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五、一号牢房(2) 老涂冲其他特务说道:" 交给我们了。" 带A 进来的特务应了声,退了出去。 老涂冲里面迎上来的特务低声说道:" 老六,108 的。" 老六略略点了点头,和老涂一起架着A 就往前走,前方居然又是一道铁栅栏 门,老六将铁门打开,老涂把A 带进来,老六返身将铁门锁上。 这是一个不长的走廊,一边有四个房间,走廊上方吊着四盏灯,不知道是瓦 数太小还是电力不足的原因,四盏灯并不是很明亮,让这走廊阴森森地透着一股 子寒意。 四周的墙壁也是刷得灰白一片。 从A 走进这里,他的手镣脚镣的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刺耳,叮叮当当的,引得 两旁的房间里也有响动声,似乎是有人走到了牢门前。 A 向前走着,两边牢门的上方是镂空的,由拇指粗细的钢筋密密匝匝地固定 着。 一双双眼睛出现在牢门上方,A 并没有看他们,但是他可以感觉到牢房里的 人的眼神充满了气愤和同情,这里关押着A 的战友,无数的共产党员同志。 但是出奇的安静,这些牢房里的同志只是看着A ,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A 低着头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走廊的末尾,老涂拉住了A ,左手边,就是108 牢房。 走廊的末尾是一个楼梯,通向二层和地下室。老六掏出一串钥匙,将108 的 牢门打开,此时,老涂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黑黢黢的棍棒。 牢门打开,里面的一个人缓缓地退后了两步,坐在了床上。 老六冲这个人骂道:" 给我老实点,谁敢动一下就让谁好看。" 坐在床上的那个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A ,就立即低 下头去。 老涂将A 的脚镣手镣打开,向前推了A 一把,狞笑着说:" 有你的革命战友 陪你,好好聊聊吧。" 说罢,和老六退出房间,叮叮咣咣把门锁上,快步走开了。 A 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约有十五平方米大小,两边摆放着床,正对面有一 个非常小的窗户,也是密密匝匝地被拇指粗的钢筋封闭着。 房间里没有灯,窗外透进来的一丝阳光也正在慢慢地退去,反而是走廊里昏 暗的灯光更加强烈一些。屋子里有股酸臭味,应该是放在窗下墙角里的马桶发出 来的味。在那个正坐在床上的人的墙面一侧,有一个固定在墙上的铁架子,上面 摆着几本书籍。 除此以外,房间里再没有任何东西。 A 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人也看着他。这个人面颊消瘦,胡子应该很久没有好 好地剃过了。杂乱无章,同样杂乱的还有他的头发。左边的脸颊上有一大块伤疤, 似乎是被重物击打过。这个人的眼神还是非常清澈的,只是满脸的疲惫感。 A 把一直捧着的衣服放到属于他的那张床上,慢慢地坐了下来。床垫很薄, 床架子也是铁的,牢牢地焊成一体,A 用手在床上按了一下,床垫下应该还有一 张棕垫,这在南方是比较常见的。 A 和对面的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这种场景很奇特,按照本来的逻辑,彼此 应该是同志般的亲切问候。 A 这个时候是另有心思,他必须尽快将食道里的牛皮纸团吐出来,但是他很 难现在就立即信任坐在对面的这个头发蓬乱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同样也有不相信A 的理由。 这个男人叫冯进军,以前是国民党警卫营三连连长,青盲指出了他的身份, 致使他被捕入狱。他在共产党中的身份是" 穿山线" 隐秘的第一桩。但是,他一 直让敌人以为他只是穿山线比较下级的重要人员。 所谓的" 第一桩" ,就是某条情报线的最上线,一般都是非常隐秘的。 当时重山市的地下组织分为七条情报线," 穿山线" 已经被青盲破坏," 青 河线" 也是岌岌可危,还有" 仰山线" 、" 六水线" 、" 小狗线" 、" 浮云线" 、 " 九场线" ,尽管这七条情报线各自独立,彼此成员之间几乎完全不认识,但是 在一些任务和一些情报的转接上还是有所联系,这就造成了有的同志的身份会暴 露给其他情报线的人员。这七条情报线长期有情报的交叉情况,使得寻找青盲的 工作异常困难。而且青盲隐蔽得也特别好,不露任何破绽。被捕的我党同志事前 也是没有任何征兆。党组织甚至怀疑,青盲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渗透进我党 地下组织的敌特分子,他们用独特的方法来联系。 如果青盲真的是一群人,那就更加糟糕了。 冯进军的被捕,其实对穿山线是毁灭性的打击,由于穿山线的第一桩冯进军 的身份只限于穿山线的第二桩和第三桩知道,尽管穿山线第二桩也已经被捕并关 押在白山馆中,但青盲掌握的冯进军的信息,只限于认定冯进军是穿山线第六桩 或者第七桩。所以,冯进军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冯进军现在为什么不愿意和A 说话,是因为一号楼中并不一定都是忠诚的共 产党员,有的人已经背叛了党组织,如果不谨慎,很可能把一些重要情报透露给 这些背叛者。A 是新关进来的,身份更值得怀疑。 冯进军觉得A 还是有些眼熟的,但是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冯进军的 脑海里也正翻天覆地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如果他能够想起什么时候见过A ,那 就有些线索了。同样,A 也觉得冯进军有一点点熟悉而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 A 现在必须尽快确认冯进军是否为值得信任的共产党员。他已经精疲力竭, 如果再不将牛皮纸团吐出来,事情就糟糕了。〖L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