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林雨屏看完章铭那封信并把它锁进了书柜里。云霞有些纳闷地问:“写的是 什么?” “没什么”雨屏淡淡地一笑说,“说是什么日商谈生意的难题要商量的。” “我说他那么急呢。” “嗨,明天上午再说呗。还是说眼前吧,咱先去北京接丽丽吃饭。” “你就不要去了。” “为什么?” “我想了想,这事急不得,我先回家和丽丽吃晚饭,明天先上医院见白干, 听听再说吧?” “姐,是不是心又软了,怕把白干送进大牢?” “不,不是的。你事太多,姐怕牵扯你的精力。” “得了吧?我看你那是狠不下心来,对不?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不送他进大 牢,国家早晚也饶不了他。” “不是这意思。我是想,想……”云霞说着说着又哭了,“呜…… 我的命太苦了,太苦了呀……“ “好好好,不说了。姐姐呀,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软 弱,你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啦!”雨屏边说边劝,“回去可 是回去,心一定要放宽,你不是说为了丽丽来找我吗?你和丽丽就先住我这儿, 我每天派一辆小车专门接送丽丽去北京上学,等过了一段时间再说。” “不,不!白干知道了要是天天来这胡闹,还不把谁折腾死。” 云霞急着拦道。 “他敢!我可不像姐姐似的那么好欺负,哼!正好把他送进监狱了事!”雨 屏气愤地说,“关他十年八年的,叫姐姐先落个清静。” “看你说的,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云霞一反来时的状 态说,“唉!我太糊涂,太糊涂……” “你怎啦姐?”雨屏也越来越纳闷儿。 “我不该来,不该来呀!” “姐姐?你到底怎么啦?” “是我没管住他呀!对他太放手了呀……妈的,这个混蛋—叫活该!活该! 妹妹,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算了算,他的大小车辆加上现在没售出去的楼房, 合起来能够上缴税的。欠外边的债,我去找个律师,直接叫法院裁决,破产还债。” 云霞哭着向雨屏诉说了自己的想法。:“噢?姐姐想这样做?” “对。” “那白干呢?” “他手里没了钱,还敢胡来吗?” “姐姐还是心疼他呀?” “这样好赖还是个圆满的家啊!进监狱,我没脸见人,孩子也受不了,要背 黑锅的,在人前怎好抬头?”云霞又说出了另一番理论。 雨屏觉得姐姐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如果白干进了监狱,社会舆论对大人的心 理伤害倒还好说,而孩子心理上受到的刺激能承受得住吗?丽丽只有十三岁啊I “ “姐?你既然说到这了,权且为了孩子,我想和你再商量一下。”雨屏心情 平静地拉云霞坐下继续道,“你跟白干做工作,告诉他以后要重新做人,不做违 法的事,和你好好过日子,把你当人待。 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点,我想,你可以跟他商量,写个协议,叫公证处给做 个公证,把卖不出去的房合理做价,先交我保管。待有好的时机,我再把房卖出, 把多得的钱交给你们。如果能这样做,我暂时把欠的工程款和其它债主的钱先一 次性付清。你说呢?“雨屏说到这里,用手去抹姐姐脸上的泪,心里想妈妈临终 前嘱托的”要照顾好你姐姐“的话,想姐姐此时的心情和境遇,下狠心帮姐姐度 过这一难关。 “我的好妹妹!呜……”云霞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要哭了,权且为了孩子。”雨屏说着站起,去屋外洗手间拧了毛巾又走 到姐姐的身边坐下,为云霞擦那不断流出的泪水。 “我不要你这样做,不要!”云霞双手用力攥着雨屏的左手哭着说,“我怎 好用妹妹的血汗钱替白干顶罪?” “咱不是为了孩子吗?再说那钱,是人挣的,也是人花的呀。谁有事帮谁呗, 何况又是姐姐遇上了难事。再说,将来不是还能把楼房售出去的吗?” “都卖了也不够还债呀!” “姐姐呀,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妹妹平时想帮姐姐 还没这机会呢?我现在只想姐姐有个好心情,丽丽有个圆满的家庭。钱吗,有就 多花,没有不花。只要咱姐俩都平平安安地生活,你我心里还不都踏实啦!”雨 屏说给姐姐听的话,实实在在是自己的心里话。不要说这是自己的亲姐姐,就是 自己的同事、朋友、厂子里职工身上的难题,她也是同样关心帮助的。她是干事 业的女人,她为了实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可以不惜一切。而她所做的事业取得了 成功,给她带来了辉煌,更给她积累了一笔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财富。可她看重的 不是这些个象征着辉煌的金钱,她只是想用这些钱去再创事业的辉煌,而这一辉 煌的事业是属于社会的。 林雨屏是事业型的女人,是为社会和他(她)人创造财富的女人。她自己早 给自己定下了“事业是我的第一生命”的誓言。钱么,是社会的,由社会去支配 好啦。 万般感动的姐姐还在抽泣。她了解妹妹的心,可这债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做姐姐的怎能让妹妹去承受呢?不忍心啊!于是,她仍旧摇头说:“好妹妹,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不过,你不能这样做。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这么办,你去跟白干做工作。”雨屏极认真地说,“不这么做,我没你 这个姐!你也不要认我这个妹妹。” “我的好妹妹呀……呜……”云霞一下子抱紧雨屏双肩痛哭…… 当雨屏把姐姐劝了又劝,最终送上了回城的出租车后,她和云霞说了声“再 见,多保重。”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想闭上眼睛休息一小会儿,章铭来了电话。 章铭问清了她还没有吃晚饭,说叫厨房的大师傅做好,他给送去。并说是雨 屏最爱吃的韭菜、鸡蛋、虾米皮做的三鲜馅饼。 雨屏说:“不用了,我自己随便做点吃好啦。” “不!我一定要给你送去!你等着啊!半个小时到。”对方说完,电话撂下。 “怎样面对章铭的一片痴心呢?”雨屏的心里好乱。想章铭信中所写的“每 日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期待着、渴望着你对我爱的到来。”“我最终想和你升 向爱的天堂而不要坟墓。”“我的心被你统治着,心甘情愿地被你统治着。”… …多么热诚的语言,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了…… “自己到底建立不建立家庭呢?”林雨屏一触及到这个问题,就不由得想起 朱宏宇。是的,如章铭信中所言,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是个神圣的秘密,你 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那么有魅力,在社会上又是那么有威望……”雨屏想那 “秘密”“神圣”“魅力”和“威望”,章铭也实在用得恰到好处。她是有自己 心中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到什么程度!只有她和朱宏宇才 能感觉到那种深爱的“神圣”!因为双方都具有心灵的高尚,这样的爱情是特殊 的。是被朱宏宇“统治”或者说她与朱宏宇的两颗心是相互“治”的!而且是心 甘情愿地被双方“统治”着的啊!所以,自己始终没想过建立什么家庭。宁可 “独身”享受那种神圣的精神的爱情生活,决不建立那种没有爱情根基的婚姻家 庭外壳。我的毕生精力最终在再创辉煌的人类事业上。 可那章铭呢?他对自己的爱胜过了爱他的生命啊!这怎么办呢?林雨屏承认 章铭确实帅气英俊,也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他为了追求自己,把整个身心都扑在 了交给他的事业上,他用工作的业绩来倾吐对自己一片爱心的同时,总不失时机 地向自己表达心中所爱,有时甚至是不顾一切地追求她,这令她感动又担心。他 如果再得不到自己的爱会发生什么?他同样是个有血有肉且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 有人说,爱情是温暖明亮又常为乌云遮盖的太阳。 有人说,爱情是又香又美又长尖刺的玫瑰。 有人说,爱情是既甜且还带苦味的松果。 有人说,爱情是足以毁灭人的思想、意志,甚至道德的毒品。 有人说,爱情是能使人变得纯洁、高尚、聪明的良药。 有人说,爱情是可资骄傲的无价之宝。 有人说,爱情是束缚自由的要命绳索。 有人说,爱情是…… 有人说…… “我怎么办?我怎样看待爱情?”林雨屏深陷在爱情的烦恼中…… “我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朱宏宇?为什么偏偏又爱得那么疯狂?为 什么?为什么……” “章铭哪样不好?可我为什么和他就撞击不出火花?为什么要吧他拒之千里 之外……” “一个有妇之夫令你爱得痴迷,而另一个英俊青年又爱你爱得知迷,你在中 间选择谁?接受谁?” 烦恼的林雨屏此时越想越烦恼…… 顺其自然吧,顺其自然吧——我不想扼杀别人,也不想扼杀自己。 林雨屏想到了纪伯伦关于《婚配》的情诗:从此爱情把生活的散文写成诗篇, 把生命的内容写成诗卷昼夜吟咏、诵念。从此,思慕揭开了蒙在往年那些不解之 谜上面的种种秘密的幕布,而由诸般乐趣构成了只有灵魂为其主要快乐才能与之 相比的幸福。婚配就是两种神性结合在一起。而使第三种神性降生在地;婚配是 两个相爱的强者同舟共济,以便一道战胜岁月征途上的风风雨雨;婚配就是把黄 色的美酒与红色的佳酿混合在一起,而产生一种好似朝霞一样桔红色的液体;婚 配是两个灵魂和谐一致,是两颗心合二为一;婚配是一条金链上的环,这金链的 开头是目光一闪它末尾是无穷无限;婚配是纯净的雨水从贞洁的天空向神圣的自 然倾盆而下,把幸福的田地中的力量开发…… 叮铃铃…… 是朱宏宇。电话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出来跟我共用晚餐好吗?” “用餐?” “对,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对,你一听保证高兴得跳起来。” “告诉我,现在告诉我。” “不!吃饭的时候告诉你。你赶快到‘芳心’饭店来,我等你”这……“ “怎么?天大的喜事不值得庆贺庆贺吗?” “砰、砰、砰……”三下轻轻敲门声。 “喂,你先等等,有人来我家,我去开门。”林雨屏对着电话完,便撂下去 开门。 进门的自然是章铭。 “看,现烙的,满热乎,我还带来了你爱吃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中以农场 种的樱桃西红柿。快,我和你……”章铭兴冲冲地对林雨屏说,可林雨屏开门后 见是章铭便迅速回转闺房,告知朱宏宇:“宏宇,是这样的,我已做好了饭,正 要吃,你过来,和我一块在家用餐吧!我给你炒一盘木樨黄瓜,再给你做一碗你 爱吃的西红柿热面汤,不,两碗、三碗……喂,你快来啊。我在家等着你。 好,就这样……“当林雨屏急促地打完电话,章铭已把饭菜放在桌上,然而 他却转身要走。 “章铭……”雨屏叫。 “……” 没有回音。