝天是雪儿的肌肤,那阳光呢?应该是我 对雪儿爱的热度。我也哼起了一首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 身旁,默默看着我不声响…… 梦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捂着嘴弯着腰,到后来竟然不住的咳嗽。我停下 来问她,笑什么?梦桃看看我,笑的更加夸张。她干脆两手撑着墙,把头拱在墙 上笑。笑是可以传染的,我先是看着梦桃笑,后来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梦桃忍住笑说,你肯定恋爱了!我愣了一下说,你也是!梦桃脸上 唰地涌上羞涩的红润。梦桃说,才不是呢!我说不是就不是吧!我是!梦桃说是 雪儿!我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梦桃笑笑说,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我说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还不知道?虽然这样说,我还是觉 得有些奇怪。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来没告诉过她我的女朋友是雪儿。 没想到晚上就出了事情。 晚上我吃完饭,兴高采烈地来到医院。我给雪儿打招呼,雪儿不理我。我有 些纳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怀疑是雪儿的父亲出了什么问题。结果雪儿父 亲的身体很正常。但雪儿的脸色很难看。雪儿的父亲要撒尿,我忙着把小便器拿 过来,但雪儿却硬抢了过去。小木匠正向我这里偷看,看见我看他,赶紧低下头。 我给雪儿说笑话,雪儿也不理。雪儿只说了一句话,你走吧!我不适合你!对不 起!你帮了我许多忙,假如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然后再不说话,也不看我。我 站在那里蒙蒙的,腿有些发软。我终于没让自己倒下去。 我走出病房,蹲在走廊里吸烟。我不知道这一天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绞尽脑汁往最坏的地方想。我觉得她可能听说了我和帆儿的事情。可那已经是 几年前的事情了。她不应该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那么出了什么问题呢?可我无 论如何都想不出答案。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看见路过的小护士看我的目光有 些紧张。 小木匠走了出来。他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蹲在我身边。我说,雪儿怎么了? 昨天还兴高采烈的,怎么今天说变就变了?小木匠说,不不知道,她她来的时候 就就没说话。我一下想到了梦桃。难道梦桃给雪儿说了什么?要不她怎么会知道 雪儿呢?我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她喜欢我,而我拒绝了她,她在雪儿面前说我 坏话,完全有可能。 小木匠说,大大哥,我我父亲明天出院了。我看了看小木匠,对他说,好好 挣些钱,找个女人过日子,应该能找到的。小木匠恩了一声。我说我心里有些烦, 明天不来送你了。小木匠说,大大哥不用,你注注意身体!我说谢谢!我决定走。 我给小木匠握了握手就走了,拐弯的时候,我看见小木匠还站在原地向我张望。 走到楼下,我转身向雪儿父亲的病房张望,雪儿的身影在窗口闪了一下。 我回家后就躺在床上,觉得心灰意懒。我实在经受不住这突然的打击。昨天 还天高云淡,今天却乌云骤起。昨天还是甜蜜的微笑,今天却突然变成了冷冰冰 的面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没有心情上网,就这样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起来,匆匆洗了把脸就去了单位。梦桃依然高兴着,办公室早已 被她弄的窗明几净。她趴在办公桌上,懒洋洋地翻着一本杂志,嘴里继续哼着一 首快乐的歌。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使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幸福的明亮。 可我却突然的厌恶这张脸。我断定她的高兴和我以及雪儿有关。就是她从中 进行了挑拨。要不为什么这么高兴呢?我恶狠狠地把吐沫吐在她的桌子旁边。梦 桃停止了歌唱。她愣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我。 我说你看什么?梦桃眨巴了一下眼睛说,你的脸色很难看,夜里没睡觉吗? 我冷笑了两声说,你连我没睡觉都知道,我怎么能睡着?梦桃说你怎么了?我说 我怎么了你还不知道?梦桃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咬咬牙 说,你给雪儿说了什么?梦桃又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我一下让她给笑蒙了。 梦桃止住笑说,你不是失恋了吧?我说我没心情给你开玩笑,你说你给雪儿 说了什么?梦桃用无辜的眼睛看着我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雪儿呀!我说那你 怎么知道我的女朋友叫雪儿呢?梦桃笑了一下说,那天你趴在桌上拼命的喊雪儿! 雪儿!很痛苦的样子,我知道你做噩梦,就摔书把你吓醒了。我就知道雪儿是你 的女朋友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梦桃的眼睛,后来就想起了那个梦。记得我梦见自己掉进 了河里,我拼命的喊雪儿,雪儿却偎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难道这个梦预兆了 什么?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在我和雪儿中间插进一个男人的可能性几乎不大, 何况是我和雪儿难分难舍的状态里。我相信了梦桃的话。可这一天一夜究竟发生 了什么事情呢? 我决定给雪儿打电话,雪儿的同事问我叫什么?我说玉树。那同事说雪儿在 上课。就把电话挂了。我又打了两次,都是这个结果。我知道是雪儿不接我的电 话。我气急败坏的摔了话筒。梦桃怯怯的看我。我沮丧的趴在桌上。 单位来了客人,经理让我安排作陪,中午我就把客人安排进了附近的饭店。 由于心情不好,就想喝酒,我不停的劝他们喝酒,结果他们没醉,我自己醉的一 塌糊涂。 我的心事根本不在客人身上,好在只是常规性的招待,没有什么具体业务。 喝完酒我迷迷糊糊记上帐就走了。我心里还是想着雪儿,我觉得雪儿的微笑在我 眼前晃来晃去,我还把我和雪儿的故事设计了许多荒诞的结局。而每一个结局都 让我伤感和绝望。路上有许多行人,而我看见哪个女骇都像我的雪儿。 我走过洗头房的时候,被涩女郎拉了进去。我抱住涩女郎哭了。醒来的时候 头嗡嗡的疼,涩女郎坐在我身边,脸上一层暧昧的笑。我看见我差不多是光裸着 睡在涩女郎的床上。我愣了一下,紧张的说,我怎么会在这里?涩女郎说,怎么 你不能在这里?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涩女郎关切的说,不能喝就少喝,喝那么多干吗呢?像醉猫似的,吐的到处 都是。我说我吐了?色女郎说,你衣服上吐的都是,我让春子把你的衣服拿干洗 店洗了,在这里,你喝点水,一会换上衣服就可以走了。我看见我的衣服整齐的 摞在旁边的椅子上。我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涩女郎笑笑说,给我还客气,来 先喝点水!我微笑着接过了涩女郎递过来的茶杯。 我不知道和涩女郎做了还是没做,我如何想都记不清了。不论做还是没做, 我觉得都应该给她钱。我说你把衣服拿过来,涩女郎把我的衣服拿了过来。我看 到我口袋里的钱和证件一样不少。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我也一机灵。我知道涩 女郎肯定看过我的证件了,而这是非常危险的。小姐毕竟不是情人,留电话号码 和名片都是非常愚蠢的行为,那等于给自己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 可能。 我拿出二百块钱,放在色女郎的桌子上。我说够吗?涩女郎却寒了脸说,我 今天免费!我愣了一下,努力调侃的说,你不是把我当你的情人了吧?涩女郎笑 笑说,不是!但你把我当成了你的情人,让我感动了一回!我说我做什么了?涩 女郎说,你进门就把我抱住了,不停的喊雪儿雪儿我爱你!我脑子蒙了一下说, 是真的?涩女郎说,我为什么骗你呢?我说,那后来呢?涩女郎嘿嘿笑了两声说, 后来你就得到了你想要的。 我脑子又蒙了一下。我说对不起!我真醉了!涩女郎说,我知道。说实话, 你是我经过的第二个痴情的男人,尽管不是为我,但仍然让我感动!我说你今天 一点都不像小姐,真的有点像情人。涩女郎叹了口气说,小姐也是有感情的,再 说每个女人生下来也不就是做小姐的。涩女郎又温柔的笑了笑说,你是作家?我 说不是,闲着的时候喜欢写点东西。涩女郎说,我看了你的证件。我尴尬的又笑 了笑。 涩女郎说,我想给你讲段我的故事,也许对你写作有用。我说,是吗?那你 讲。涩女郎把茶杯端给我说,你再喝点水。我接过了茶杯。涩女郎的目光开始掠 过忧郁和深邃。这一刻我觉得她真的不是小姐了,而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 涩女郎说,我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朋友,我们俩关系一直很好。后来他考 上了大学,我没考上。我有些自卑,但他像以前一样的爱我。他说我是他永远的 爱人!不论我有没有工作,他都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心里虽然有许多失落, 但我心里还是很甜蜜的。我从不怀疑我俩的爱情!可后来还是出了问题。他父亲 和我父亲在一个单位,而他父亲是局长,而我父亲只是一个科员。这样就使得关 系复杂了许多。我当时并没考虑这么多,我觉得爱情是高尚的,和复杂的社会没 有什么关系。可我想错了。我男朋友放暑假的时候我去了他家。他父母对我非常 冷淡。而且我男朋友当着我的面和他父母发生了争吵。我抹着眼泪走的时候被我 的男朋友抱住。我男朋友说,我今生只爱她,如果你们让她走我就跳楼!他父亲 当时也在气头上,说你跳吧!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我挣脱开我男朋友就跑下了 楼。我刚跑到楼下,我男朋友真的从楼下跳了下来。我抱住他痛哭!我觉得我要 死了,我愿意和他一起死!我男朋友没死,只是把腿摔断了。那几天我天天呆在 医院里。有一天他母亲把我叫了出去,然后含着眼泪给我跪下了。她从口袋里掏 出一万块钱递给我说,孩子你行行好吧!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为了你现在已经不 像个家了,再说,你不能太自私,你和他在一起会耽误他的前程的!那一刻我绝 望了。我把钱扔在地上,抹着眼泪离开了医院。后来我就离家出走了,就来到了 这座城市。我觉得我已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活着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意义。可 我不想死,我想有一天我还能看到我的爱人,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其实是 这个信念支持我活了下来。我试着找了许多工作可一个工作都没找到,后来我就 坐台了。再后来就开了这个洗头房。 涩女郎说到这里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 的阅历。涩女郎抹了把眼泪然后笑了笑说,所以我看见你为爱痛苦的样子,就觉 得特别心疼。我笑了笑。 涩女郎拿起钱装进了我的口袋。她又笑了笑说,你以后心烦的时候就到我这 里来!我会像情人一样对待你!我说谢谢你!然后开始穿衣服。我觉得我真他妈 不够意思,处处欠女人的债!无意中连小姐的债也欠了,而这种债又是不好还的。 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我穿好衣服站起来说,情人,我要走了!涩女郎说,走吧!记得常来!我笑 了笑说,来让我拥抱一下你!然后把涩女郎拥在了怀里。涩女郎竟然有些羞涩。 她说,你呀!真像个淘气的孩子。 其实这次放纵并没有让我快乐起来,相反,涩女郎的故事让我的心情雪上加 霜。我觉得非常痛苦,心空落落的,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当我坐到电脑 前的时候,这种痛苦更加无边无际。记得一个朋友说过,你感到痛苦的时候,你 要对自己说,我很幸福啊!我不痛苦啊!我应该快乐才是啊!你知道多少人在为 衣食奔波啊!于是,我试着对自己说,我很幸福!我很快乐!我真的很幸福啊! 可眼泪却忍不住汹涌而出。 聊天室里一个朋友,正在用忧郁嘶哑的声音煽情的演唱: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 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