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第八章回程路漫漫(10) 楚思迅速地转头看了一眼谢安,见一直挂在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已经消去,温 文的脸上只见好奇,便又转向老头,点头道:" 嗯,这个人,小女子倒是听说过。 " 听到楚思听过谢安的名字,老头大为得意。他摇晃着脑袋,慢慢说道:" 这 个谢安,有一次跟同伴乘着船,在河里玩耍。当来到河中时,忽然风浪大作。那 同伴吓得大叫不已,惊慌得很。你知道谢安是怎么做的吗?" 楚思有些想笑,她又转过头看了谢安一眼,见谢安正认真地看着老丈,一副 认真倾听的模样。她便忍着笑,摇头说道:" 不知。" 老丈再次把白眼一翻,慢腾腾地,以教训的语气说道:" 那个谢安啊,他却 站起来说:你们慌什么慌?这是很没有风度的行为,知不知道?说完之后,他一 脸平静地重新坐回。喏,就与老夫现在的表情相类。" 楚思一噎,嘴角抽动几下,这时,周围的护卫,已有人忍俊不禁,发出了轻 笑声。楚思装作没有听到,看向老丈热情地问道:" 然后呢?风浪停了?" 老丈摇了摇头,以无比佩服的语气说道:" 非也。然后风浪更大了。那浪水 掀得老高,一直把谢安连船到人都给翻到了水中。你知道吗?那谢安落到了水中, 一不呼救,二不挣扎,他还是笑着,直到被河水呛晕了去。" 老丈说到这里时,谢安的咳嗽声不停地从旁边传来。楚思强行忍住向他张望 的冲动,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给笑出了声。 楚思故作惊讶地问道:" 后来呢,谢安给淹死了?" 老头朝楚思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斜着眼睛轻蔑地望着她,以一种" 尔愚不 可及" 的声调说道:" 当然没有死,他是名士,阎罗王不会轻易收他。于是一个 浪花,便把被水呛晕了、依然面带笑容的谢安给顶到了岸上。" 老头的话音一落,一阵疯狂的大笑声蓦然传来。这大笑的人却是吕真。他笑 得上气不接下气,抚着肚子叫道:" 啊哈,这位谢安可真是有——风度,对,就 是风度!哈哈,连被水呛晕了,还面带微笑。是了,老丈,你在这种天气中,依 旧拖着老妻慢行,也是向谢安学的' 风度' 吧?哈哈哈哈!" 很显然,吕真的笑声使得老头有些恼了。他狠狠地把他的浑浊的眼珠子对着 吕真连翻了几个白眼。当然,顺带也给谢安和楚思赠送了两个。然后,老头麻布 烂袖一拂,推着板车上的老妻扬长而去。 老头虽然走远了,众人的笑声还没有稍停。在大伙的笑声中,一阵狂风呼啸 而来。那大风来得甚是迅速,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惊惧,它便在把天上的乌云一扫 而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上厚积的乌云很薄,已没有暴雨的危险。看那架式,也不用再担心狂风了。 因此无须再担心河堤塌了。 心情一定,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楚思笑吟吟地看着一脸郁闷的谢安,见 他苦着一张脸,一副又是想笑,又是郁闷的样子,不禁大乐。 身后的吕真还在狂笑,谢安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一转头便对上笑吟吟的楚思。 忍了忍,他终于闷闷地说道:" 其实,我当时说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慌有什么 用呢?如果大家都慌作一团,我们就回不去了。" 忍了忍,他又低着头,闷闷地 加上一句," 还有,后来我们大家合力,顺利地把船驶了回来。根本就没有什么 船翻了、人被水呛晕的事出现。" 他的声音,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这种郁闷, 令众人更是忍俊不禁。 扬州。 离扬州城还有三十里路时,楚思已经闻到了阵阵奢糜轻软的香味和歌舞声。 这一路走来,在晋境之外,她看到的是处处悲啼;一入晋境,感觉的却是温软轻 柔的安宁奢糜。这种感觉,越靠近扬州,越是明显。 对楚思个人而言,她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她不是圣人,也不想知道这种温软 轻柔背后有着怎么样的危险和不安。 春风中,树木轻绿,东风徐来,连天上的太阳,也破过厚厚的乌云,在西边 洒下一道道金光。楚思不停地东张西望,一脸兴奋。 谢安的马车慢慢驶到她旁边,望着激动中的楚思,谢安深深地凝视她半刻, 微微一笑。正在这时,楚思头一转,看了看远处流过的碧水青山,低声吟道:"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谢安迅速地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他还没有开口,吕真已经在身后鼓掌赞 道:" 好诗,好诗!没有想到王姑娘居然作得如此好句,却不知全诗如何,可得 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