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况如何?” 涂怀石朝涂静竹走去,素来冷静的面容出现忧虑。今日他到学校驻诊,才回 医院,听闻院内发生的事件,便匆忙赶到病房外。 涂静竹迎向二哥,表情严肃。“控制住了。犯人被送到警察局,傅萍肩膀缝 了六针,目前麻醉药还没退。” “妈呢?” “妈受了惊吓,在爸那边,比较糟糕的是大哥。”她指指半开的房门,“自 从傅萍送进病房后,他就一直不言不语。” 涂怀石透过门缝,看见涂释天坐在病床前,愣愣的望着床上的傅萍,一语不 发,像座石膏像。 他拢起眉心,反手将房门关上。“联络傅萍的家人了吗?” “联络了,应该就快到了。” 她话声方落,走廊底出现三道身影,两位年轻女子和一位中年妇女,三人脸 上都有着明显的焦虑。 “涂静竹医生?”留着一头乌黑长发,长相冷艳的女子首先开口。 “我是,你们是傅萍的家人?” 傅佩云心焦如焚地直点头,“小萍呢?她没事吧?” 涂静竹连忙安抚,“小萍没事了,目前她在病房内观察,麻醉药尚未退。” 傅枫眼里冒出点点火星,显然非常愤怒。“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早上 平平安安出门的人,现在会躺在病床上?” “请稍安勿躁,我们会慢慢解释。”涂怀石试图掌控大局,“既然傅萍尚未 苏醒,大家不妨先到家父办公室坐坐,等傅萍醒来后,再请护士前来通知。” “也好。”傅玫同意地点头,一行人便移驾院长办公室。 “……附近发生抢案,犯人在逮捕过程中受伤,送来医院急救。没想到病人 在急救后,乘机逃逸,并持刀胁迫我妻子,傅萍为了保护我妻子,才会受伤。” 涂岳文朝傅家人解释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梁玉哽咽,似乎非常自责。“当我听到尖叫声时, 我应该拉着小萍就跑,都怪我不自量力,妄想阻止歹徒。我以为把小萍藏起来, 歹徒就伤害不到她,所以看到铁柜时,我二话不说就将她推进去——” “铁柜?!”傅家女人同时发出惊喘,引来其他人困惑的眼神。 “你、你把小萍塞进铁柜里?”傅佩云脸色苍白,手指绞得死紧。 “有什么不对吗?”梁玉又紧张起来。 “小萍从小就怕躲在柜子里。”傅玫解释。 “幽闭恐惧症吗?”涂静竹皱眉,为何她从未听傅萍提及? “不是,她只怕柜子,尤其是木柜。” “涂太太,请你告诉我,小萍在被关进柜子后,是不是很安静?”傅佩云稍 嫌激动地抓住梁玉的手腕,高亢的语调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没错,她是很安静……” 傅佩云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傅枫和傅玫见状,狐疑地交换一记眼神。 这时,门口出现慌乱的脚步声,一名护士神色仓惶的说:“院长、涂医生, 507 的病人醒了,可是精神状况很不稳……” 涂岳文表情严肃,“涂御风医生呢?” “涂御风医生已在病房里,但他希望涂怀石医生赶紧过去。” “为什么?”涂静竹的心一凛,傅萍受的是外伤,但二哥却是脑科医生,为 什么要找他去呢? “病人直喊头痛,止痛药打了,还是不断叫疼,所以……” 涂静竹和涂怀石互觑一眼,未等护士说完,便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呜……好痛……”傅萍用力甩着头,似乎想甩掉脑中磨人的疼痛。她不断 扭动,却苦于身体被钳制住,无法挣脱,“放开我……” “萍……”涂释天紧紧接着躁动的人儿,表情既慌且乱。 “放开……呜呜……疼……”她低低哀鸡,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双铁臂,挫败 地哭出声,“放开……呜……坏人……” 听着她哀伤的低泣,涂释天感觉心脏被掐住,疼得他呼吸困难。“别哭,你 乖乖的,我就放开你。”他不愿意限制她,却又怕她扯裂伤口。 她的肩膀疼如火烧,脑部又抽痛不_ 止,在两种疼痛的折磨下,傅萍疲累地 缓下挣扎,软软地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低声啜泣,“痛……好痛……” 悲伤的低哺勒紧涂释天的喉咙,他为自己的无力愤怒,并迁怒站在一旁的涂 御风,“该死,快想想办法!你没听见她很痛吗?” “听见了。”涂御风怕死地缩缩脖子,大哥生气起来真是可怕。“可是该做 的我都做了。” “那为什么她还是很痛?”涂释天失控地咆哮。 “伤口缝合后本来就会痛,至于她的头痛……太好了,二哥来了!” 涂怀石拧着眉,来到病床边。“怎么了?” “她头痛。”涂释天抬头,眼神慌乱挫败。 “有外伤吗?” 涂御风摇摇头,“没有外伤,也不知道哪一部位疼痛。” “小萍神智昏乱,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涂静竹望向她二哥,“我之前 不是将小萍转到你诊下?” “嗯。”涂怀石知道她的意思,检查不出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这下真的束手无策了。 “只能等她清醒,再进行下一步检查。”涂怀石无奈地宣布。 “你们要她就这么痛下去?”涂释天铁青着脸,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止痛药应该发挥药效了。” 的确,傅萍已经安静下来,只是依旧呓语不断。 涂释天眉心打了十八个结,却不得不妥协,他松开手臂,小心翼翼放下傅萍, 手指不舍地抹去她脸上的湿意。 轻柔的动作似乎惊动到陷入睡眠的人儿,她欲翻身却被阻止,秀眉拧起,喃 声道:“走开……坏人……放开妈眯,不要伤害妈咪……” 随着众人来到病房的傅佩云,听见傅萍的呓语,身体微微一震。 “不要,妈眯快逃……”她连睡梦中都不安稳,晶莹的泪珠滚下眼角,顺着 脸颊,没入枕头里。“不要,呜……妈咪、妈咪……” 妈咪?傅枫和傅玫对看一眼。 “妈。你是不是有些事忘了告诉我们?”傅玫盯着母亲。 傅佩云脸色苍白,并不出声。 “妈?”傅枫催促。 “伯母,事关小萍的健康,请你不要隐瞒。”涂释天着急的开口。若他猜得 没错,傅萍口中的妈眯绝对和她的头痛有直接关系。 “是的,伯母,小萍的头痛来得莫名其妙,你也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吧?” 涂静竹试图动之以情。 傅佩云轻声叹息,该来的总是会来,瞒了这么多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到外头说吧。”深怕傅萍听见,傅佩云领着他们四人来到病房外。“小萍 口中的妈咪,其实是她的亲生母亲,也是我的好朋友。” “妈认识小萍的亲生母亲?小萍不是被遗弃的吗?”相信了快二十年的事实 居然被推翻,傅枫和傅玫深受震撼。 “对不起,我怕小萍长大后会问起身世,所以故意误导你们。刚领养小萍时, 她才四岁,我想她年纪那么小,很快就会忘记四岁前发生的事。没想到,那件事 实在是太可怕了,小萍从来就不曾忘记。”傅佩云愧疚地道。 四人听得心惊胆战,到底是什么事件会对一个四岁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经过了近二十年,反噬的力量依旧…… “小萍的亲生母亲长得很漂亮,又年轻爱玩。二十出头便未婚生下小萍,她 没有和傅萍的父亲结婚,反倒和一位满嘴甜言蜜语的男人同居。刚开始的生活还 算甜蜜。那男人对小萍也很不错,不过日子久了,他嗜赌的坏习惯就渐渐显露。 赌赢了就欢欢喜喜,输了就愁云惨雾,最后连生活费、孩子的奶粉钱都成了问题。 我的好友忍受不了,经常与男友吵架,却常被打成重伤。当时小萍只是个小娃娃, 虽然不至于被打,但看多了母亲受虐,多多少少也造成她轻度自闭。 “有一天,小萍躲在衣柜里玩耍,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她母亲找不到女儿, 便责怪男友没把小萍顾好。那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一时恼羞成怒,失手便把小萍 的亲生母亲……活活打死。” 傅佩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凝聚继续说下去的力量。“案发时, 小萍躲在柜子里,当社工人员发现她时,她整个人都吓傻了,连哭都不会哭……” 她哽咽,难过得说不下去。 傅玫面无表情地扶着母亲,而傅枫则是气红眼眶,嘴里不停诅咒着,“可恶、 可恶……” 涂释天神情严峻,紧握的拳头泄漏弛心底的愤怒和不舍,他咬着牙吐出: “那男人呢?” “大哥。”涂静竹担心地唤了声,真怕他会失去理智。 傅佩云红着眼摇摇头,“那男人早就死在牢里。我只希望小萍能忘记一切, 过往的恶梦不再来骚扰她。” 涂静竹想了想,终于知道傅萍为何会不断梦到血腥的场景。“今天这场意外 就像当年的恶梦重现,她将我妈误认为她的亲生母亲,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冲出去 保护她。” “那头痛呢?她为什么会头痛?”涂释天着急的追问。 “她潜意识里记得当年的惨案,但防卫机制却阻止她想起。两者互相抵抗下, 才会产生头痛。”涂静竹盯着他,理智地分析,“上次大哥惊吓到小萍后,她才 开始头痛。” 涂释天重重一震,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难怪她会反应这么激烈。” 看着他眼底的懊悔跟心疼,涂静竹微微一叹,“也许头痛是件好事,小萍不 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涂释天却听不进任何的安慰,自责让他更坚定保护傅萍的决心。 他转头面对傅佩云,以无比真诚严肃的语气起誓,“伯母,我发誓不会再让 小萍受到任何伤害!” 再次醒来,傅萍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张开眼。瞪着雪白的床单好一会儿,小手缓慢地握住不断磨蹭她手心的粗 糙大掌,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吐出:“我这样趴着不舒服……” 几乎是立刻,有双手轻柔地撑起她,壮硕的身躯随即坐上床垫,将她纳入温 热厚实的胸膛里,接着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力道适中地按摩着她的后颈。 她发出猫咪般舒服的低叹,“谢谢……” “伤口疼吗?”低沉温柔的嗓音具有抚慰疼痛的效果。 她下意识欲摇头,颈间的手掌却轻微施力阻止。 “说实话。” 霸道!她心里想着,红唇却弯出愉悦的弧度。 “疼。”似乎看得见他眉头不舍地皱起,她以没受伤的手拍拍他的胸口, “我没事,你不要紧张。” 涂释天嘴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淡淡的叹息。她可会知道,她的伤在 他内心挑起的不仅仅是紧张、不舍的情绪,还有更深沉阴冷的恐惧。 “释天,你怎么了?”她察觉身旁男子的不对劲,却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 心里有点慌乱。 “别胡思乱想。”他摸摸她的发,避开这话题。“想喝水吗?” 她眉心微微拢起,又缓缓松开,或许真是她多心吧。 抿抿干燥的嘴唇,她才轻轻点个头,一杯透明澄净的开水立刻送来她唇边。 她大口喝着水,将近三十小时未进食,连白开水都像甘霖般甜美。 看着她贪婪喝水的模样,涂释天笑道:“你睡了整整一天。” “这么久?妈和姐姐们一定很紧张。” “别担心,一切有我。快把水喝完。” 坚定温和的声音成功抚平她的不安,她乖乖地喝完水,跟着下巴被抬高,望 入他的黑眸里,那眼底的黝黑深沉如同潭水般将她淹没。 傅萍眨眨眼,眼底浮起不舍,柔嫩的手心摸上他憔悴的脸庞,微利的胡碴搔 得她心头酸酸的,眼眶也热热的。“你一定都没休息。” 涂释天任由柔软的小手在脸上游走,感动地闭上眼。没想到才短短一日,他 居然如此怀念这种滋味,心底不禁一叹,他想他是不能没有她了。 “我不累,只要你没事,我就不累。”他睁开眼,将她爱怜地锁进眼里。 她读着他眼中的情感,缓缓吐出:“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是好梦还是恶梦?” 她微微苦笑,“是恶梦。” “没事了。” “我不喜欢睡觉,总是做梦。” “下次我一定会叫醒你。”他吻吻她眼皮。 “可是这回的梦太清晰了……”她眼里闪过不安,“清晰得让我心惊。” 他的心微微一抽,舍不得呀,舍不得她害怕。 “别怕,你张开眼就能见到我,我会一直陪你。” 大掌摸上她滑嫩的脸颊,轻柔的让她想哭。“你不问我的梦吗?” 涂释天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傅萍看着他半晌,微微笑了,“对喔,说不定比我还清楚。” 黑瞳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他凑近她,鼻尖顶着她的鼻尖,“萍,相信我,我 会让你幸福到不再做恶梦。” 她感动得眼眶略红,柔情回荡在胸口。“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带给我幸福。” 两人距离拉近,四片渴望的嘴唇即将碰触时—— 砰!一群不速之客闯人病房,涂释天的脸立刻黑了一半。 “小萍,你醒了!”欢喜的女声高高低低,顿时病房里充满喧闹的话语。 “喂,你吃够豆腐了没,放开我家小萍!”这是傅枫忿忿不平的抱怨。 “枫儿,别乱来。”傅佩云不好意思的膘了眼梁玉,“对不起,枫儿就是这 么口无遮拦。” “没关系、没关系。”梁玉好脾气地笑道:“释天也真是的,亲热也不会看 看场合。好了,快把小萍放下,这么久没进食,小萍肚子应该很饿吧?” “嗯。”傅萍脸颊微晕,因为暖昧的姿势,也因梁玉的调侃。她摇摇环住自 己的手臂,暗示他放开她。 涂释天收到讯息,却不肯放开她。“她无法靠着。” “哎呀,这可怎么办?”傅佩云担忧地皱眉。 “我抱着她。” “不行!”傅枫火气很盛,口气更冲,“这样不方便!” “没错,小萍也不能老是这么吃饭。”傅玫客观分析。 “我不在乎——” “医院有专门的垫子,我叫护士拿来。”涂静竹一句话解决大家的纷争。 不过有人却不高兴了。涂释天杀人般的利眼扫向多事的妹妹,涂静竹却犹不 知死活地朝他眨眨眼,顽皮地笑了。 一只小手扯扯他的袖子,柔柔的声音顺应民意道:“我可以的。” 涂释天可以不理会全世界人的反对,却不能漠视心上人的想法。 他臭着脸,不情不愿地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乖乖的让出位置方便这群娘子 军喂饱傅萍。 三天后下午。 “萍?” 涂释天提着新鲜水果和报纸杂志走进病房,看见空荡荡的病床,民眉心拢起。 他敲敲厕所的门,没有回应,打开门发现里头同样空无一人时,眼神瞬间沉下。 匆促离开房间,他在走廊上遇见巡房的涂御风,粗鲁地扯住他的衣领,凶神 恶煞的模样吓坏一旁的护士们,“小萍呢?” 涂御风愣了愣,“我不知道,我才要去巡房。” “该死!”涂释天低咒,也不管涂御风是否有任务在身。劈头就命令道: “你去问怀石!” “喂。大哥——”涂御风对着他的背影呼叫,他在上班耶! “涂医生”。一名护士不安地唤道,“我们还要不要去巡房?” 涂御风对护士们露出安抚的笑,“晚点吧,请你们跟我去找507 的病人。” “好、好的。”还是爱笑的涂医生好,虽然涂医生的大哥很帅、很有型,可 是凶巴巴的好吓人呢。 同样的场景也在涂静竹的办公室发生,涂静竹看着幻想破灭、心碎难过的护 士们,微微苦笑,“幸好现在没病人。小芳、小美,麻烦跟我去找507 的病人。” 当众人在院内找人找得鸡飞狗跳之际,傅萍这个罪魁祸首却悠哉悠哉地坐在 医院庭院的凉椅上。但涂释天找到她时,她趴在桌子上,受伤屑膀的手臂软软垂 着,泪水自紧闭的双眼不停流下。 “萍!”涂释天惊喘,心脏像是被人狠狠重捶了下。 “嗯?”她发出困惑的单音,还来不及张眼,马上就被人抱起,小心翼翼地 靠进一副温暖结实的胸膛。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手痛还是头痛?” 傅萍感觉一双焦急的大掌在她身上不停探索,脸颊不禁飞红。连忙张开红通 通的眼睛。“我没事。” “别骗我,没事你为什么会哭?”她的否认让他快气疯了。 寻人小组也来到庭院,一群护士听见涂释天怒气腾腾的质询,脖子不禁缩了 缩。涂医生的大哥好凶喔…… “我眼睛痛,有沙子飞进去。” 黑瞳缩了缩,他隐忍的怒气唯恐会在下一刻爆发。“为何趴在这里?” 傅萍眨眨眼睛,不能理解涂释天为何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我趴在这里晒 太阳呀。” “晒太阳?”涂释天眯起眼,神情肃杀泛青。 “对、对呀……”她吞吞口水,“有什么不对吗?” 涂静竹和涂御风不安的对看一眼,眼见大哥脸色铁青,身上辐射出巨大的愤 怒,心底暗暗为未来大嫂祈福。 “我不是要你乖乖在病房里等着。” 傅萍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想你没这么快回来……”她脸上的笑容在对方阴 森的瞪视下逐渐消失。“我好想晒太阳嘛。” “我说过等我回来。”他没好气地瞪着她,在几乎跑遍整座医院、为她担心 受怕足足半个小时后,他拒绝被她娇憨的模样打动。 涂释天也没提高声调,但众人就是知道他在生很大、很大的气,那双深邃不 见底的黑眸中,火星隐隐跳动,离他最近的傅萍感受尤其深。 “你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她拧眉,眼神无辜。 涂家兄妹倒抽一口气,为傅萍的不知死活。 “我莫名其妙生气?”涂释天说得咬牙切齿,感觉胸口涌上担心、忧虑、愤 怒、不舍等情绪就要爆发。 “对——啊一” 他猛然将令人气恼的小脸塞入怀中,像抱小娃娃般抱起傅萍,掉头朝院内走 去。 涂静竹很想救傅萍,却没有勇气面对涂释天的怒焰。 “三哥……”她扯扯涂御风的白色长袍。 “走吧。”涂御风搂着她的房膀,心情倒是挺乐观的。“大哥自有分寸,毕 竟傅萍要是受了任何一点伤,最心疼的还是大哥自己。” 砰!病房的门大力摔上。 傅萍忍不住抬头抗议,“释——嗯……” 火热的唇马上封住她的小嘴,舌头紧接着窜入檀口,霸气的翻搅她的舌尖, 吸吮小嘴里的甜蜜。 “晤……”毫无预警的热吻,加上粗蛮火辣的吻法,傅萍顿时被夺去了心神。 烫人的高热离开艳红濡湿的唇瓣,一路吻下她自皙的颈部,敏感的锁骨,粉 嫩滑细的胸口…… “释天……”她身体发热,双颊嫣红,理智欲散还留,“不要……” 炽热的唇瓣再度回到她如蜜般的红唇,狂妄霸气地索吻。 “嗯……不行……”她喘着气,拼命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心中隐约感受到 涂释天的不对劲,“释天……你、慢……” “我慢不下来。”涂释天同样粗喘着气,双手毫不妥协地移往她的衣襟,大 掌灵活地钻入宽松的衣服底下,迅速找到美好的浑圆,拇指刷过敏感的顶端。 “啊——”傅萍忘情喊出,身躯扭动,似乎承受不了体内的骚动。“释天! 你听我说……” “我不听!”他动作越发热情,似乎极需肌肤之亲来抚平内心的不安。 “不……你一定听!”,她抓住男性手掌,制止他的侵略,尽管双眼迷离氤 氲,心跳如擂鼓,身躯颤动,仍固执地要看进他内心。“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女子软软的一句话像电击般震得涂释天心神俱乱,连日来的镇定沉稳,有如 妖魔鬼怪撞见得道高僧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被打人慌乱无措的原形。 “我没有!”他别开头,狼狈地低吼。 “有,你有。”傅萍语气肯定,单手扳过他的脸,水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闪烁的黑瞳。“拜托,别瞒我!” 他紧绷着脸,僵持不语。 就再傅萍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缓缓说出深埋心中的恐惧。“我怕看不到 你,我怕你不见。” 她心一缩,雾气冲上眼眶。“傻瓜,我怎么会不见——” “会!”他眼中闪过痛苦,“那天我在车上发现你的背包,跑来医院找你, 却看见你倒在地上。你才离开我的视线一下子,就满身浴血,如果我没折回来找 你,你岂不就……” 傅萍抱紧他微微颤抖的身躯,感动的泪水忍不住滑下脸颊,“傻瓜!这不是 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不会不见,也不会离开你, 你不要这么傻啊。” 他将头紧紧埋人她颈部,语气脆弱,“不要离开我,求你……我不能想像没 有你的生活……” 傅萍简直要为这无助的哀求心碎,泪珠大颗大颗的掉落。顾不得肩膀的伤势,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温热的唇瓣就这么一路从眼皮熨烫而下,“我不离开、不离 开、不离开、不离开……我爱你,一辈子都不离开!” “天!”涂释天低头攫住甜美的红唇,猛烈狂热的情感借由肌肤相亲传递, 透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拉进彼此的心。。 松垮的衣服襟口翻开,露出女性线条优美的颈部和胸口大片雪肤,炽烫火热 的嘴唇毫不松懈地逼近、掠夺、占领。引来她的嘤咛娇喘。 一波波的情潮朝傅萍袭来,她全身发烫,心跳如鼓。有如火在她血液中奔腾 流窜,烧得她全身无力,全凭涂释天强健的双臂支撑着。 情爱气氛正浓,涂释天喘息地将她抱高,让火热的欲望抵住她的柔软,感受 她生涩的轻颤。情欲熏然的黑瞳既深且亮,锁紧她无助的水眸,“给我!” “我……”傅萍眨眨茫然的眼睛,体内奔肆的火热暗暗骚动。 “给我。”他逼近她,不意外听见她发出惊喘,“我会很小心,不让你受伤。” “嗯……”她微微战栗,几乎要沉醉在他那双深邃幽深的黑眸里。咬着红唇, 她轻声低语,“你也会一辈子不离开我吗?” “我会。”他的唇取代她的贝齿,轻轻吻着她的红唇。 “你……眼中有我吗?”她想再听他说一次。 “如果我眼中没有你,我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的口吻充满痛苦压抑,但傅萍却笑了。 她笑得眼儿明媚,小脸艳丽,主动将红唇贴上他的唇瓣,“那么王子就可以 得到公主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