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第八章回程路漫漫(5) " 檀郎,可还识得我否?去岁下九,奴曾与檀郎相晤。" 一个少女把团扇挡 在小嘴前,大眼扑闪扑闪地看向谢安,期待地问道。 谢安还来不及回答,又一个少女急急地挤到他面前,娇叫道:" 檀郎,一年 不见,你可晒黑了呀!" 众少女都想挤到谢安的前面,跟他面对面地打个招呼。而他前面的位置毕竟 有限,两三个少女在前面拥挤着,后面的少女也不甘示弱。她们把手中的花瓣揉 成碎片,不停地洒向谢安。不到五分钟,谢安已满脸、满身,都是花瓣馨香以及 胭脂印。 拥挤中,谢安的头发已不知何时披散开来,散发、宽袍大袖,配上他清俊的 面容、如水的双眸,楚思看着看着,突然真正地觉得:此郎容色大好,令奴心大 悦! 这个想法一起,她立刻被自己给羞住了。头一低,楚思转眼看向别处。 这一转眼,才发现自己和众女的身边,不知何时围上了两个宽袍大袖、作文 士打扮的青年。这些青年很瘦,皮肤上薄薄地搽了一层粉,他们宛如花间的蝴蝶 一样,穿行在众女当中,鼻翼扇动,不时地凑近某一个少女,深深地嗅着。 众少女不以为忤,一个个跟他们嬉笑着、打闹着,顺便把手中揉碎的、来不 及砸到谢安身上的花瓣砸到他们的身上去。 一个十七八岁、皮肤苍白、五官十分清秀的单眼皮男孩儿凑到楚思面前,他 深深地嗅了一下后,好奇地望着楚思,问道:" 你为什么不露出面容呢?你的汗 都这么香,身形又极为窈窕,一定是个绝代佳人。你为什么不让大家欣赏一下你 的绝色美貌呢?" 这,这个小屁孩儿!这个登徒子,他居然要求得这么理直气壮。在桓小姐担 出这种要求时,楚思还以为桓小姐无礼,可眼前这少年郎也如此要求,那只能说, 这种行为在晋人眼中,是很正常的行事方式。她不知道,晋人最重外表,外表不 出色的人,再有才华也会被人忽视。 而谢安之所以对桓小姐的要求置之不理,是因为她的语气颇不友善。在整个 大晋朝,就算是皇帝面对谢安这样的名士时,也不会如此无礼。 楚思抿着嘴唇,温柔地说道:" 不,我容色只是尚可。" 说罢,她看向谢安, 期待由他来出面应付这个少年郎。 谢安这时正在寻找她的视线,一对上她请求的双眼,不禁微微一笑,从众女 中挤过来,叫道:" 刘家离郎,你也来到了淮南,是准备出境吗?你的护卫呢? " 刘离郎正是满脸欢喜、一脸好奇地直向楚思的面前蹭来,一副非要看清她的 长相的架式。猛然被谢安这么一问,而且一问便问出了他隐藏的心事,顿时呆在 当地。 在刘离郎发怔之时,谢安已挤到了楚思面前。此时的谢安,乌衣散发,衣服 和头发上,全部都是花瓣。有些花瓣甚至还沾到了他的脸上、眉毛上和长长的睫 毛上。 对上这样的谢安,楚思有些忍俊不禁。感觉到了她的笑意,谢安伸袖朝脸上 一抹,拭去了少许花瓣,又温柔地望向楚思道:" 妹子,我们马上便可以到家了。 " 说到" 到家" 两个字时,他双目炯炯。 楚思知道,此时的谢安已对她起了怀疑之心。不过,她现在已经想通,不再 恐慌了。因此,楚思抿唇轻笑道:" 好啊!" 刘离郎一看到楚思和谢安的相处方式,不免悻悻然。他终于转向谢安,回答 道:" 我是私自离开家族!" 他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挺直胸脯叫道," 我 乃堂堂男儿,要行走四方,遍历天下。谢安,你可不能跟我家人说起!" 谢安懒洋洋地一笑,道:" 可!" 刘离郎显然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不禁大喜,连声道:" 好, 你可是应允了的。" 说罢,他转头再次凑到楚思面前,深深一嗅后扬长而去。 看到他一个人向城门方向走去,楚思不安地说道:" 外面兵荒马乱,他这样 去,恐怕不妥吧?" 谢安微笑道:" 他很快便会回来,外面如此惨景,他走不了三里远,便会返 回。" 说到这里,谢安转头看向楚思,凝视着她,认真地问道," 妹子,你没有 话跟我说吗?" 楚思不敢与他对视,忙低下了头。她知道,谢安此语,是要自己向他坦白一 切。或者,解释一下。可是,她却不知从何解释起,从何坦白起。 谢安直视着低头不语的楚思,良久才化成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